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已桉刚醒来,就听到了水声。这意味着何忘之果然没走,他心里松了一口气,翻身下床。
何忘之定的这间房太小,汪已桉刚想拿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跟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何忘之撞了个正着。
她刚洗完脸,巴掌大的心形脸水嘟嘟的,菱形唇饱满水润,黝黑的眼睛也湿漉漉的。眼角有一点点媚,但眼神却有点钝有点慌乱。
两人的视线一碰即离,汪已桉战术性清嗓子,示意自己要说话了,但是却垂着头像窗前——距离他最远的位置移动。
汪已桉眉毛微蹙,想要叫住她,刚开口却意识到她失聪的事实,于是脸色更不好看。他默默地跟在何忘之的身后,等到她注意到自己,立刻开口,“你吃饭了吗?”
“我……我没吃。”
何忘之的声音嘶哑,像没调好的琴,没有任何美感。
“出去吃饭。”
“我……我不去M国。”何忘之说。
汪已桉没好气的说,“就算是你现在想去M国吃饭,我也不能带你去。”何忘之的晦暗的眼睛里有微光闪耀,汪已桉却恶意地补充道:“我怕你饿死的半路上,赶紧换衣服!”
何忘之以为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便穿上了外套。她的这件旧外套袖口上还有迸溅的红酒酒渍。
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们恨不得一天换好几遍衣服,但何忘之这件破外套好像都穿了有两年了。
汪已桉收回视线,坐在沙发上打了个电话。
屋子里很热,何忘之套着外套,不一会儿就脸蛋微红,手心出汗。她用余光瞥了眼汪已桉,他挂断了电话,又开始刷起了手机。这到底要不要出门啊?何忘之腹诽。
汪已桉不动声色看着她的这动作,嘴角翘了翘。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汪已桉拉开了个门缝,同是用身体挡住门缝。
门外的戴鸿鹏要往里挤,汪已桉一掌抵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门外。
“哎!干嘛啊!我费了半天劲儿,进屋歇会儿。”戴鸿鹏边说边往里挤。
“回你家歇着去。东西拿来!”一点都没商量的样子。
戴鸿鹏踮起脚,看着何忘之正乖乖的坐在床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汪已桉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硬生生地把他按住。
戴鸿鹏挫败的看着汪已桉,“卸磨杀驴啊你!我平时都是脱女人衣服,现在费了这么大力气,买了这堆衣服,连口水你都不请我喝啊?”
“欠着,以后再说。”汪已桉说着,从戴鸿鹏手里夺过袋子,然后“pang”的一声关上了门。
戴鸿鹏又急又气,守在门口,不时敲两下门。
汪已桉无视戴鸿鹏的敲门声,翘着嘴角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了何忘之,并示意她打开袋子。
何忘之不明所以,但在汪已桉的视线压力下,她还是打开了袋子。
浅蓝色的阔腿牛仔裤,白色的oversize风格的羽绒服,白色的毛衣,和一顶蓝色的毛线帽。很干净,很青春。
“这是什……什么?”
“给你买的衣服,眼光不好,凑合着穿吧。”
“谢谢你的衣服,但是我用不上。”
汪已桉的脸立刻臭了。
“怎么着?你想在这儿定居下来?直到饿死为止?还是你想穿着这套穿了好几天的衣服?”他目光凌厉的看着何忘之。
“…………”何忘之沉默了,她也不想穿着这身穿了好几天的衣服,但是让她穿汪已桉买的衣服,总觉得怪怪的,虽然说心里话,她还挺喜欢这些衣服的。
汪已桉没什么耐心,看何忘之磨磨唧唧的,直接把衣服往她身上套,何忘之只好跑到洗手间换好了衣服。
敲门声又响,汪已桉拉开门,对门外的戴鸿鹏说:“有完没完!我告诉你,再碰一下这门,我就让你每次开房的时候,都享受一下这声音?”
那他不得萎了啊?
“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去吃饭,你可以在这守着,但是她看见你在这儿,还能不能吃的下去,我就不确定了。”汪已桉说着,又把门甩上了。
何忘之个子高,身材苗条,穿这种宽松的服饰并不显胖,反而显得楚楚动人。
汪已桉的脸色好看了些,两人下楼,一路无阻。但是出发的时候汪已桉又不高兴了。
“你是不是把我当司机啊?”
他的话让何忘之摸不到头脑,汪已桉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何忘之认命的坐了进去。和汪已桉冷性的外表不符合的是,他开车稳中带野,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疾驶。汪已桉本来打算带她去自己常去的店,但看何忘之一直按着自己的胃,便导航找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杭帮菜。
杭帮菜清淡偏甜,和合何忘之的胃口,汪已桉却不太动筷子。
“这是什么东西?”汪已桉蹙眉,指着红糖冰粉,他记得自己没点过这东西。
服务员对了一下单子,笑道:“这是我们店赠送的红糖冰粉,甜美清口,您女朋友会喜欢的。”
“谢谢……我们不需要。”汪已桉蹙眉道。
“先生,或许你女朋友会喜欢呢!这里面有红糖、葡萄干,还有少许的薄荷汁,不仅好吃,对女孩子也比较好。”
汪已桉瞥了眼何忘之,后者正在文静的吃着鱼,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谢谢。”汪已桉说。
服务员走了后,汪已桉敲了敲桌子,何忘之低着头吃饭,没有反应。汪已桉生气,但没有办法,将手在何忘之面前晃了晃。
“恩?”
“你试试这个什么冰粉。”他顿了一下,又说,“甜的。”
“……”何忘之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汪已桉气,把冰粉挪到自己的面前,没好气儿的说,“你不吃那我就吃了。”
汪已桉从小在罗斯国长大,筷子用的一般,平时吃饭注意点还好,但是碰上小的、滑的、重的东西就完全夹不上来。
见他提着筷子向冰粉进军,何忘之替他提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滑嫩易碎的冰粉在汪已桉的筷子下裂开、坠落。
看他脸色不好看,何忘之赶紧递上去一只干净的勺子。
汪已桉用勺子舀了一勺冰粉,慢条斯理的试了一口,然后放下了勺子,眼睛眯了起来。
接着他又吃了几勺,直到何忘之有点笑意的看着他,他才悻悻的放下勺子,嘴里道:“吃完了不早说,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何忘之的脸僵了,半晌才道:“去医院干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