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彻有些昏沉地起身,揉搓着太阳穴,方才的梦境让他陷入沉思。
那个少年,是古老岁月以前的自己么?还是所谓平行时空中另外一朵相似的花?
梦是这天地间,最为玄妙的东西之一。勿论是超然物外的仙人、亦或者是红尘中争渡的凡人,都会做梦。
从遥远的五千余年前起,至今,人类关于梦的说法早已成百上千种,但究其本质而言,真正的原理尚未被发掘。
有的人会说,梦是现实的映射,能得到欲望的表达和满足,寄生在大脑的潜意识活动中。
合理地解读梦境,甚至可以得到对现实的指引,从而更深刻地认识自我。
有的人认为,鉴于梦的特殊性。一念间光阴流转,可以出现在过去、现在、未来三个节点上;一念间周游天下,不管是否存在相关记忆,都能抵达那处熟悉或者素未谋面的地点。
不受时空限制,因此梦可能是三维空间,迈向四维空间的媒介。
还有的人会说,梦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与人类伴生,在读取记忆和吸食各种情绪时壮大己身时,会反馈信息,释放大脑的压力,从而构成互惠共赢。
不过,徐彻对这些观点,都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另外,梦境和现实的时间流速完全不同。
有时可能差距极大,曾有人梦中入山伐木,观人下棋,局终发现手中斧柄已烂,待到醒来才知已过百年,亲友皆逝,唯他肉身不朽,长存世间。
又或者有人梦中渡过一世百年,而醒后才发现不过一夜之隔,潸然落泪,自此性情大变,判若两人。
此间种种,作为修仙者的徐彻,向来不敢在梦中久留,一方面,怕沉溺其中,遗失自我;另一方面,怕时差过大,待到醒来,不知春秋,寿元大大消耗。
所以,当他意识到是梦境之后,便匆匆与少年告了别。
对于那个梦,他觉得可能是复苏的记忆,与当下现实交织所糅合出来的产物,仅此而已。
总不可能,他肉身与元神同时跨过无数界壁,去到了少年的那个世界,如此来回,没有特殊的通道,和通天的修为,根本不可能。
少年的存在,要么就是在浩瀚无垠的平行宇宙中,和他互为时空同位体。
要么就是那份残缺记忆的主人,记忆衍生了过去的片段,让二人在梦中相遇,促进记忆的进一步融合。
还有一种可怕的可能,但是徐彻觉得那太过于离谱了,便索性放弃思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或许是最近的灵气复苏,影响到我了。”徐彻这般安慰自己。
天地环境大变,未来岁月,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文明复苏?星空入侵?秘境现世?等等皆有可能,在历史的大势前,他和身处乱世中的少年是同样的弱小。
“越是急于求成,越是难以炼铸金丹,此事暂缓。我该放平心态,过于焦虑,反而心神不宁,拖延修行的进度。”
一言间,所有的杂乱思绪被清除,感受着体内充裕的灵力,和血气鼎盛的肉体,他愈发坚定自己在不久的将来、可以突破到金丹的信念。
“呼!没事了。”徐彻轻松道,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困惑。
正当他想起身,去浴室洗把脸的时候,门外响起解锁的声音,是玄澈回来了?
来到客厅,只见玄澈浑身多处伤口,渗着血,见到徐彻后,她似乎放心了,身体无力地倒了下去,昏迷在了门口。
显然,她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回到家的。
徐彻赶忙将其抱起,放在沙发上,检查过后,发现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出血过多,疑似和人发生激战,触发了旧伤,才晕厥了过去。
“这般胡来,我若不在,你可如何是好?”
徐彻不由得庆幸,还好自己从梦境中苏醒过来。
不然再和少年叙旧一二,走遍大周国的疆域,等他再回到现实,估计玄澈的尸体凉得不能再凉了。
面对渗血的伤口,徐彻缓缓渡过几道柔和的灵力,帮她封住了伤口。
“是谁把她打伤的?玄家的人么?”
对于这个揣测,他也不好确定,哪怕先前上门寻仇的二人尚未离去,又或者是他们加派增援,但玄澈有镇煞符和毒珠在手,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也不是没有可能。
觉察到玄澈的伤势稳定了下来,应该很快就醒。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一天没吃饭了。
来到厨房,徐彻发现冰箱里还有一些不错的食材:虾仁、瑶柱、蟹肉、,是他之前备的货。
刚好能熬粥,现在已是深夜,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
熬粥就挺不错的,很清淡,等玄澈醒了,喝一些,恢复体力也快。
一念至此,徐彻开始淘米、洗米、加水;熟练地剁着葱花、姜丝、这些都是给海鲜干货去腥提鲜用的。
炉灶升起蓝色的火焰,徐彻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着,一边料理食材,一边准备佐料。
不一会儿,紫砂锅冒出缕缕白烟,锅盖不断上下扑腾。
打开盖子,依次放入食材,撒上姜丝,葱花,淋上些许花生油。
闻着扑鼻的香味,徐彻不禁地有些出神,忽然,他想到了梦里的少年。
在无限的平行宇宙中,那扑朔迷离的梦是否也会真实地存在某一界呢?如果有,不知那个少年,此刻会在哪里,又会在做什么。
或许,梦是一面镜子吧,能投映其他平行时空的人与物。
就在徐彻发呆之时,客厅上的玄澈醒了,她一双美目望着厨房中熟悉的身影,以及嗅到了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清香味道。
身上的伤口好像也不疼了,甚至暖暖的,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流淌,那并不是她的真气。
躺在沙发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身心舒坦。
哪怕此前的任务险些让她丧命,在这一刻,她也觉得无所谓了,只觉得充满了安全感。
默默地看着青年的背影,暖色的灯光下,玄澈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刹那间,好似那熬过刺骨寒冬后,盛开的冷傲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