姜佳宁补了一句,“在江县的友谊路。”

傅南弦:“……”

他不记得了。

电话来得突然。

甚至事后让他回想,他都忘了电话另外一端那稚嫩的女声了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就记得隔了两天我和阿深去江县,那边桐花开的很漂亮,应该就是五六月份,”他似是忽然意识到姜佳宁的话,“你怎么知道?”

姜佳宁当然记得知道。

她还知道。

那天,在友谊路,道路两旁,桐花开的如火如荼,花香四溢。

因为,她当时就在江县,她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傅南弦把姜佳宁送到夜色,打电话给阿绿。

姜佳宁从车内下来,傅南弦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

姜佳宁回身。

傅南弦从车内探出身来,手肘倚着车门,“昨晚慈善晚宴上的事,是你做的。”

姜佳宁没有否认,亦没有回答。

傅南弦也无需要她的答案。

傅南弦倚在车身上,忽然笑了一下,“你等一下。”

他打开车座的副驾驶位,从车载储物盒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丝绒盒。

“那个时候我在西城,他托我寻觅的一块翡翠原石,说要给他的孩子做玉锁,给你做一个翡翠手镯。”

姜佳宁瞳孔缩了缩。

傅南弦见她不接,直接塞到她的手里,“他心里一直在考虑你,他确实是骗了你,没把他要和徐诗颖结婚的事告诉你,男人你应该也知道,很多时候嫌麻烦就烦解释,跟你说了就要无穷无尽的去解释,而且你肯定也不高兴,那时他认为你又怀着孩子,怕影响你情绪……”

阿绿走了出来,“你要我们女人理解你们男人,那你们男人就不会将心比心理解女人吗?你们烦解释,那就不会多想想女人心思敏感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吗?尤其是孕期!你就是在为男人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傅南弦哭笑不得。

他放弃和女人去辩论。

“人我安全送到了,我也不在这儿招人烦了,”他打了个哈欠上车,降下车窗,看向车外的姜佳宁,“就算是你要和他划清界限,也不要再用他父母的事情报复伤他了,也不能因为一个人内心强大,就可劲儿往他心上插刀子吧。”

车辆开走。

姜佳宁的手指抵着颈肩上的男士黑色西装的布料,呼吸都是紧的。

阿绿扶着姜佳宁来到她的房间。

女人观察总是很细致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姜佳宁腿弯的那个明显的牙印,吮的青紫。

“这男人属狗的么?”

“大概是因为我咬了他吧。”姜佳宁将盒子放下来,“阿绿姐,我先去洗个澡,你的睡裙借我穿一下。”

等姜佳宁洗过澡出来,阿绿去叫小厨房熬了一碗红糖姜茶。

她看着桌边的那个丝绒的盒子,“不打开看看?”

姜佳宁:“不看了。”

阿绿:“我觉得吧,还是看看吧,傅南弦那男人心术不正,别说的是翡翠,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泡屎。”

姜佳宁:“……”

她一下就喝呛了,咳的脸上都浮上了一层绯色。

“姐……”

阿绿笑的前仰后合,“我开玩笑的。”

姜佳宁也笑了下,“姐,这是个有味道的玩笑。”

关了灯,阿绿侧过身来,拥了拥姜佳宁的背。

“别听傅南弦那些鬼话,谁都没有住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样,只有你自己心里知道,薛凛安父母那些事,和薛凛安无关,也和你无关,被把你自己道德绑架了,你只需要对你自己好点,对别人都不用在意。”

黑暗中,姜佳宁没有开口。

阿绿今天夜班,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就摸黑出去了。

到走廊上,她忽然想起忘拿号码牌,就又折返回来,悄无声息的推开门。

床那边的方向,拢着一个黑影。

姜佳宁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用力的佝偻着腰背。

那咬着唇的小声呜咽,静谧的夜晚格外分明,在阿绿听来都觉得心疼。

阿绿脚步一顿,她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转身退了出去。

……

长岛。

宿醉醒来,薛凛安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了。

他靠坐在床头,有一会儿没动作,食指用力的抵在太阳穴上,缓缓地揉按着。

床边的地面上,有一个破碎的玻璃水杯。

薛凛安微微一愣。

脑海中的一些画面零星闪烁而过。

梦境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即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薛凛安手指抚平了身下褶皱的床单,昨晚,姜佳宁真真实实的来过。

他起身,随意的披上了一件睡袍,就去调玄关的监控。

门铃声响。

门外是傅南弦。

傅南弦拎着一份早餐进来,“等了你俩小时了。”

他边走边说起来西城那边矿产开采的进度,“昨天晚上那事儿影响挺大,原本谈好要今天签合同的,推脱有事给延后了。”

经过一夜的发酵,薛家已经彻底的处于热度中心了。

薛家的声明还未出。

薛凛安为什么胃口,不过喝多了酒,现在胃很难受,还是吃了些傅南弦带来的小米粥。

薛凛安拳抵着胃,喝了几口小米粥。

傅南弦:“胃疼?”

“有点。”

傅南弦拿手机给方柏深打电话,“叫阿深给你预约个检查,去看看。”

“没事,”薛凛安说,“就是喝多了酒,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这胃病疼起来从来都不是小事,到时候小心着点给阿深说,别叫他知道你喝酒喝到断片了,要不然肯定又跟训孙子似的……”

电话另一端:“喝酒喝到断片?!”

傅南弦:“你还没挂?”

方柏深:“……”

傅南弦好说歹说才挂了方柏深的电话,又把话题翻回到刚才,“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爸这事儿。”

薛凛安携了一张纸巾擦嘴,向后靠了靠。

从窗口错落出的光线恍过他的脸色,醉酒之后,过分的白,像是蒙了一层薄冰。

“由着她。”

这三个字,叫傅南弦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旋即他笑着摇头,“老薛,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傅南弦比出两根手指,“两个字,昏君。”江山事业都不要了。

薛凛安手抵着胃微微蹙眉。

胃疼的感觉更重了。

傅南弦看了眼手机,“阿深叫你今天下午就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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