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图犹豫一瞬,他给成小菁面子,不代表会完全听令于她,悄悄觑着邢玎的脸色,刚刚他分明是动了恻隐之心,到底打不打,还得他做决定。

“大人!”成小菁没料到邢图完全没有动作,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按在地上,“您看他···”

“好了,”邢玎打断她,“成小漫,想明白了吗?”

成小菁心中微跳,邢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对她存着旧情?凭什么她成小漫无论做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

“城主大人,这样的生活自是比不上府内,但无论多苦,却是我心中所愿,更何况我的容貌已毁,也已经跟了他人,自然无颜再回去城主府,求您放我们一条生路!”成小漫跪在地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明明这就是成小菁希望的结果,但看着她如此推脱,好似城主府如洪水猛兽一般,心中莫名升起不爽,“大人,听到了吗?人家啊,不稀罕!”

邢玎的手重重的敲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到成小漫的面前,手扯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城主大人!”

黄工疾步上前,想要拉开他的手,却被早早等在一旁的邢图挡住,修为上的差异让他根本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地上成小漫被抓住,目眦欲裂。

“你脸上真的是毁容吗?”邢玎捏着她的下巴,看向这伤疤,“为什么有人告诉我,三天前这里还是完好无损的?”

成小漫身上颤抖起来,只摇着头。

“我最讨厌人骗我了!”邢玎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一把将她扣在地上,“既然你喜欢装,那就让你真的毁了容貌如何?看看你的小情人,还会不会要你。”

邢玎冷笑,从袖子内拿出一柄匕首,将成小漫的头扭过来,匕首贴着她的脸。

“你住手!”黄工声嘶力竭的喊道,“住手!”

“呦,想英雄救美?”匕首划在她的脸上,只破了一点皮,邢玎还没有使劲儿,听到黄工的话转过头,“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有什么资格去救美?”

“有什么你冲我来,都是我的主意!”黄工想要挣脱,被邢图死死的按着,一拳锤在脸颊,吐出一口鲜血。

“你的主意?”邢玎玩味的一笑,收起匕首走过来,蹲在黄工的面前,“说起来,当年我在一个月之内就找到成小漫,也就是说,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情根深种了?”

“大人不必多言,当年是我看上了她的容貌,以助她逃脱为借口,欺骗于您,一切都是我的错,”黄工吐出嘴里被打掉的牙,嘴角露出鲜血,“您有什么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成小漫她没做错什么,还请您网开一面。”

“成小漫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要这么袒护她!”成小菁看着黄工不顾一切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从小就是这样,成小漫无论做什么,都有一堆人护着,爹爹也格外偏爱,明明遇到城主的那一天,她就在帘子后,可硬生生的被爹爹给拉住,不准她露面。

“既然你这么想担责任,那我不妨就成全你,”邢玎没有理会成小菁,匕首抵在他的喉咙,逐渐往里面扎去,“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留她一人在这妖兽森林,会发生什么?”邢玎凑近,眼内的阴狠不加掩饰,“想想就觉得有趣。”

“邢玎!”黄工连城主都不叫了,使劲挣脱着。

成小漫只有炼气八层,性格懦弱,若是留她一人在这儿,就像是羊入了狼群,无需多久就必死无疑。

“谁给你的胆子直呼姓名?”邢玎的匕首扎在他的喉咙上,刺的精准伤了声门,一刀下去黄工便说不出话来,似是有痰卡在喉咙一般,发出呜咽的声音。

“叮!”

邢玎耐心用尽,想要将匕首横过来,直接将他杀死,可一个眨眼间,手中的匕首便被一阵怪力拔出,摔到了一边,再抬起头,就见黄工的肩膀上站了一只···这是什么灵兽?

“什么人?”邢玎愣神的一瞬间,邢图先反应过来,警戒的看向四周。

“道友还不出来吗?”邢玎回过神,已经感受到了来人的方位,但并未转头,饶有兴趣的看着黄工肩膀上的小东西,看不出来的灵兽才最值得研究。

“想必这就是邢玎城主吧?”莫鬼鬼慢慢的走出来。

“这位道友是···”邢玎瞧见来人的打扮,缓缓起身,眼中带着一抹深意。

邢玎出自驭兽派邢家,行事不羁,随意而为,手段也很残忍,但到底是花团锦簇内养出来,眼力还是有的,黄工看不出来的东西,他还是能辨别出一丝端倪。

这修士身上的道袍,看起来灰扑扑的,丝毫不起眼,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其材料乃是黑蛛丝。

黑蛛丝取自黑纹蜘蛛,是所有已知的蜘蛛类妖兽中,最毒的一种,极难豢养,并不多见,而用黑蛛丝制成这么一件道袍,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邢城主有礼,”莫鬼鬼从储物戒指内取出令牌,“逍遥林栖。”

“哦?原来是林道友!”邢玎见到那块毫不起眼的令牌,立即变了脸色,笑容可掬,“在此能碰见逍遥的道友,实属罕见啊,快过来坐!”

邢图最是了解自家主子,见来人是逍遥修士,态度立刻就变了,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套白玉桌椅,摆在空地之上。

“坐就不必了,林栖来此,是有一事相求,”莫鬼鬼拱手行了一礼,“前些日子在这里猎杀妖兽,这二位帮过我的忙,可否网开一面,绕他们一命,用什么交换,邢城主尽管开口。”

“林道友这是什么话,你既然开口,这个面子我总是要给的,就当交了你这个朋友。”邢玎使了个手势,压着黄工和成小漫的侍卫便松开手,“本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他二人欺骗于我,这可不好,就给了点教训。”

“应当的,”莫鬼鬼微笑着,将手背过去,“邢城主放过二人的性命,我在此先谢过了。”

“哪里话,这都是小事儿,不知林道友有何打算,我这里有刚刚猎到的···”邢玎本想邀请林栖一起用饭,多增加一点了解,后方却走来一名侍卫,手中拿着一张传音符。

“想必邢城主有事要忙,此时便不打扰,过几日我还会去西陵城,找一处洞府闭关,届时再与城主一叙。”莫鬼鬼再次还了一礼。

“既如此,那我们就说定了,”侍卫此时过来,定是有事相报,而且事情应该还不小,否则不会过来打扰,邢玎无奈,解下一块腰牌,“等道友来西陵城,过来找我!”

“一定。”莫鬼鬼犹豫一瞬,还是将令牌接过。

“那我便先告辞了,”邢玎行了一礼,没有理会等在旁边的修士,极有风度的先告辞,出了客栈的范围,逐渐消失不见。

黄工捂着喉咙,跪在地上,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喂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小狐狸拍了拍黄工,“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妻子怎么样了?”

“我没事,”成小漫撑起身子,额角流着血,刚刚她被扔在地上,摔到了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邢玎真的走了?就这么简单···便放过我们?”

“林前辈,我们···没事了?”黄工从储物袋内拿出一瓶不知道什么的粉末,涂在喉咙的伤口上,还有些愣神。

“你不是听到了吗?”莫鬼鬼看着神色恍惚的黄工,估计这件事儿对他刺激不小,被困这里二十多年,她只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打发过去。

“呵···”黄工苦笑着,紧接着转为大笑,可笑声内蕴含着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

“相公···”成小漫站起来,踉跄着走到黄工的身边,想要摸一摸他的伤口,却又怕加重了伤势,到底没忍住哭了起来,泪水划过伤口,带起一阵酸涩的疼痛。

“无碍,我们终于摆脱了邢玎,是好事!”黄工的声音还是沙哑,握住她的手,“多谢林前辈!”

“你不也看到了,我并未做什么。”莫鬼鬼感受到了黄工内心的愤懑,修为低,出身低,便要受此凌辱,而她只亮出一块逍遥的令牌,邢玎便放过了他。

“若没有前辈说话,我们已经命丧于此了,”黄工拉过成小漫,弯腰行了一礼,“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出来。”

“暂时还没有想好你能干什么,”莫鬼鬼见他情绪稳定,便不再过问,“你们先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去一趟西陵城,在那里晋阶之后再离开。”

“一定要去西陵城吗?”成小漫本能的对西陵城含着恐惧,听到还要过去,吓的脸色苍白。

“晋阶,本无所谓在哪里,但来的路上收到一个消息,想要留在西陵城凑凑热闹。”莫鬼鬼几步来到桌子前,坐在了刚刚邢玎的位置,“邢家的邢珀要过来了。”

······

从小镇内离开,邢玎接过手下送过来的消息,眉头紧紧地皱起,“邢珀要过来?”

“这无缘无故的,邢珀少爷过来干什么?他平日里不是最受人保护的吗?”邢图跟在邢玎的两侧,时刻警戒着四周,听到这话忍不住插嘴道。

“谁知道呢?”邢玎摊摊手,管他要干什么,奉陪便是了。

“大人,那成小漫就这么放过吗?”成小菁找到机会,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

“你不是瞧见了,有一名逍遥修士为他们求情,放过他们一马也无所谓,能以此结交一番,还是不吃亏的。”邢玎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为她解答着。

“可是···”成小菁心有不甘,还待再说什么。

“成小菁,往日里你出什么幺蛾子,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你胆敢耽搁我的大事儿,可以试试会有什么后果。”邢玎拉过她,贴在耳边缓缓说道。

“小菁不敢,”成小菁只觉得身上骤然一寒,“大人您护着的,我自然不会出手。”

“这样最好。”邢玎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把扇子,‘唰’的一声打开,上面写着‘静以修身’四个大字,他随意扇了两下,抬脚继续往前走去,“邢图,回去之后给爷爷送个信,问问邢珀到底为何而来。”

“是,少爷,”邢图答应着,安慰着他,“您也别担心,保不准就是过来体验一下的。”

“体验?”邢玎撇撇嘴,“不太像,我这位族弟从生下来就是长辈的宝贝疙瘩,在御兽一道上的天赋无人能及,如今他还是金丹中期,想要历练怎么也得修为再高一点,安排的好好的再过来,怎么会忽然前往,必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我们···”邢图脸色有些犹豫,若是没了这位天才修士,那他们家少爷,是不是···

“想什么呢你?”邢玎看着他犹豫的样子,诡异的懂了其中的含义,“我确实嫉妒邢珀的天赋,但他死了,我也不会继承到什么,反而会断送了邢家崛起的希望!”

“把你这个想法收起来,我们不仅要保他,还要好好的保护他,”邢玎的扇子拍在他的头上,“只有他日后有所成就,我这个族兄才能沾到光,懂吗?”

“是,是我狭隘了,少爷勿怪。”邢图赶紧认错。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邢玎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回去之后,去城内租赁闭关洞府的地方看一看,挑一个好地方,给我留着备用。”

“您放心,”邢图点头答应着,“这是为那位逍遥修士准备的?”

“自然,多个逍遥的朋友总是好的,”邢玎想着刚刚见到的林栖,“就是不知道,是哪一路的朋友。”

“少爷,林栖···这个名字从未听说过,想必也不是逍遥什么要紧的人,您也没有必要如此恭敬吧?”邢图也说不上什么感觉,莫名有一丝嫉妒。

“进了逍遥,又岂会有平庸之辈,你听到她说过来干什么吗?猎杀妖兽,杀的什么妖兽?”邢玎嘴角勾起,“等着吧,说不准过几日便会有消息传来,你仔细留意点,看看最近有什么妖兽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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