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有意。

姜佳宁穿的毛衣和大衣,和方柏深的外套颜色相仿。

像是特别提前准备穿好的情侣装。

姜佳宁半垂着眼睑,和刚才唱快节奏英文歌的时候,模样完全不同。

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唱一个字,可是随着男声低声吟着伴唱,仿佛是和那男声都融在了一起,声线吻合。

这条短视频录完了一整首歌。

空荡荡的病房内,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播放完了一整首歌。

伍楷听到后面,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他没看完视频,就那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

姜佳宁没上妆。

只是她五官长的好,精致,脸小且上镜,即便是不化妆,也多了几分清淡素雅的美。

伍楷低着头,就听见老板忽然笑了一声。

他抬头,就见薛凛安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抬手覆住额头,只能看到男人嘴角那一抹嘲意的笑。

似是自嘲,又似是在嘲他。

伍楷尝试性的开口,“老板,宁姐唱歌确实是挺好听的。”

薛凛安把手机丢还给他。

“这用你说?”

伍楷:“……”

男人遮住眼眸的手放了下来,把眼镜搁在床头,捏了下眉心。

中午,傅南弦来了一趟,是来商量着给徐老爷子送的寿礼。

“老方头那边新到了几样古董,我晚上过去一趟,帮你挑一件?”

“嗯。”

傅南弦:“怎么emo了?我问了刘主任,说你伤口恢复的不错。”

之所以不出院,是因为恰逢快到徐老爷子的寿宴,要带伤做戏。

他转念就想到了手机刷到的那一则短视频。

他笑了下:“是因为阿深?”

薛凛安抬眸。

没有镜片的遮掩,他的眸显得格外深邃。

“阿深那几段视频拍的都很不错,我都没想到他能达到麦霸级别了,”傅南弦确实是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徐家的也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见薛凛安没回答,傅南弦接着说:“我问过阿深。”

薛凛安眉眼一抬。

傅南弦:“问他是不是喜欢姜佳宁,他承认了。”

薛凛安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的用了几分力道。

也不知是这句话里哪个字眼刺到了他。

傅南弦话风一转,“不过,这事还得看意愿了。”

“谁的意愿?”薛凛安一哂。

“姜佳宁,男欢女爱,总也要双方都愿意。”傅南弦说,“有阮清秋的前车之鉴,她的家世背景身份,你妈那关她就过不去。”

薛凛安轻嗤一声,用眼镜布轻拭着眼镜片,手势慢而且缓,指腹推着眼镜布用力,指关节有些泛白。

“结不结婚,和谁结,取决我。”

他声线平稳,喉结轻轻动着。

傅南弦笑了声。

薛凛安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从他凭着一己之力,在失去父亲的庇佑而在薛家占据主导力开始,他就已经不是那个随意能被安排的薛家小少爷了。

傅南弦从果盘里捡了一个草莓吃到口中,香甜的汁水四溢,甜的他有些不适,脑海中竟就想起了阿绿唇齿间那股香甜的草莓味。

他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看了眼时间,“我去趟古董街。”

傅南弦一走,薛凛安就给伍楷打了个电话。

“去接姜佳宁。”

一整天,薛凛安独自一人呆在病房中,心中郁结的那一股气,越来越膨胀。

胃部动了手术,不太舒服,连带着心脏也不太舒服。

护士给他检查的时候,一听说心脏不舒服,立马就告知医生,给做了个心电图,又查了彩超。

下班高峰期,伍楷回来的时候,没带来姜佳宁,倒是把阮清秋给带来了。

阮清秋一直在松河山山庄休养。

她对赵阔出逃的事情心有余悸,薛凛安不叫她随意出入,就待在其中一个租住长期的院落之中,又拨了个几个保镖去看护她,她也没想要出来。

可有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见到赵阔的面,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她无意中听说了薛凛安手术住院的事情,就一定要回到市里。

伍楷回公司去接姜佳宁,得知姜佳宁今晚家里有聚会,提前离开,出来时就看见了正在前台交涉的阮清秋。

“凛安,你手术怎么样?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你住院,我来晚了。”

阮清秋关切的走过来,站在床边,目光殷切。

“我没事。你好好地在松河山山庄没出事,我就更好了,”薛凛安的目光从阮清秋的身上挪开,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伍楷,“伍助理办事真是越来越靠谱了。”

伍楷:“……”

他没敢答话,“我再去接人。”

阮清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修身的针织长裙,长时间在松河山不问世事的休养,叫她的气色有很大的提升,皮肤红润健康,看薛凛安的时候,眼睛里含情脉脉。

薛凛安没开口赶人,却也没有理会她,就在撑起的小桌板上工作。

倒是阮清秋殷切的给他倒水,削水果,递果盘。

薛凛安眼神凉凉的瞥过来。

阮清秋立即坐在沙发上,“我不打扰你了。”

……

另一边。

杜清龄亲自给她打电话,“你姐姐从国外回来了,说一起到家吃个团圆饭,你几点下班,我叫司机开车去接你。”

姜佳宁听着杜清龄的话,心里觉得讽刺。

家?

团圆?

停顿了有十几秒钟,姜佳宁都没有回答,杜清龄又开了口:“那我六点钟叫宋叔开车去你公司门口等你,需要带的礼品,我已经提前叫宋叔准备好了,你不需要买,直接从后备箱拎进来就可以。”

话说到这里,杜清龄就及时的提醒道:“还有下周徐老爷子的寿礼,我也提前给你备了一份,我快递了你的地址,记得签收。”

她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姜佳宁那边依旧没有声音。

杜清龄心中叹息,“佳宁,你要去适应,去习惯……”

“习惯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声的姜佳宁嘶吼着出声,“你是不是还想说,让我去习惯,去原谅?我做不到。”

电话被挂断了。

杜清龄听着听筒内的忙音,片刻后,把手机放了下来。

她起身,从梳妆台走到窗边去,眺望着别墅外面的一个温室花园。

高清玻璃下,是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争奇斗艳。www.

葳蕤的盛景下,是腐烂变质的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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