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天忽然发现,说自己坏话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起因是有昆仑真人在七师妹简青楠的洞府里拜访做客,随口说长庚真人对待魔教太过软弱,结果简青楠当场翻脸送客。

秋长天知晓以后,去调查对方的背景来路,发现居然不是赵家和骆家的修士,当然也不是出自徐家或葛家,而是出自第三方中立派系。

很显然,有人已经开始在中立修士里头制造流言,要破坏秋长天在昆仑的声望。

关于如何与魔教作战,一千个昆仑修士大概就有一千个想法。决策者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满意,但不满意就要诋毁,这可实在过于离谱了。

肯定是赵景虹在搞鬼!

秋长天便去找徐应怜,问下最近徐家的安排怎么样了。

“你的计划应该不会出问题。”徐应怜回答说道,“族里会出一部分人手,师尊也会帮忙协调。”

“我倒不是问这个。”秋长天叹气说道,“没人去奇袭吧?”

别人死了还不要紧,老婆娘家和师父家里的人不能因此而死,这是男人的良知和底线!

“没有。”徐应怜摇了摇头,好奇问道,“师兄,你真的不看好奇袭方案吗?”

秋长天沉默片刻,说道:

“若如此简单的奇袭计策能成,便证明那魏东流不过是一废物。”

魏东流是废物吗?便是有血海老祖的支持,也不是谁都能将一盘散沙的凡生道重新捏合在手里,和阴鬼道、天魔道平起平坐的。

也就是说,按照秋长天的预测,这次奇袭计划大概率会被对方提前猜到。

为什么呢?

徐应怜并未思索太多,因为这毕竟只是一种分析,就好比郭嘉说曹操有十胜,袁绍有十败的时候,曹操也不会追着问“为啥有十胜十败”一样。

她只是思索良久,为难说道:

“若赵家修士折损在北邙山,对我们恐怕是祸非福。”

秋长天叹息不已。

徐应怜的说法,他如何能不明白?

倘若赵家阵营的精锐修士,全都断送在了北邙山,对昆仑的实力和威望,绝对是极大的削弱。

同理,对不明真相的昆仑修士而言,秋长天才是统筹战事的主帅。

这一大波人手在北邙山折损,大部分昆仑修士根本不知道什么高层内斗,肯定要怪在秋长天的身上。

“是啊。”秋长天苦笑起来,“即便如此,我若是叫他们不要去,他们肯听么?”

肯定是不会听的。

固原赵家都已经下令,“以云鸿真人的调遣优先”,秋长天还能怎么办呢?

大概也只能“希望人没事”了吧。

他和徐应怜前往正殿,去做出战前的最后部署。

包括赵景虹在内,诸多长老重新齐聚,开始敲定剩余的一些繁杂事项。

决策完毕,达成共识,众人便陆续鱼贯离开正殿。

赵景虹走在最后,等长老们都离去得差不多了,忽然回头跟秋长天说道:

“其实我认为,长庚你的策略并无任何问题。”

“魔教便好似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没法将其连根拔除,无论费劲心思杀了他们多少人,若干年后又会冒出更多来,完全是得不偿失。”

秋长天有些惊讶,这家伙其实什么都懂嘛!

打个比方,假如培养一个昆仑修士的修道资源,可以拿去培养十个魔道修士。但是一个昆仑修士在正面战场上,也许只能拼死三个到五个魔道修士,那么带来的结果就是昆仑越打胜仗,内部人手就越发凋零稀少,而对面的魔教六道拍拍屁股,转眼就把损失的人手补齐了。

如若不然,为什么几千年下来,昆仑太清宗基本都是防守为主,很少主动进攻魔教呢?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提如此激进之策?”秋长天笑着问道。

“因为昆仑需要变革。”赵景虹回答说道,“守了这么多年,大家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

“就因为如此?”徐应怜皱眉厌恶说道,“你投众人所好而行险策,若是产生诸般恶果,皆要报在你的头上!”

说得好!秋长天精神一振。

赵景虹选择激进之策,众人支持并随他去冒险,结果不幸中伏身亡,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赵景虹的问题啦。你看凡是听我建议的昆仑修士,不是都没有出任何问题吗?

“呵呵。”赵景虹只是笑笑,“险策未必险,稳计亦未必稳。昆仑人心求变,我给他们带去变革,这难道有什么过错不成?”

“长庚,你看到了昆仑太清宗需要什么,却未曾看到昆仑修士需要什么。从大局着想却忽视了人心,这便是你明明拥有掌教支持,却仍然被我进逼到这种程度的原因。”

说完,他便直接纵身踏剑,化光离去。

徐应怜脸色难看,回头说道:

“师兄,虽然这么说不应该,但若是奇袭能取得大胜,我真想不到这人归来之后,又会是怎样的可鄙嘴脸。”

“我倒是无所谓。”秋长天洒脱笑道,“只要昆仑能胜都行。”

徐应怜没有说话,暗想若是云鸿真人胜了,师兄你心胸宽广不以为意,我可是要无语死了!

不对……师兄真的那么大度吗?

上一个和师兄作对的宋河,如今可是还在牢狱里面啊!

思及至此,徐应怜忽然又醒悟过来。

师兄早已笃定赵景虹必然失败,所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呵,这赵景虹自以为得计,却没想到早已被我师兄看透了吧。

于是徐应怜便又信心满满起来。

秋长天在旁边看师妹的表情,从厌恶反感,到若有所思,再到淡定自若,也不晓得她究竟走过了什么心路历程,倒是暗暗奇怪不已。

后续之事不必再说,两人的策略主张既然分道扬镳,加上徐家和赵家公然对立,便也只能去各做各的事情。

赵景虹组织队伍,准备向北邙山发起突袭。秋长天则是专心布置关中防御,调遣各类人手、物资。

两人好似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却比谁都要更关注对面的情况——当然,是巴不得对方马上失败的那种关注。

秋长天越看赵景虹的计划,越觉得到处都是破绽……他不会真的以为如此粗劣的计策能成吧?不会吧不会吧?

阿镜,读档魏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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