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守的夜?为何不打声招呼就一起睡着了。”

早春清晨,露水微寒,镖头愤怒的咆哮与呵斥声,在临近山坳的避风处响起。

许多尚在睡梦中的书生学子,都被愤怒的咆哮给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那脸上沟壑纵横,颇有岁月气息的中年镖师将两名壮如狗熊的汉子,训得宛如鹌鹑一样,畏畏缩缩,不知如何自处。www.

不过镖头的呵斥声很快就弱了下来,因为有一位玉面含春的少年出口温声劝道,

“人无完人,总归有些疏漏之处,呵斥两句便可,我看这两位壮士,定然已经将昨晚之事牢记心中,想必下次再也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风二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守夜之人必须是最为警觉,不可有半分松懈,若是出了差错,轻则丢人命,重则便是整支队伍尽数覆没!”

镖头强压下火气,看着风清安解释道,他在凌晨清醒的时候,看到自己手下的守夜镖师睡着了,肺都差点气炸了,在清点了人数之后,他才放下心来。

“两位听到没有?向你们镖头认个错,此事就此揭过吧!”

神清气爽的风清安只得在此时打圆场,昨夜东煌降临,一切不相干的人自然只能进入梦乡,别管有多么警惕,经验再怎么丰富的镖师,在这时候也睡得比死猪都沉。

“徐镖头,既然昨夜无事,可否给我一份薄面,绕过这二位,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既然公子已经发话了,那便暂且饶过他们这次,若再有犯,那我绝不会留情,定要逐出镖局,永不再用!”

听到风清安发话,镖头心中也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如此严厉的姿态,一方面确实是怒火中烧,而另一方面也是做给这位公子哥看的。

真要是让这位公子出什么事,他们这镖局也不用开下去了。同样他们也不想惹得这位公子不快,心生不满。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镖师,镖头什么怪事没见过,他精心选出的两名镖师,居然在同一时刻睡着了,而且都睡得这么沉,这事本身就不正常,手下的能力,他心中有数。

昨晚他们定然是碰上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这位公子身上的气运庇护,队伍上下无一人出事。

所以镖头也不准备追究,细查此事,这是他行走江湖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作为凡人,好奇心就不要太重,去探查那些凡人不该踏足的地方,即便是偶然碰到了,也当做不存在,无事最好。

“善!”

一路无事,在风清安不作妖的情况下,这一支前往府城参加科举的队伍一路行进,可就别提有多么顺畅了,顺畅到让负责护送的镖师们都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每一次走镖都能如此顺畅,那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早早积累富庶家业,尽早回到家乡,当一位安享晚年的富家翁。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这群镖师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这一趟走镖,不是护送人,而是因为受到了某人的恩惠,被连同保护了一路,就连打到的野兽,都是安排好的。

“公子,我等已将你安全送到,这些时日,我等会留在城中休整,您若是有事,可来城西四方客栈寻我等!”

江阳府城中,镖师们将风清安护送到一处小宅院前,为首的镖头毕恭毕敬。

一路随行的永宁县考生学子早就在入城的时候,一一道别,然后化作鸟兽散散去,各寻落脚之地。

“若是有事劳烦诸位,我必不会客气!”

风清安笑道。这一群镖师的好意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但不论出自何意,终究是一份好心,他收下了。

“那我等粗人就不劳烦公子歇息了!”

镖头看着眼前比他们这一群练武的粗人精气神还要饱满的少年,说了一句感觉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的客套话后,便拱拱手领着一众人走了。

“这位风公子年纪如此幼小,便为府试案首,果非常人也!”

有镖师在走远后,忍不住赞叹道,他们乃习武之人,少年人明显迥异于寻常人之处,又如何注意不到。

舟车劳顿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们习武之人都要歇息几日,而那群书生学子更不用说了,进城的时候,哪個不累,都只想找好落脚地,睡上几觉。

“风公子岂是我等粗人可以妄议?都给我住嘴!”

看到身边这些不识趣的人,还想在背后议论,镖头瞪了他们一眼,安心拿钱就是了,只要与他们无害,管那么多做什么?

“是!”

镖头的威严让这些镖师不敢再有所异议,而另一边,风清安转身看向身后宅院,打量片刻之后,装模作样的在怀中摸索了两下,掏出了一挂钥匙,走到门前,打开门锁,随后进院。

这钥匙是他父亲交给他的,这是其不久前特意在府城买下的一间院落,地契文书连同钥匙,都给了风清安。

本来他的父亲还想安排两位信得过的掌柜长工陪同,不过却被风清安一番言语给说服了,最终还是同意让他一人前往府城。

“不错!”

风清安在这间并不算大的院落之中逛了一圈,除了有些落尘以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普普通通,中规中矩。

“可惜如今这院中只有你我,略显孤寂!”

风清安抬起手掌,一条不足一尺的小巧金鳞蛟龙从他的衣袖间钻出,缠绕在他的掌指之间,冲他发出清越的低吟。

正是数日前东煌赠予他的明龙甲,只不过这件灵蕴被抹去大半的甲胄,此刻在他的手中,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最初,风清安也鉴定过这件甲胄,不过那是所给予的鉴定结果是,

【明龙甲】

【以坠入幽冥的蛟龙为材料炼制而成的灵甲,因为阳间之人所穿戴,所以其中被阴气所侵蚀的灵蕴被抹除,是一件灵蕴大失的甲胄】

但在风清安可谓是日夜都未消停过的蕴养灌注之下,此时再看

【种族:通灵宝甲】

【属性:器,灵,龙,水】

【潜力等级:领主·中等】

【战力等级:战将·上等】

这件由东煌精心炼制而成的甲胄,已经由最初的灵器变成了如今可以契约的通灵宝甲。

这其中的变化,风清安已经有所预料,毕竟也不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甚至就是因为他想要这种变化发生,所以这才一日不停歇地向明龙甲灌注魂力,最终才得到了他想要的变化。

明龙甲的鉴定等级,不论是潜力还是战力,看看就可以了,不必当真,这也是一件非彼寻常之物。

只是因为岁月的磨砺以及特殊的需求,这才导致损失了大半灵蕴,将灵蕴补足后,那才是这甲胄本来该呈现的真正模样。

第五魂契!

淡红色的魂力之光在风清安的掌心间亮起,对于这件甲胄,他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这可是能够保他性命的防具,自然是越强越好,风清安对此毫不含糊。

灵性初生的明龙甲,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魂力之光,也感受到了这股光芒想要侵入自己的身体,将一切纳入到掌控之中,不仅没有丝毫的抗拒,反而任由其融入。

因为它的灵性本就是来源于此,对此自然不会有任何抗拒之心,所以风清安的第五魂契轻而易举的完成。

在第五魂契成立的那一刻,双方互补,初生的灵性自然无法给予风清安多少反馈,毕竟明龙甲乃是灵器,既不是生灵,亦非阴灵,它所能给予风清安的,只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风清安若有所察,另一只手抬起,迷蒙的水雾顿时在掌指间浮现,这一刻,他对天地之中的水灵之气掌控力度直接上升了一层次,日后再也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

仅仅如此而已,呼风唤雨,掌控雷霆什么的,自然就不用指望了,最起码暂时不用指望,日后,说不准。

而明龙甲从风清安此处得到的反馈自然则是更为简单粗暴,潜力等级直接攀升一级,领主·上等。

“该把黑山跟白瑶接进来了,不过还是得与本地的鬼神打一声招呼才行!”

办好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后,没有丝毫疲惫的风清安就离了院子,在江阳府城中闲逛,向路上行人打听城隍府所在。

少年的步履很是悠闲,一路走一路瞧,看到感兴趣的美食,更是毫不吝啬手中银两,尝到新鲜后,再往目的行去。

走至城隍庙附近,风清安瞧见一桩趣事,脚步一拐,便过去凑热闹,临近之后,他顿时看得分明,明白此处热闹根源。

这是一位面容憨厚,做猎户打扮的男子在城隍庙附近摆出一摊位,而摊位之中,则是售卖他在山林之中狩猎所得,除去些许皮毛之外,还有不少活物。

山鸡,野兔之类的野味,不足为奇,可是偏偏却有一众打扮得风度翩翩,一看就知道家资不菲的公子文士聚在此猎户的摊位前,争吵不休。

而让这群最好面子的文人骚客,如此不顾仪态,则是因为此猎户身前的笼中,正有一只后腿染血的白狐。

虽然是野兽,可是纤尘不染的雪白毛发,好似有水润光泽在其中流淌的眼睛,却是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流露,令人心生怜悯。

哪怕是肉眼凡胎,只看一眼,便知这白狐定然非凡物,跟旁边灰不溜秋的山鸡野兔一对比,更显灵气盎然。

只要是长眼的都知道,此狐定然是山中灵兽,囊中羞涩者,自然扼腕叹息,可是家资丰厚者,自然是不会做,别二选择。

狐报恩!

神怪志异中占据了极大比例的故事,别说是读过书的文人骚客,即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凡夫走贩都有所耳闻。

而这些故事往往都是从穷苦书生或者是落魄文人因心生怜悯,救助了灵狐为开篇,而灵狐修行有成之后,便化作女子之身,前来报恩。

“这位公子,可有救助白狐之意?”

风清安在一旁瞧着热闹,而那一名看似老实憨厚的猎户,顿时就注意到了举止仪态都颇为不凡的风清安,颇为热情的招呼道。

这猎户一开口,风清安还没有回答,顿时便有十数道充满敌意与不满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孺子,速速离去,莫要在此搅乱!”

“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也想与吾等争抢灵狐,回家吃奶去吧!”

已经快要因为争抢灵狐而撕破脸皮,不顾脸面的文人世子们,此时自然可不会顾及什么颜面,恶言恶语。

如此言语却是听得风清安差点没笑出声了,他没有理会,这一群已然是被下半身管住了上半身的家伙,只是冲着那憨货猎户拱了拱手,

“小子囊中羞涩,莫说五十两,便是连五两也无,在一旁长长见识便好!”

这群家伙为争抢一只野兽,赫然也是将价钱哄抬到了足以够寻常有人家吃穿用度数年的地步。

“我看公子腰间玉珏,可抵价百两!”

可是那猎户仍旧不死心,目光看向风清安腰间的浑天宝玉,纵然神物内敛,可依旧是上等美玉。

“此玉乃吾夫人所赠!”

风清安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被风清安如此目光一盯,这猎户顿时讪讪一笑,收回目光,不再打风清安的注意,而是拼命在面前这十几位士人身上拱火。

见如此,风清安蔑笑一声,转身离去,在他眼中,那白狐不过于野兽而已,丝毫灵气也无,而在那一名摊贩身后,还有两尊高以藏许的巍峨身影,却是凡人不可见之存在。

鬼差!

不过这两尊鬼差目的与他相同,也是在瞧热闹,哪怕转身离去,风清安也能听到他们的议论与讥讽之声,

“这些文人嘴上是礼仪道德,脑子里全是那点龌龊心思,这小子家里不过传了一门豢狐的手艺,快吃五代人了!”

“嘿嘿,狐报恩啊,你我又不是没听过,有这门手艺,这小子一家能吃到文人绝种!”

“这一群痴货,也不想想,寻常山野狐狸要受多少罪过,才能修成人身,他们也敢染指?有这钱两,还不如寻青楼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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