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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其人,就是张灿的母亲张太太,曾经说与林安听的那个县太爷的表弟,已经考中秀才的少年郎。
而张太太之所以会朝林安提及这个人,自然是为了陈恪之母,曾经暗示过她,如果林安中举,并且愿意写下亲笔书,表示愿意长嫂为母,心怀宽大地将陈恪的两个弟妹养大,供他们成婚出嫁,还要把家产平均分配,之后也要“如亲母”一般疼爱弟妹,那么陈恪娘就愿意来林家提亲。
林安默默想了一会陈恪娘的各种要求,心中记得,自己那时是直接拒绝了这件事。
陈恪娘或许是病危之际,担忧两个没成年的孩子,才不得已提出这样苛刻的要求。
可是林安心里,林姝是他的亲妹子,打小就活泼爱笑,知dào
逗他开心,当年他们家里还穷的叮当响时,林姝才八岁,就知dào
叉着腰把上门来碎嘴的婆娘给骂走,也是八岁的时候,就能够把林平和秦茂两个三岁小儿给照顾的有模有样。
现下林婉出嫁了,林安身边的事情,家里仆从的事情,大都是已经虚岁十二的林姝在打理,半点不让林安操心。
且林姝当初被刘夫子取了一个“姝”字,一是因着林姝太过活泼,刘夫子才取了“静女其姝”之意,想要压一压林姝的性子;二来么,也确实是因为,林姝的相貌,的确当得一个“姝”字。比起林婉的温婉可人,林姝更加漂亮鲜活,惹人注目。
这样的妹妹,林安哪里舍得嫁给陈家,还要写下那些不公平的条款?
林安仔细看了一眼帖子,见县太爷的帖子上并未提及婚事,只邀他这两日随时回华阳县县太爷的别居赏菊吃蟹。
林安现下刚成了举人,却是不好推脱县太爷的邀请。尤其这位县太爷还是秦修然曾经的男妻……林安是不敢说自己不好奇的。
是以稍稍想了想,林安只得放下书本,然后找人备下礼,跟林婉林姝说了一句,就骑马往华阳县赶去。
林安原本是不会骑马的,但是来到古代后,除了骑马,骑驴,就只能坐在马车或船上赶路。
他原先身子不好骑不了马就算了,现下/身子好了,当然要骑马出行。
好在猎户从前教过他骑马,这才能骑马赶去华阳县。
虽然这样一来,免不得要和那个陈恪打声招呼。
陈恪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少年秀才,原本应当眉目清朗,志得yì
满,可是林安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年时,却一眼看出了少年眼中的郁气。
林安稍稍一怔。
陈恪却已经很认真的上前拱手行礼,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
林安立kè
明白,这个陈恪,应当知dào
他母亲要给他求娶自己妹子的事情了。
不过这陈恪大约还不知dào
,自己当初没有答yīng
,现下更不会答yīng。
林安微微颔首:“陈公子莫要客气。”
陈恪似是一愣,腼腆笑了一下,骑马退在一旁,不再找林安说话。
他并不糊涂,林安方才那一句“陈公子”,还有疏离客气的目光,陈恪看过听过,就知dào
这位少年解元,不曾看上他。
其实也是,就他家里的情形,还有他那位母亲……陈恪纵使是再不愿意承认,也知晓大多数疼惜女儿妹子的人家,根本不会和他结亲。
二人一路无话,赶在中午前,就到了华阳县,县太爷的别院。
县太爷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县太爷着一身雨过天青色的长袍,头上戴了白玉簪,腰上挂着一枚白色玉佩,很是俊逸潇洒。
林安下马就要拱手行礼。
县太爷双手拦住,浅笑道:“子默勿要多礼。待明年春闱殿试过后,你我便要同朝为官,何必如此拘礼?”
子默是林安的字,是刘夫子在林安考乡试前取得。取自黄庭坚的诗句“万言万当,不如一默”,期盼林安身在官场,切记谨言慎行。
林安只道不敢。
县太爷却笑道:“我看过子默的文章。子默文章轻灵隽永之余,不忘关心民生,爱惜百姓。我从前虽只和子默有过一面之缘,却如同已经相识数年的老友,不愿白首如新,但求倾盖如故。”
林安没想到这位县太爷会想要与他交好,心下不明其意,只是对方姿态放得这样低,却也拱手笑道:“宋大哥如此,正是子言之幸,求之不得。”
县太爷姓宋,名瑜,字乐瞻。
林安唤他宋大哥,果然让宋瑜笑容更深。
二人谁都没有提陈恪的事情,宋瑜只带着林安看他别院的景致,待到饭时,就令家仆将蟹宴摆在四下皆是水的亭子里,与林安划船到亭子上,吃蟹饮酒。
二人并不论诗词,只论民生。
林安初时还在怀疑宋瑜此举的目的,到得后来,见宋瑜果真是关心百姓生计,并非只是一心追求自己官位之人,心下感慨之余,倒也多了几分真心。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到得一场蟹宴吃完,又赏了菊/花,却当真已经“倾盖如故”。
毕竟,宋瑜曾经做过秦修然男妻,从他十六岁中了秀才后,就嫁给秦修然,及至六年后院生涯,幡然悔悟,重新拾起科举之事,三年后中举后又考中进士,于殿试之前,向秦修然讨得一份休书,终于重获自由之身。
而林安和秦止的婚约一事,虽然未曾大肆宣扬。但林安从前和秦止一直形影不离,若有人相问,林安也从不避讳的会说秦止是他的未婚夫,不管对方是何人何种身份,林安对秦止的介shào
,从未有改变,因此宋瑜这个县太爷,也是早早就知dào
了林安之事,这才对林安另眼相看。
只是待得天色将晚,宋瑜欲留林安在别院,痛饮一番,不醉不归,林安却推拒了。
“实不敢瞒宋大哥,我亦愿意留下,与宋大哥痛饮。只是我师父之前嘱咐了我,若回华阳县,必要去他跟前讨教功课,是以……”林安抬头看看天色,苦笑道,“是以子言现下必须要告辞了。”
宋瑜奇道:“师父?子言拜了何人为师?”
“刘夫子。是……”林安将刘夫子的名讳说了出来,然后又道,“三年前我被冤枉科举舞弊,被下大牢,正是我师父千辛万苦,为我之名声和功名耗尽心神。若无师父,我今日仍会背着科举舞弊的骂名,不得翻身。师父待我之恩义,林安无以为报。”
宋瑜目光微闪,叹道:“怪不得。”
林安正欲相问,宋瑜却不说这件事了,只亲自将林安送出别院。
自始至终,宋瑜都没有介shào
跟在他身后的陈恪。
林安在吃蟹时,已然与宋瑜说过,他现下/身边唯有一个妹妹,不欲妹妹早嫁。
宋瑜玲珑心窍,听得这一句,就知dào
林安是看不上陈恪——亦或者说是看不上陈恪家中的情形了。
因此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而陈恪也心中有数,只低着头,没有说话。
只等分别之际,林安看了陈恪一眼,才夸了一句:“陈公子年少有为,将来必成大器。”
不过这个将来,他却不愿让他妹子去等。
宋瑜、陈恪皆知起意,叹息一声,只当是无缘。
却不想林安这句话一落,往马上一坐,却有一柔弱的妇人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直接双臂张开,就往林安马前一跪。
“恪儿他大舅兄,聘礼一事好说,你万万莫要因恪儿他还未中举,你却中了举,就不认这件婚事了啊!”
一番话说得林安面色铁青。
宋瑜和陈恪脸色比林安更难看。
陈恪羞愧的恨不得钻个洞爬进去,可惜跪在林安马前,胡乱造谣、毁人名声的却是他亲娘,其他人都能躲,唯独他不能躲。
陈恪直接上前,就要把他娘拉起来,同时还不忘大声朝着这条路上偶尔路过的挑担或是其他家的仆人道:“娘你又糊涂了?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我大舅兄,是林解元,娘和我一样,今日都是第一次和他见面,哪里来的亲事?”
说罢还要使劲把他那位母亲给拽起来。
可陈恪娘看着柔柔弱弱,四十岁许,满脸苍白如纸,一见之下,就知是常年吃药的药罐子,可陈恪娘力qì
却是不小,口中还不忘道:“你个不孝子!我糊涂?我认错人?娘好不容易给你挑了个好亲事,还是个能带着大笔嫁妆嫁进来的好亲事,你竟说娘是糊涂了?不孝子!怪道当初会害死你亲爹!你这个克父的忤逆子,还不与我一同跪下!”
陈恪涨得满脸通红,倔强着不肯跪。
可是陈恪娘是坐马车来的,她一下马车,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和十岁左右的儿郎,就都奔了过来,同时和陈恪娘一样跪下。嘴里还要陈恪这个兄长也一同跪下。
陈恪娘这番话,还有那两个儿郎和少女的行径,竟是将周遭人都说的一愣。
就连怒气滔天的林安,在听到陈恪娘那样责骂陈恪时,也是微微一怔。
可是不论陈家如何,林安却是直接下马道:“陈太太既不糊涂,那还请莫要口出虚言,辱我林家名声。须知陈太太膝下尚且有一女,当知女子难为,陈太太若当真要铁了心,辱我妹子名声,那么,”他微微放低了声音,“君子行事,当不拘小节,林安亦愿意冲冠一怒为手足,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是摆明了说,陈太太若再敢故yì
出言让人误会他妹子,他就要使出手段,对陈太太的女儿下手了。
那陈太太虽看着柔弱,可心中计算却不少,当下愤nù
的抬起头,和林安对视——
二人一站一跪,一个低头,一个抬头,脸对着脸,俱是一惊。
林安先前只见这陈太太柔柔弱弱的朝他的马奔过来,没瞧见脸。可现下走近了看,却见这陈太太的面容……竟有三四分和他这个身体的生母,汪氏相近。
而陈太太亦不曾料到,这林安竟也有几分面熟。只她一时要心忧陈恪婚事,一时恨林安拿她视如珍宝的女儿来威胁她,心中不曾细想,只恨道:“你敢?你敢?你可知,我是谁?我父兄,可都是江南大官,我娘家,可是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我女儿,是要嫁回我娘家去的,她的名声,你岂敢侮辱?”
林安听得有些糊涂,眼角却看得陈恪在一旁悄悄做了口型。
“养女。”
林安再看宋瑜,宋瑜已然上前,亲自把陈太太扶了起来,面上微笑,可语气却不容人拒绝:“姑母又糊涂了。我祖父和父亲俱都去世,就是从前活着,也不曾是甚么大官。姑母还是快快与我回家,好生喝药好了。”
宋瑜压着陈太太,不知又说了甚么,这才勉强把陈太太拖走。
陈太太一走,陈太太的那一双小儿女也都不甘心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瞪陈恪。
陈恪只觉愧对林安,对林安深揖一礼,方才离开。
林安不料自己竟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口中默念养女二字,将此事放在心头,然后就去了刘夫子家。
刘夫子却已经不怎么考校林安的学问了,只督促林安写了文章,记得要往他那位同窗尹同知那里送,就让人摆了酒,拉了林安,和刘师娘还有一双小儿女,一道吃饭。
席间林安特特问了刘师娘陈恪母亲的事情。
刘师娘果然对此知dào
一些。
“陈恪从前也来你师父读过一阵子书,只是他中了秀才后,你师父就不让他来了。陈恪那孩子,倒是不错。虽然比姝儿大了几岁,可学问好,肯用功,做人也不死板,我先前也起过把他说给姝儿的心思。”
刘师娘叹道,“只我这心思一起,就找人去打探陈家的情形,才知晓陈家的情形。”
原来宋瑜家里从前只是江南稍稍富庶的人家,村子里有百亩田地,县城里有两家粮铺,日子颇为过得去。
只有一日,江南汪家的嫡女被人绑架失踪,重新救回来后,因人回来了,可名声却尽毁。在家中过了几月,却不知怎的投了河。
虽人没有再找到,可大家也都认定了那汪氏女必死无疑。且就算真的又活了,被绑架过一次,投过河,两次连着失踪数日,谁还敢说这汪氏女身家清白?就算活了,身为书香世家、家里供着几块贞节牌坊的汪家,也必然要说汪氏女已然死了。
汪氏女死了,这本和小小宋家没甚关系。
只不知是天意还是甚么,汪家主母的贴身婢子偶然在街上见了还是少女的陈太太一面,回家说与汪家主母听。汪家主母思女心切,将那时的陈太太接回家中一看,见其果然与亲女有三四分相似,立时与之抱头痛哭。
再然后,年少的陈太太便成了汪家养女,而宋家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处。
只是不知为何,后来未婚的陈太太不知得罪了汪家宅院里的谁,竟被下嫁,只嫁了一个小小秀才,也就是陈恪爹。就连宋家也不认陈太太。
好在那陈太太和后来嫁给人当男妻的宋瑜联系上,并且出钱资助宋瑜科举,待得宋瑜当了官,这才把陈太太一家都接了来,一直当做亲人长辈侍奉。
只是那陈太太不知为何,很是不喜长子陈恪,张口闭口就道长子是逆子,克父之命,就连为长子说亲,还要提那等苛刻要求。
因此刘师娘虽觉陈恪人才难得,但也不肯张嘴向林安提起此人。
只这次林安开口问了,刘师娘以为有人向林安为陈恪提亲,这才把陈家秘事都一一说了出来。
却不想林安听了,却是拿着汤匙,呆在那里。
刘云翼和刘云双喜欢极了林安,就连吃饭也是一个坐在林安左边,一个坐在林安右边。
刘云双机灵古怪,见大林哥哥拿着汤匙却不喝,故yì
探过身去,帮大林哥哥举着汤匙往嘴边送去。
林安果真动了动唇,可是嘴里却没吃到东西。
低头一看,才知他方才举着汤匙,汤匙里却根本没有汤水。
“哈哈,大林哥哥好傻。”刘云双和刘云翼俱都伸着手指,往脸上刮,笑话林安走神。
林安回过神来,倒也不恼,只没有在走神,和刘家一家热热闹闹吃了顿饭。
待得第二日,林安却去了张家,询问张太太陈恪一家,尤其是陈恪娘的事情。
张太太知dào
的并不比刘师娘多,只她与陈恪娘打过几回交道,倒是对陈恪娘的性子知dào
的多一些,也都说了给林安听。
林安听罢,心中已然有数。悄悄带了仆从回到林家村墓地,给生母汪氏烧了一回纸钱,张了张嘴,林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只磕了几个头,便又离开,回了州府。
林安回到州府,将林姝和张灿打发回家,将家中事务交给林姝,便闭关读书,自是不提。
只等腊月,林安带了林平、秦茂回到林家村。将秦茂放在过继的人家,送了厚礼,让他住上两日,也好与那一家的人亲近亲近。然后就带了林平在林家祭祖,告知祖先中举一事。
老宅的林老汉等人俱都不甘心的看着林安,尤其是林信的目光,更是阴森可怕。
可他们上门有里正和林家族长压着,到底也不敢闹出事情来。
又有林安带了六大车的东西,两大车的东西分送给乡里乡亲,剩下的四车东西都送到老宅,他们看着林安送来的那些鼓胀的棉被和一盒一盒吃了就没有的昂贵的点心,还有周遭人艳羡的目光,气得心肝直疼,却又说不出甚么。
腊月二十一,朝廷邸报传来,太子监国,连废四王,贬为庶民,圈禁京城;削了皇长子的亲王爵位,贬为郡王。
林安看完邸报,叹一口气,继xù
读书。
待得来年正月十五夜里,林安带着虚岁十三的林姝,还有七岁的林平、秦茂,还有数个家仆,出去看了一回花灯,便准bèi
上京一事。
举人进京赶考,按律是由地方解送进京,可是林安若真想单独走,地方上也是不管的。
林安这次却是想着林平、秦茂虽小,却也都吃得壮壮的,每日还知dào
练些拳脚,赶路去京,倒也不至于会生病。
而林姝本就是女子,他若不带着林姝走,林姝就要被送到刘夫子家或者张家。而且他若在京中被派了外地的官,到时候还不知dào
要怎么把林姝给接过来,因此干脆也带着林姝走。
至于林婉……林安倒是有心带着她走,毕竟算起来,林婉嫁到张家,也有小一年,小夫妻感情极好,只还未曾有孕。林安有心带着林婉去京,可是又找不到理由,只好作罢。
州府距离京中只有七八日路程,林安原本打算正月十七就启程,待最晚正月二十六到了京城,休整几日,就要等着二月初九入春闱。
只是不等他正月十七启程,正月十六,朝廷邸报不曾传来,同知尹大人却令人请了林安过去。
“子言可愿明年再入京会试?”
林安不意尹大人开头就问了他这句。他稍稍一愣,就问其中缘故。
尹大人这才拿了一封信给林安,叹道:“朝廷邸报向来滞后。我京中岳丈大人与我来信,告知我京中现下,正不平静。”
可不是不平静么?
林安将信一看,才知天子在正月初十时,就被寻回。
还是在和敕拉一族的战场上,被误打误撞,寻了回来的。
且不提天子是怎么被绑架,怎么又被掳到边境敕拉一族那里,怎么被误打误撞寻了回来的,天子既回,监国太子却是没了大用。
只天子回来时,仿佛是受过大刑的。
天子本就年逾六十,现下受了刑,更是重病卧床,性子倔强。
待听得太子将他的四个儿子贬为庶民,还把他最喜爱的皇长子给降了爵位,更是气得将热腾腾的汤药砸到太子身上,要夺太子监国之位。
奈何天子重病,不能处理朝政。而太子名正言顺,这几个月天子不在,太子做的极好,又因太子年轻,肯听朝臣意见,满朝俱是赞叹之声。现下不让太子继xù
处理朝政,又该让谁处理?
难道是皇长子么?
朝臣们怎么肯?
已经监国数月,将大权攥在手中的太子,又怎么肯?
国无二主,可年轻的太子已经当了几个月的主人,真的还能容得下重病的天子?
而天子更知权力滋味,又真的会现下就舍下那等权力,甘心当一个清闲的太上皇么?
因此林安若是此刻入京,考不中进士就罢了。一旦考中,立时就要进入京城的权力争斗之中。
尹大人一来是担心林安行差踏错,被人诬陷,二来则是因着另一件事。
他将林安手里的信拿了过来,沉吟片刻,方才道:“这信中没有写,可我岳丈大人却使仆从传来口讯,孤身一人,将天子从敕拉一族中救了出来的人,唤作秦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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