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小院里头随意闲逛着,西兰也陪着她闲聊。听得出来西兰在这府里的地位其实并不算低,可她还是随时以奴婢自居,显得非常卑微谨慎的样子。小小不禁想起了刘妈妈。
算起来都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不晓得她如今在何处,过得可好?这几年与陈氏相处下来,也不是没有感情,可是与刘妈妈相比,总觉得没有刘妈妈那么温暖。也许是自己太过多心了吧,如今陈氏对她也是极好的,这人啊,就莫要相求太多了。
西兰领着她都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各个院子相连的角门、侧门进出。有的院里传来了人声,西兰都刻意避开了。怕的就是碰上了有些不长眼的,冲撞了自己这位娇客。
可有的时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刚转到第三个院子,小小正弯腰看着墙边的花朵,突然从另一侧就冒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西兰扶住小小,两人一看,进来的正是陈公子。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不过逛几个院子罢了,居然还能碰上他。
小小握进了西兰的手,转身欲走。谁知陈公子却突然出声道:“哎,那个谁,看着有点儿面熟啊,转过来瞧瞧!”
小小并没回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汉话不太标准的声音道:“陈公子叫你们呢,还不赶紧过来!”
西兰转头一看,有些奈地对小小道:“姑娘,那个是田琦大人,是土王的小叔。”
听了这话,小小满腹疑惑,勉强转过身来。她可没打算行礼,陈公子是土王的客人,她也是土王的客人,凭啥给他行礼啊?再看站在陈公子身边,一副汉人打扮。衣着华贵精致的年轻人,个子不高,皮肤却比田丰田紫霄都白皙得多,两只三角眼正上下打量着她。心里就是一阵反感。
西兰则跪伏在地,深深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道:“奴婢带姑娘先去别处,大人们慢慢游玩。”说完拉了拉小小,就准备离开。
谁知陈公子却道:“慢着!我看这位姑娘觉得特别眼熟,不知姑娘贵姓芳名?”
小小暗自翻了个白眼,在路上的客院见过一面。而且还起了冲突,能不眼熟么?可陈公子这副模样只让人觉得反感,再联想到他绑天佑,争吃食的霸道行径,更是不想跟他说话。反正她如今是土王义妹,自然也要嚣张些,端起架子来才是,于是理也不理。转身拉了西兰就走。
陈公子上前要拦,却被田琦拉住了。不是别的,这次田紫霄大婚。邀请了不少的贵客。这女娃娃看年纪、相貌,大概是哪位贵客带的娇女一同前来观礼的,若是陈公子不小心冲撞了人家的女眷,他这奉命作陪的也脱不了干系。何必因为一个小娃娃闹出事来呢?
所以他拉了陈公子道:“一个小姑娘罢了,管她做什么?来来来,我之前跟你说的那盆金背大红就是种在这个院子里,可惜还没到花季,不然可以好好赏玩一番,咱们去看看。”
陈公子看着小小远去的背影,突然一拍手道:“想起来了。这不是跟赵家那两个小子一路的么?”
“赵家?”田琦便思索起来,想了想这次过来的贵客里头,哪一家是姓赵的?跟着便问道:“难道是鸿胪寺卿赵大人家的?可是没听说他家有人来啊,只是送了份礼罢了。”
陈公子冷笑道:“什么赵大人,不过是松滋的一个小小主簿罢了。”
那就是个小人物而已了。田琦松了口气,看着陈公子的模样便晓得里头有些故事。也懒得去问,便笑着道:“不过一个小主簿罢了,在你陈公子的眼里还不是跟蝼蚁一般,做甚这般在意?走,看花去!”
陈公子一甩袖子:“看什么花!今儿我可算是碰上了,就非得问个明白。前次你们容米土司从我手里要了人出去,说这赵家是你们亲戚,我就想请教请教,这赵家上下都是汉人,跟你们容米是个什么亲戚?”
这话隐含威胁,闹得田琦也不知道如何作答得好,他也不晓得容米什么时候有了一门姓赵的亲戚。而且看陈公子这神色,显然是跟刚才那小姑娘有些宿怨,可就是陈公子的父亲,当朝兵部尚书陈大人,也不能这样跟容米田氏说话。当即便带了几分气性道:“容米人口众多,许是有这么门亲戚也是说不定的,陈公子这样问,倒叫我如何作答?再者说了,莫非容米有几门穷亲戚,也要向陈公子你禀报一番不成?”
田琦这话说得坚决,将容米田氏一番的冷傲显露疑,陈公子没占到便宜,可也听出来田琦并不清楚赵家跟容米的关系,立时判断是赵家巴着容米田氏打秋风的,血性上头,也不理田琦,顺着小小和西兰的去路便追了出去。
田琦见他不识趣,一跺脚也只得撵了上去。
陈公子几步跨出庭院,正好看见青石夹巷里头小小和西兰走在前头,两人有说有笑,显然是没把刚才的偶遇放在心上。他大喝一声:“前头的,给我站住!”
小小听见这话极不客气,回头平静地看向来人,西兰有些紧张地道:“姑娘,咱们不要理他,还是走吧。”
若不是有心找麻烦,就不会追出来了。小小可没有临阵退避的习惯,闻言安抚地对西兰一笑道:“且看看这位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陈公子几步走到跟前,盯着小小看了两眼,却见这小姑娘脸上一派平静,便有些气恼地道:“爷叫你,你就没听到么?”
小小笑了笑说:“不认识这位公子,还不晓得您是谁的爷呢?看您这年纪,只怕尚未成婚,怎么就做了爷爷了?”
西兰和随后赶到的田琦听着偷笑,这姑娘好利的口舌。可听在陈公子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他努力压抑了勃的怒气,深呼吸道:“之前见姑娘与赵家兄弟一起,不晓得姑娘是赵家什么人?”
小小看着他不悦道:“小女与公子非亲非故,素昧平生,想来没有必要说起这些吧?”
陈公子咬了咬唇,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幼稚,小小看他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真不晓得怎么就如此跋扈。
他又换了句话问道:“那么敢问姑娘贵姓芳名?”
小小依然不接招:“小女虽然年幼,却也晓得男女授受不亲,公子问这个不合适吧?”
陈公子有些不解:“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过请教姑娘名字罢了,难道这也不可以说?”
这男女授受不亲并不是自明代之后才有,最早便是出自《孟子》,只不过这个时代并不是特别讲究。可陈公子连这个都不晓得,看来学问也是一般。小小不欲与他多说,便微微侧身道:“若是公子没有旁的事,且容小女先行一步了。”
陈公子的怒气压抑不住,上前欲要去拉扯小小,却被西兰挡住了,厉声喝问道:“公子这是要干什么?”
田琦也上来拉住了陈公子,劝解道:“陈公子这有话好好说嘛。”
本来只是想通过这姑娘问一问赵家兄弟俩,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误认为是要欺负人家小姑娘,陈公子也怒了:“你这姑娘真是不知好歹,爷问你个话也推三阻四的,你就直说了吧,赵天佑在哪儿!爷要找他算账!”
小小才懒得理他,拨开挡在身前的西兰不屑道:“这位公子要寻赵天佑直管去寻,拦着我一个小女子算什么?你不晓得赵天佑的下落,我就晓得?”
陈公子指着她的鼻子就喝骂起来:“小蹄子,爷可是看见你跟赵天佑哥俩坐一桌吃饭呢,若说你们没关系,打死爷也是不信的!识趣的就快些将赵天佑交出来,爷给他留个全尸!”
小小冷笑了两声:“公子只怕没弄明白吧?这里是容米土司,可不是你京都府邸,你想弄死谁就弄死谁,也太不给容米土司面子了吧!”
说完懒得理他,拉着西兰便走。
陈公子还在后头叫嚣,旁边田琦有些奈,又对这小姑娘有些好奇。这最后一句话说得真是好,想弄死谁就弄死谁,还什么全尸不全尸的,哼,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
扯着气呼呼的陈公子离去,田琦也说不出什么劝解的话来,就听陈公子一个人在那儿嘟嘟囔囔的。他现在怎么看陈公子怎么不顺眼,只想快些将他甩脱得好。将他送回了客院,田琦便一溜烟地消失了,他要去问问这个说话听着特别顺耳的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贵客。
至于陈公子,田琦就懒得管了。虽说是位贵客,可实在是伺候不起。容米田氏的自尊感特别强,最是听不得有人贬低容米,可这陈公子从初到就对容米各种挑剔,到了今日在容米的地盘上说出弄死人的话来。当着田琦的面儿,也太不把容米当回事儿了。所以到时顺利把他送走也就是了,至于见天儿跟着伺候,还是免了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