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三,宜出行。[]
在赵家拜别赵氏夫妇的时候,小小就陪着陈氏哭了一场,旁边红玉碧莲也跟着落了几滴泪。此刻在人来人往的码头之上,陈氏拉着小小的手舍不得放开,眼圈看着又红了起来。
周公子暗暗叹了口气,若是照这样耽搁下去,后头所有的计划都得变动。
自松滋乘船而下,可直达杭都。可是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杭都,而是千里之外的安都。不过为了掩人耳目,一行人还是会从松滋上船,之后在江陵下船,换乘马车往北归家。而客船载着药材继续往杭都去。
江陵接应的人手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若是一直这么耽搁下去,非得误了今儿的事情不可。思及此处,他便不耐地向何七爷使了个眼色。
得了周公子示意,何七爷便上前劝道:“赵夫人莫要伤心,这可是喜事,您就别哭了。”又说小小:“劝劝赵夫人,若是哭坏了眼睛可怎么好?”
小小正拿着帕子替陈氏拭泪,听了这话忽然有些不太高兴的感觉,没等她开口,就听见天赐说道:“想到这一去不复返的,家慈实在是太过伤心了。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把小小妹子当女儿一般抚育,从未离开过身边一日,这一去,不晓得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这话明着是解释陈氏哭泣的原因,暗地里就有些指责何七爷过河拆桥,不近人情了。
两家如今也算是通家之好,不管最初是出于什么目的结识赵明礼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对于赵家多少何七爷还是有几分在意,陡然听了天赐这句软中带硬的话,竟一时噎住了,不晓得如何作答才好。
赵明礼喝斥了天赐一声:“怎么跟七爷说话呢!还不快些给七爷赔礼?”
天赐撇撇嘴,装作忙着安慰陈氏没有听到这话的模样并不回身。赵明礼又羞又怒,涨红了脸皮说不出话来。
还是陈氏自己洒了几滴泪,心中略微好过些,冲着何七爷一行人遥遥下拜道:“叫七爷见笑了确如天赐所言,小小从来就没离过妾身身边,如今远行,还不晓得有相见之日,实在有些情难自禁了。”
何七爷只好揭过不提,赵明礼也跟着劝陈氏道:“快开船了,耽搁了时辰可不好。”记住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小小又对着赵氏夫妇拜了一拜这才带着西兰上了客船,立在船尾望去,心中也生出几分不舍之情,默默垂了泪下来。
直到赵家众人的身影在码头渐渐消失,小小才带着西兰往自己舱房走去。
第一次坐船,西兰显得尤其兴奋,不过小小心情不怎么好,她也就强按捺了在船上四处看看的想法乖乖陪着小小进了舱房。
里头周公子正带着随从检查着舱中的东西,见小小进来犹红着眼眶,不由在心中暗暗叹息若不是当年的变故,哪里会有今日?可转念想到还在安都翘以待的大哥大嫂,心里又是一阵雀跃,这下子,大哥两口儿也该和好了吧?
那随从查验了一遭,对着主子微微点头表示误,周公子便笑着对小小道:“这些东西粗糙得很,你先歇一会儿,左右不过个把时辰罢了,等下到江陵再说。”
小小看了看屋子里虽是船上的舱房,却也布置得非常舒适,哪里就粗糙了?还有,这船不是直通杭都的么?等下到江陵再说,说什么?按捺了满腹的不解,小小微微行礼并不多话,沉默着送了周公子出去。这才回过头问西兰:“你看看,咱们的包袱可在?”
西兰看了一番,悄悄告诉她:“随身的小物件倒是在,不过其他的东西都没见着呢!”
小小也不计较,只要随身的东西在就行了。便告诫西兰:“看周公子的意思,只怕路上有些变故,一定把随身的东西看好了,莫要丢失。”
西兰慎重地点头:“奴婢晓得了,一定看好咱们随身的东西,不离左右。”
小小这才稍稍安心,往床上坐了,闭目养神。两手往膝前一放,碰到腰间的荷包,心中就是一动。
临行前在码头上,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天赐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纸包,她看过去,天赐却什么也没说,红着耳根就转开了视线。当时人多,小小也就没看,随手收在了荷包里。现在事想起来,这才翻开来看看。
纸包里是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外头包着银票的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意思是怕小小出门在外少了银子傍身会吃了亏去。不知怎么,看见天赐手书的这一句话,小小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就算是一直告诫自己把赵家当做公司,把天赐当做同事一般相处,这七年下来怎么还是有了不少感情的。
不是小小戒心重,实在是这种对所有人保持戒心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深入骨髓。上一世的很多事情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有的事情是如何也不会忘记。这一世若说伤她最重的事情,莫过于刚至异世,在刘妈妈的细心呵护和陈氏等人的照料下慢慢敞开心扉,甚至有了种想要依靠的意图时,陈氏却将她作为交换给了大郎做童养媳。
经过那一次之后,小小愈行事谨慎,宁愿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与人产生交往,也怕一旦敞开了会受到伤害。在这个从未听说过的异世,她唯有自己可以依靠,就连那依靠别人的心思都不敢有。
就算如今这周公子说是贝己的家人,带自己回去见亲生爹娘,这其中的话能有几分真?
小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就是现在,她已经上了何家的船,可赵氏夫妇依旧不晓得这位周公子到底姓甚名谁,是哪家的人,不过就因为何七爷一句带着暗示意味的话,便一丝挣扎也地将她拱手让出。
何必想那么多?只怕在赵氏夫妇的内心深处,依旧当她是那个一袋粮食换来的小儿,为了前程随时可以割弃,更何况这位周公子非富即贵,有可能为赵家带来更好的前途呢?
若是可以以自己为交换,让天赐和天佑的前程走得更稳妥一些,赵氏夫妇会怎么选根本不用猜测。
小小能够明白,能够理解,但是法接受。
她这头神游天外,船却已经到了江陵。周公子亲自带着随从来接她下船。
满腹疑惑地下了船,码头上已经有马车整装待,他们一上车,马车就走动了。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低着头的小丫头,周公子有些拿不准要不要跟她说清楚情况。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并不是杭都,而是安都。为了安全着想,船只载着药材继续往杭都去,而他们一行人则扮作商旅,往北自河南府出南唐境,入北周,直抵安都。
因为他这次往南唐本就是秘密而来,一路上遮人耳目,不仅要防着南唐人,还要防着北周方面的一些人。能够在南唐碰到小小纯属意外,可也就是因为这个意外,让回程更加艰险难料。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早就带着随从打马而行,不出十日便可出南唐境,只要入了北周,也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了。
可现在返程的时间会拉长不提,危险也更多,情况更加复杂,要不要跟孩子说清楚,他一时决断不了了。
嘘寒问暖说了几句话,见小小没有询问的意思,周公子倒放下心来,留了她跟西兰在车里,自己下车骑马去了。跟个女人一样呆在马车里,他可真是习惯不了,若不是因为小小,怕她害怕,他就是连这马车也不会上的。
周公子一出去,小小便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满面寒霜。
情况不对。若是往杭都去,只在江陵略做停留,他们根本就不用下船。那么现在的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的目的地不是杭都,定是如同田丰所料一般,是北周了。
如今她手边能用到的,也就是田丰的人了,她问西兰:“你们大人的信可回来了?”
西兰正打量着马车内部,闻言回头道:“还没有。听说前方战事正吃紧,想来是没有这么快的。
小小又问:“那你们的人手可曾跟上来?”
西兰一听便坐到了她身边,压低了声音回道:“小姐,奴婢瞧着有些不对。这马车分明是为长途奔驰准备的,东西准备得极是齐整。不过咱们的人本是准备6上跟着走的,刚下船的时候奴婢在码头瞧见他们了,就是不晓得跟上来没有,要到晚些时候才晓得。”
小小点了点头:“我也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只怕就如你家大人说的,那位周公子是北周人,这车队自然要往北周去了。算了,既然上了贼车,哪里就那么容易下来了,路上咱俩都警醒些,晚些时候投宿再看能不能跟你们的人联系上吧!”
西兰点头应了,二人怕外头驾车的人听了去,便不再提起,转而说起旁的闲话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ianca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感谢秀起舞童鞋投的小粉红。第一更先送上,第二更要稍微晚点。今天小长假最后一天,带着儿子疯玩了一天,要先把小祖宗给伺候了才能做其他的事情。我的小长假就是一个字总结:吃。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