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住着金角银角大王,山中最为张狂,这一点也不夸张……”
沈浪顶着快中午的大日头,一边在街上闲晃,一边哼唱着一首穿越前的歌。【注:歌名《金银》】
“……肆无忌惮,去为祸平民百姓……把你们收进瓶中,封住你的嘴……有位孙行者,仿佛要将他们掀翻……金箍棒正劈开黑暗,向他们逼近,火眼金睛仔细观察,谁曾互相莅临……
“都是误会!太上老君堆着笑出场……别忘了,你陷入法宝时,他可没来叫停。
“他眼中,金银是他童子,你泼猴才是妖精……”
虽然心里膈应,但有些事情,毕竟只是耳闻。
连张图片都没有,也没亲眼见着受害者的惨状,沈浪的不爽不适,其实来得快,去得也快。
哼了一阵子歌,感觉心情就好多了。
仔细想想,浪哥我今天才是第一天上班,还不是正职捕快,只是个临时衙役、捕快跟班,就跟协警差不多,有什么资格自视为执法者?
浪哥我当衙役,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么?辣么认真做什么?
再说了,我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楚朝廷都不心疼自家百姓,放纵权贵草菅人命,我一个举世无亲的异界人,有什么必要在这里义愤填膺?
我已是二十多岁的社畜了,虽然逆生长变成了十七岁的少年,但不至于心性也像个真正的少年郎一样,被少年人爆棚的荷尔蒙影响控制了吧?
我小时候是有想过当大侠,可那不是年纪还小吗?
大了不就知道了,大侠什么的,根本不存在么?
小时候也是很喜欢孙悟空,可强如孙悟空,面对那些如来的小舅、菩萨的坐骑、观音的金鱼、弥勒的弟子、老君的童儿、甚至南极仙翁家养的鹿,不一样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是面上嬉皮笑脸,苦水都往肚里咽,最后干脆也挤进体制,大家一起以和为贵么?
就像祝虎说的那样,世情如此,世道就是这样,小人物又能怎样呢?
不同流合污,就已经对得起良心了吧?
心里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可不知不觉,他还是一路晃到了枪匠铺子前,然后鬼使神差地走进铺子里,对掌柜叫道:
“掌柜的,我订做的那两把枪,什么时候能交货?”
“是沈公子啊!您订的那两把枪,可是加料的精品,没有半个月功夫,怕是做不出来。”
“就不能再快一点吗?”
“哎呀,沈公子恕罪,半个月已经是最快啦!您是做官差的,将来要抓贼杀贼,那手上的家伙肯定得做到最好。咱总不能随便糊弄两下,给您弄两枝残次品吧?那样的话,坏了小老儿招牌事小,坏了沈公子您的性命……哎哟,公子恕罪,小老儿失言了。”
“没事儿,掌柜你说的也是良心话。不过我真觉着半个月实在太久了点,要不您催催师傅们,请他们加班加点,帮我赶一下工?”
“啧,连夜赶工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质量没问题,外观糙一点也无所谓。我不求好看,但求好用。”
“跟外观糙不糙没关系。不过小店的师傅们都各有任务在身,要连夜赶工的话,小老儿只好亲自出手。这一来……就得加钱。”
“没问题,您看加多少合适?”
“二十个银元,七天,保证把两枝质地精良、外观精美的好枪交到公子您手上。”
“钱没问题!如果不求外观精美,能不能再快一点?”
“六天。不能再少了,最少也要六天!”
“好,一言为定!这是十块银元,算我追加的订金。对了,您这儿卖剑吗?”
“不好意思啊公子,小店是枪匠铺,只卖火器,还真不卖刀剑之类的冷兵器。要不您去东市那家刀剑铺子看看?他们那儿的兵器,勉强还算可以。”
“多谢掌柜指点。”
“公子言重了,小老儿该多谢公子惠顾才是。”
“对了,我还有一问。不知掌柜的对城北赵家的赵大少,有何了解?”
“……公子您这是……”
“哈哈哈,老丈您别多心,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那什么,没事儿我先走了,六天后再来取枪。”
走出枪匠铺子,沈浪脸上那爽朗的笑容霎时消失,变得木无表情,甚至有点阴沉。
之前在枪匠铺中,那老掌柜听到城北赵大少这名号,端着茶碗的手掌顿时猛地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浇到手背上都恍然未觉,脸色也变得凝重无比,看上去还好像有点惶恐。
沈浪相信,如果自己再多说两句,稍微透露点对赵大少的不满,枪匠铺老掌柜说不定二话不说,就要退他的订金,不敢再做他这单生意。
“所以说,赵家大少的‘赫赫威名’,在这长生县城,果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么?”
照着枪匠铺老掌柜的指点,沈浪一路来到东市,果然找到了一家刀剑铺。
见沈浪穿着一身衙役制服,挎着腰刀上门,那刀剑铺掌柜连忙迎过来:
“这位官爷,不知您莅临本店,有何贵干?”
“掌柜的客气了,我不是什么官爷,只是个小小的衙役。来您这儿,也就是想买把剑。不知贵店可有好剑?”
“这个……老实说,小店主要卖刀,县衙的刀,都是在小店订做的。剑的话,倒是不多,毕竟跟剑比起来,刀更容学,也更好用,乡下把式都能耍几下刀。咱们长生县这种小地方,会用剑的人着实太少……”
“好了掌柜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么多,把您铺子里的剑,都拿出来给我瞧瞧就是。”
“官爷多担待,小店这儿现成的剑,就只有三口,还都不怎么好……”
这种小县城里,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剑。刀剑铺备着的三把剑,都只是最普通的三尺铁剑,外型、用料都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但再普通,也能杀人不是?
沈浪将三把剑都握在手里,试着挥舞了两下,也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同,就随意指了一把:
“就这一把了,帮我开一下锋。也用不着太锋利,能砍人就行。”
“好的。开锋需要一点时间,官爷您是在小店喝茶等着,还是先出去转转?”
“我去转转,过会儿再来取剑。对了,这把剑多少钱?”
“给您配副花梨木剑鞘,抹去零头,收您三块银元。官爷您看可还公道?”
沈浪哪知道这是否公道?他又没有买过刀剑。
但他也懒得讲价,取出三块银元先把账付了,就出门转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