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咱们阴魂宗的名字都已经用了几千年了,这就要改吗?”
银魂宗,议事大殿中,勉勉强强只能够凑出两位数的结丹期修士聚在一处,近乎人人负伤,坐在首座上的儒雅文士,更是面色苍白,气息浮动如风中烛火。
“这是太上长老的命令?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原先的阴魂宗主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六阴幽火扇,只有手中这件半仙器,才能够给此刻的他些许慰藉与底气。
现在的他陷入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连番血战之下,他们阴魂宗倒是战果累累,硬生生的将方圆千里之地,杀成了妖魔禁区,可是为此他们付出了太过惨重的代价,即便是他这位宗主也险些陨落。
实际上,作为阴魂宗名义上权柄最高的修士,他很不明白,三位太上长老为何会丧心病狂的下达这样的命令。
即便是真的需要妖魔血肉,贵为人仙之尊的太上长老们亲自出去狩猎,不比祸害他们这些结丹修士要简单容易得多?
只要人仙愿意出手,他们宗门的结丹修手乃至于弟子的损伤,根本就不会如此惨重,现在都快把自己打得给灭宗了。
这三位已经寻到仙器与玄门修法的太上长老,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已经不顾他们阴魂宗的传承了吗?想要将他们尽数舍弃?
可就算要舍弃,为何也将他也算计在内,他为阴魂宗鞍前马后,莫说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能如此对他?
“敢问宗主,太上长老想要将咱们阴魂中改成什么?”
几名长老面面相觑,他们此刻人人带伤有些严重到伤了根基,不过对于他们这等修士来说,根基伤不伤都无所谓了,只要不损寿元,都无所谓,反正他们也没指望能够突破到洞玄境,成为人仙。
“圣魂殿!”
纵然深受重伤,可是气度依旧如雅不凡的宗主看了一眼询问的长老,随后缓缓道。
“这……名字改得真好!”
纵然心中有所意见,可是面对三位人仙开口更改的事情,没有一位长老胆敢有所意义,他们这群长老在外都快把自己给打绝了,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是极是极,老夫早就觉得咱们宗门原先的名字太过阴森,不符合咱们人仙道统的气象,如今这名字倒是极佳,外出行走,老夫也能够挺胸抬头的报出来历了。”
“巧了,贫道也是这么想的。”
“哈哈哈,咱们都想到一处去了!”
众人心中怨念翻涌,谁都免不了在心里面嘀咕抱怨几句,编排一下那几位根本不讲人情,不把他们当人看的人仙,可是在这里不论是谁,都只能溜须拍马。
“不光是宗门的名字要改,我们圣魂殿的根本修法也要做出更改,有关于炼魂养尸之法,从今日开始,要逐渐摒弃,后辈弟子,包括尔等,都不得再习练此法。”
原先的阴魂宗主冷眼看着这些大拍马屁,也不管那几位人仙能不能听见的长老们,随后又抛出了好似万千雷霆齐齐轰鸣的震爆消息。
“炼魂养尸之法,不得再练,这如何使得?”
“若是不能炼魂,那我们还叫什么圣魂殿?”.BIQUGE.biz
阴魂宗主的话音,这才刚刚落下,原本还都笑意盈盈的众多长老,顿时都炸开了锅,没有一人能够接受。
宗门的根本修法会更改,倒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早就有传闻,三位长老联袂外出,寻回了更为高深的法门。
能够舍得将此法传下,惠及他们长老以及一众弟子,倒也说明这三位长老没有灭绝人性,更没有将他们抛弃的打算。
可是不准养尸炼魂,这算什么?这岂不是让他们全部都沦为了残废。他们练了大半辈子的魂,养了几百年的僵尸,现在突然声明不准用了,那他们空有境界法力而无神通,那与人斗法,岂不是任人宰割?
“你们若有意见,可以上山,寻三位太上长老,而不是与本座抱怨,这法旨可不是本座下的。”
气度儒雅的宗主冷哼一声,也很是不满,冲他抱怨些什么。
“宗主,您难道就没有与那三位太上说上一声,不准养尸炼魂,我等该如何自处?”
一位身上散发出了冰寒死气,脸上更是没有半点活人血色,反而呈现出青黑之色的长老,声音干涩嘶哑地询问道。
只是更改宗门的名字,他们自然不会提任何意见,反而会附和,可是这现在涉及到他们的根本,用了大半辈子的神通法术,突然不准练了,这谁受得了?
即便是太上长老,人仙之尊,也不该下如此不讲道理,不通人情的法旨!
“我说了,但就是不准。”
阴魂宗主神情阴郁,因为这代表他的宗主之位,或许都要保不住了。
他不可能转修,一旦散功,他就会因为寿元枯竭而当场坐化。
“这是为何?总该有个理由吧?”
这些残存的长老都急得有些跳脚,经历了如此残酷的血战之后,不仅半点好处都没有捞着,反而带了一身伤,可迎接他的非但没有太上长老的嘉奖,反而是更为苛刻的限制。
“阴魂宗更易为圣魂殿,不单单只是更改了名字,同样也是代表我们将要脱离旁门左道的行列,至此便是玄门正道,既然为玄门正宗,自然不该练魂养尸。”
儒雅修士的脸色更加阴沉,
“这就是我当时得到的回答。”
“就算是更改了修法,我们这些长老又不可能跟着转修,只能指望后辈弟子了,这让他们不练不就行了,为何要限制我们?”
“这是为了不让那些长老弟子的死伤白费,人间凡俗与周边宗门,对于我们阴魂宗的认知已经大为改观,若是继续炼魂养尸。我们的门人弟子外出行走,依旧是人人畏惧,甚至是喊打含杀的邪道修士。”
“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为宗门付出如此之多,如今一切都改了,难道连我们这一些老人也要一同抛弃吗?”
“太上长老已经给我们作出了安排,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
“敢问宗主,是何安排?”
“包括本座在内,连同尔等所有无法转修正法的修士,自即日起,便为圣魂殿隐脉,入幽冥开辟疆域,镇妖万鬼,不得入侵人间。”
“什么?”
如此惊爆的消息,众多长老顿时都晕乎乎的,有些不能接受,这算是什么?他们居然连人间都不能呆了,要进入幽冥修行。
“这真的是太上长老所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老祖怎么会如此残忍?老夫要上山,面见老祖,尔等有谁要与我一同随行?”
纵然对人仙带有着发自内心的畏惧,可是一想到自己未来将会如此凄惨,有人决定去见一见自己的老祖宗。
他们中间有不少,可是那三位人仙长老的血亲族裔,哪有这样对待后裔的,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同去,同去!”
“算上我一位,我不相信这是老祖下的法旨。”
阴魂宗主冷眼看着这一切,他只是将他上山拜访三位太上长老时听到的一切,如实告知这些长老而已,他们无法接受,选择上山去讨要说法,与他无关。
叮铃铃~
恰在此时,一连串清脆悦耳的铃声突然从山门之外传来,随之一道响起的,还有一道颇为柔美的声音,
“阴素宗,瑾音,前来拜山!”
在山门之中回荡的声音,顿时让一众准备上天柱山讨要说法的长老们愣住,看向山外,以结丹修士的目光,他们倒是看得清楚
只见山门之外,一株巨大的花枝从半空探出,花苞绽放,一位华衣美服的姣美女修,脚尖轻点,虚空而立。
其蛾眉皓齿,延颈秀项,艳丽雍容如瑶花初绽,不可方物,这是一位本不该在凡间出现的女仙,手中一串随柔风而轻轻摇动的紫金铃,更是让一众长老,面色瞬间变得凝重紧张起来。
“瑾音仙人!”
这是他们阴魂宗周边的一处玄门正宗,不过其门派势力远远不如他们阴魂宗,仅仅只有一位人仙,更是擅长音律,不善杀伐。
不过这位女仙却是交友甚广,即便是阴魂宗也忌惮万分,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绝不会招惹。
因为对方曾经举办过一场仙宴,其到场仙人之多,已然过十位,仅仅只是那一次,就让周边所有宗门都对这位不擅长杀伐的女先忌惮,对于其宗门在外行走的弟子也是让其三分。
“她来做什么?”
“我们阴魂宗中没招惹她吧?”
不少长老都面面相觑,纵然只是一位人仙,可是也把他们吓得不轻。万一真要是伤到碰到了,难以想象,这位女仙的追随者们会不会将他们宗门夷为平地。
这位女仙手中的紫金铃可是一件名副其实的仙器,还不是她自己所得,而是一位爱慕她的大派仙人所赠。
这等女仙,哪个不怕?
咚!咚!咚!
“搬山宗,卸岭道人,听闻阴魂宗三位道友,改邪归正,欲入正道,特来此拜访!”
正当一众门人弟子惊异不定之间,便见到虚空开裂,一尊好似黄铜浇筑而成的魁伟巨人,从中踏步而出,直接落在群山之间,脚步轰鸣之声,引得群山隆隆作响。
“桀桀,你们这些正派,做事就是虚伪,明明觉得阴魂宗不对劲,却还装模作样的跑过来装样子。”
呖~
在与卸岭道人相对的位置,滔天尸气汹涌而出,一头略显腐烂痕迹的尸鹏展翅飞出,而尸鹏之上,一尊身披黑袍的人影覆手而立,目光所过之处,万物凋零。
“都这般阵仗了,阴魂宗的三头老魔还藏头露尾躲着不出来,这可不符合他们的脾气,你们这三头老魔,不会真的出问题了吧?”
驾驭尸鹏而来的邪道仙人明显与阴魂中的三名人仙极为熟络,略显腐烂的庞然身躯之上,有点点金色斑点闪耀的尸鹏,发出一声嘶吼,化作一道极光,居然直接冲破阴魂宗的护山大阵,闯入山门之中。
“全都不在?!”
没有了护山大阵的遮掩,哪怕还有其它的阵法禁制,可是这位邪道仙人,也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然还有三股阴冷磅礴气息残留,但是那三位气息的源头,已然了无踪影,根本就不在这山门之中,也不知去了何处。
最让这位邪道仙人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座曾经让他为之艳羡不已的宗门之中,如今门人弟子的数量,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只大概只有原先十之二三的程度。
“不好!”
原本只是听说阴魂宗下山除妖荡魔,所以倍感好奇,赶过来凑凑热闹,看看究竟的邪道仙人,此刻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惊肉跳之下,就准备要逃走。
他就说他认识的那三头老魔怎么会好心到关心世俗百姓的死活,还遣派门人弟子像疯了一样的猎杀妖王。
他原本还以为那几头老魔,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什么宝贝,需要在短时间内筹集到大量的妖魔精血,所以才做出如此癫狂的举动。
可是现在看来,哪是那三头老魔得了好处,分明就是他们让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给干掉了,而他们的道统,更是被人雀占鸠巢,门人弟子,更是让人不当回事的祸害。
“前辈,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
就在这位邪道仙人见势不妙,准备逃走之际,一道道血剑横空,交错而过,居然直接将尸鹏定在半空之中。
一位身着白衣,体绕金龙的少年也随剑阵出现,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看不清面容的面容的邪道仙人。
“剑阵不错,可惜是残缺不全的半成品,就凭这?你也敢拦本座的去路?”
看到将自己困住的血色剑阵,邪道仙人心中已经是警惕万分,不过外表却是丝毫不显,冷笑一声,一只白骨巨爪探出,瞬间便破开了剑阵,就要一把抓向风清安。
“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想争取一息的时间而已。”
铛~
笑意盈盈的少年身后,一口在九天十地回荡的浑厚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