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拍了拍薛尉廷的手背,“你笑什么?”

薛尉廷说:“我为徐小姐感到高兴。”

徐诗颖的脸色已经一寸寸的苍白了下来,她没有开口,倒是薛老夫人问:“为诗颖高兴什么?”

“徐小姐可千万要请我吃个饭,”薛尉廷道,“庆贺终于得偿所愿了。”

徐盛笑了起来,“这倒真的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是吧,亲家。”

这话是对叶芷澜说的。

毕竟,叶芷澜才是薛凛安的亲生母亲,也当得起父母之言。

叶芷澜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的徐诗颖,徐盛的西装遮住了她的手臂,可小腿却依旧露在外面,能看见那上面一些痕迹。

她自知给儿子喝的是昏迷致眠的安眠药,人都已经睡死成那副模样,又如何能做出那种举动来?

原本徐诗颖和她的打算,也就只是他们两人在床的这一幕,被两家的大人给当面捉住,因着薛凛安的责任感,婚约一定会存续下去的,却也并不需要有下一步的举动。

可现在……

叶芷澜犹疑了一下,这个时候,她还是首先关心自己儿子。

“凛安他在浴室里?”

徐诗颖:“嗯,我先洗的澡,他才刚刚进去。”

叶芷澜朝着那浴室门口看了一眼。

这种事情上,本来吃亏的就是女人,她现在的犹豫,在徐盛眼里,就是打脸,明显脸上已经有了不悦之色。

叶芷澜说:“先叫凛安出来吧。”

她也不去看徐盛的脸色,就径直走到浴室门口,去敲了门。

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

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可是却没有一丝热气,冷的如是冰窖一般,男人的一双黑眸,更似是浸了冰霜雪雨一般,那一抹红,也都隐在了眼眸中的暗色之中,消散不见。

他没有再起穿那湿漉漉的裤子和男士衬衫,取了一条垂挂在墙边的睡袍,系上了带子,拉开了浴室的门。

男人从门内甫一走出,气场完全是倾倒性的压制。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口,就落在了坐在床上的徐诗颖的身上。

他当然也就没有放过,徐诗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的青紫痕迹,很明显。

他的眼神里蓦地浮现出一抹冷嘲,嘲色显然,浮于表面。

徐诗颖对上他的眼神,竟然被这样的眼神给逼的有一瞬间的退缩,心里慌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她暗地咬紧了牙关,抬手捂脸,抽噎了一声。

“凛安哥,我……”

叶芷澜走过来,“凛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看薛凛安走路的姿势没什么差别,但是那浴室内,一点热气都没有,她心里也是心惊。

徐盛问:“薛少这是不准备负责么?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我女儿,你就一句话都没有?”

薛凛安冷嘲的看过来,“吃亏?”

这一句冷嘲的反问,听在徐诗颖的耳朵里,就好似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薛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若是不情愿,那也不必强求,倒是我家阿廷……”

话说到这里,也都能听得明白了。

这一次薛老夫人过来,就是想要把自己的这个小孙子往前推的。

薛尉廷开口:“我前段时间,倒是和徐小姐接触过两次,我对徐小姐一见倾心,我是因为得知大哥和徐小姐之间有意要解除婚约,这才是敢越雷池一步,徐小姐想必也看出我的追求了。”

徐诗颖面色一变。

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薛尉廷会现在开口横插一脚。

叶芷澜心里也是惊了一下。

这一步棋,是她和徐诗颖共同走的这一步创造的机会,可这机会眼看就要拱手让给别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

叶芷澜说:“这事怎么能不情不愿?凛安和诗颖是青梅竹马,再加上阿筱走之前有留下的遗言。”

徐诗颖这才放下心来。

她就料想到,既然是上了同一艘船,现在叶芷澜就算是意识到有些和想象的出入,可已经迈出一步,也无法再回头了。

她就是抓住了叶芷澜的心理。

叶芷澜想要和她联姻,就是为了巩固薛凛安在薛家的地位,从而拿到进入到“那秘密金库”的钥匙。

你一言我一语,唯独薛凛安,除了刚从浴室内走出来的那两个字之外,现在一言未发。

他本是在听几人说话,可此时,像是手机上有什么重要消息不能错过,低头正在查看着什么,眉心蹙起。

徐盛看过来,“凛安,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薛凛安指关节收紧手机,目光朝着徐诗颖的面上划过,最终落在徐盛的脸上。

他的这种眼神,叫徐盛心中有几分疑惑。

薛凛安对待徐盛,向来都是很淡,波澜未起,却不似现在这样的……浓烈。

薛凛安站直了身体,扯了扯嘴角,把手机隐在袖口中,掀起一抹薄冷的笑。

“我会负责。”

这句话,尘埃落定。

徐诗颖松了一口气,她主动从床上匍匐过来挽薛凛安的手臂,“凛安哥,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薛凛安低眸,眼光落在她攥紧他睡袍的手指,抬眸,唇角是薄凉的笑。

可在众人眼里,这成了含情脉脉的对望。

如此一来,婚期可待。

在酒店这件事,徐盛出了酒店就叫手下的人去处理了,切勿不可流露半分。

车上,杜清龄望着车窗外的沉沉夜色。

这才是黎明前的黑暗。

她几次手指都已经按在了姜佳宁的通话对话框上,却又停了下来。

冯姨已经知道了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叹气。

其实夫人心里是有佳宁的。

只是母女之间的隔阂……太深了,要想解除,却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

……

另外一辆车上。

后车座上,坐着的是叶芷澜和薛凛安。

全程车内的气压低到开车的伍楷都感觉到了,大气不敢出。

别说是伍楷,就连叶芷澜,都全程没有开口。

虽然一直以来她是长辈,也会时常摆出来当母亲的姿态来,去要求儿子,可从八年前,当薛纨失踪的那个时候开始,其实身份就已经发生了调转。

此时,她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竟也是有几分怯意的。

车停在了跨江大桥上。

叶芷澜不明所以,刚要发问,薛凛安开了口:“下车。”

冰冷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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