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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七夜的考试着实太过熬人。
林安足足一天两夜,八月十九那天早晨才睁开眼睛。
好在林婉和张灿早先在把林安迎回家时,就先请了大夫在家中等着。
怕林安病情一日不显,特特花了大价钱,请大夫在家中多待上两日。是以林安睡得叫不醒时,大夫亲自把了脉,说“累过头了,年轻人,多睡睡,睡足了也就好了”。
当下也没开药,只写了几个疲累过度、补身子的方子,便拿着银子走人了。
到了十九日早上,林安果然自己醒了,张灿这次大呼安心。
林安喝了碗燕窝粥,简单洗了个澡,这才有空和张灿说话。
“安心?你怎的能安下心来?”
张灿瞪大了眼睛:“怎么不安心?好歹的看着你考完了,只等着成绩出来不就成了?”
以林安的读书天分,刘夫子早就说了,林安这次,只要不半路晕在考场里被人抬出来,定能考过举人,甚至连他们整个鲁洲的解元,林安都有的一争。张灿还有甚么好担心的?
林安看着张灿却似笑非笑:“阿灿你忘了,你自己,将来也是要进贡院考试的。”
而且,张灿读书上的天分不高,他自己也不是那么勤快的喜欢读书的。中了秀才后,见家里人都说了让他三十多岁的时候能给他们考中个举人回来,再养个不输给他的儿子,他们就能完全安心了。张灿当时听了这话,不可谓不大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几日看着林安考上一场乡试就这么折腾,张灿不禁想到自己将来被一场场乡试的送下去,每隔三年就要遭一回罪,碰上恩科,还要遭上两回罪,登时觉得前途无望,泪从中来。
“这、这可怎么办?”张灿急的团团转,他可不是林安,过了一场乡试,一场会试,就不用再受这场罪了。要是他一直考不过,就算他自己不乐意受那等罪了,家里长辈也是不许的!
林安看着张灿这等焦急模样,心中才终于舒服了一些。看吧看吧,像他这样在乡试里遭罪的,肯定会不少!
至少眼前这一个,就再等几年,绝对少不了要去里面遭一场罪!
“无妨的,”林安算着林婉大概要过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饭了,也就不再逗张灿,安慰道,“只要你一次考中,不就得了?”
张灿立kè
瞪向林安:“……”这等事情,岂是一次就能考中的?
林安:“……”摸、摸鼻子,也自觉不太厚道。毕竟,如果不是继承了原身过目不忘的本事,他大约连张灿还不如吧。
二人一个瞪,一个羞愧,正不知说些什么时,林婉便来了。
还端了亲自做的早饭过来。
状元面。
林安:“……”那状元面好吃是真好吃,可是这是早饭啊,他想吃得清淡一些……
奈何这状元面意头太好,林安又向来心疼妹子,听到林婉说,面是她亲自揉好了甩出来的,林安一听,就立kè
净了手,坐下来开始吃面。
张灿悄悄给自家娘子竖了个大拇指。
林婉只抿着唇笑。心中却想,待哥哥高中了,夫君考乡试时,想来就会乖乖吃这状元面了。
好在张灿并不知妻子所想,脸上还挂着笑。
因着乡试的举人名单要一个月后才出,林安在州府歇息几日,把州府的好友和夫子拜别一遍,就带着林婉和张灿又回到了华阳县。
林婉和张灿自然是回了张家,林安去刘夫子家里把林姝、林平和秦茂接了回来,回到自己在华阳县的五进大院里住着。
家中琐事自有林姝这个姑娘管着,林安支使童工支使的非常自在。
只是支使林姝之余,林安也越看林姝越着急。
并非是林姝做的不好,而是林姝的年纪。
林姝出生的月份大,如今已经过了十二岁生辰了。
这个年纪,不管在哪儿,都可以议亲了。
按理说,林安明年就会参加会试,如果会试能过,被派了官儿,林姝能说的人家就会更好,而到了明年,林姝也才十三岁而已,说亲也不算晚,林安不该这般着急。
可是林安左想右想,始终不安心。
林姝可以等,他可以等,但是林家村的老宅的人真的可以等么?
林安先前举棋不定,没打算好是否要做官。可是,经lì
了林家村的连续两年多的天灾,见识到了流民侵犯村子的情形,林安心中,却是想要做官了。
虽然将来,或许仕途有碍,他将来会后悔,但,他若不去试一试,将来必然是会后悔的。
林安既有心做官,便不可不顾及名声。
倘若他在京城做了官,而自己年老的祖父祖母,却住在林家村,没有奴仆使唤,想来就算他真的被选了官,也会因着“不孝”二字,而被人攻歼。
然而他若真的“孝顺”了,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汪氏和真zhèng
的林安?而老宅的人,又岂会不因此拿捏姝儿和平哥儿的婚事?
林安长长叹一口气。
若是他当真有舅家,让他舅家去替汪氏告老宅的人一状,他也能顺势和老宅的人脱离干系。
可惜他身边只有假的舅家,林安从前没参加乡试时还敢用,可是,现下乡试都考完了,他反而顾虑重重,无法伪造出一个舅家,对老宅的人下手。
林安叹口气,好在他之前就请托了刘师娘和张灿的母亲张太太,帮他给妹子相看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尽量赶在出榜前才好。
只是如此一来……就不知能给姝儿选到什么样的人家了。
林安在摇椅上又坐了一会,便令人给张家发了帖子,说是今日下午拜访,至于刘家,那可是他的师父家,林安压根没想着发帖子,让人备了礼,抬脚就往刘家走去。
刘夫子正在上课,刘家下人就引着林安去了后院。
刘师娘正陪着一双堪堪六岁的小儿女玩。
两个小家伙回头一看林安来了,登时高兴地喊着“大林哥哥!”就朝着林安冲了过去。
林安一手拦住一个,弯下/身子道:“大林哥哥?我难道不是林哥哥么?难道你们凭空多出来一个小林哥哥?”
刘云翼和刘云双立kè
叽叽喳喳地说起小林哥哥是谁。
刘师娘在一旁听得好笑,道:“一个大林,一个小林,可不就是你和平哥儿兄弟两个?怎的你自己都不知dào?”
林安只笑。其实他自己也是猜得到的。只是先前刘云翼和刘云双看着林平只比他们大几个月,长得都差不多高,死活不肯叫哥哥。不过不知dào
他离开的这几个月里,林平是怎么收服这两个小娃娃的了。
林安和两个小娃娃说了会话,刘师娘看出林安有话要说,就把两个小娃娃给打发去花园玩。
刘云翼和刘云双喜欢极了这个大林哥哥,抱着他的腿,央了林安过两日接他们去林家玩的事情,这才肯走。
刘师娘笑道:“倒是你愿意陪着这两个晓得玩。你师父那人,看着喜欢孩子,可一让他陪两个孩子玩,你师父就忍不住要跑书房里躲着。”
林安开始瞎掰:“师父有大智慧,藏身书房,也只为苦读诗书,教育学生,让学生记得恩德。将来小师弟小师妹,不就可以凭借这些,活得更恣意么?”
刘师娘伸出手指,隔空点点他,笑了半晌,便和林安说起给林姝这段日子相看的人家。
先前林家在乡下,虽说有林安这个少年天才在,倒也不算显眼。
等到林婉嫁到张家,那三十二抬的嫁妆,当先的三块土坯,还有六个铺子,上好的绫罗绸缎和首饰等,立kè
让华安县的众人明白,林家是有些家财的。
而林安这次去州府进学考试,为了自家孩子来刘家探问的,可不止一家。
等他们见了林姝进退得宜,相貌比其长姐还要好kàn
三分,性子里又带了几分活泼,当下就满yì
了七八分,只等着乡试成绩出来,再来请刘家说媒,商议婚事。
林安听了,只觉惊讶:“竟有三四家透出这个意思了?”而且这三四家里,两家的男儿没有功名,但也再努力,家境优渥;两家则是有了秀才功名,家境一般。
林安这么一想,就明白这几家的意思了。没功名的看重的是他的功名,有功名的既看重了他的功名,又看重了林姝的大笔嫁妆。
刘师娘见林安想通,只面色却不太好kàn
,喝了口茶水,才又道:“安哥儿可知dào
全福人?”见林安怔住,她才又道,“全福人,是指父母俱在,有丈夫,儿女双全的人。姝儿虽好,可是父母双亡,八岁起就被长兄长姐带大,也是事实。”
而且,林安这个哥哥,虽然读书上颇厉害,可终究是和男子定了婚约,那些人家,又岂能不多考lǜ
一些?
倘若林安真的中举,那几户人家自然没的说,立kè
就愿意来提亲;可若是林安不曾中举,这提亲之事,他们却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林安听罢,叹口气,不再说甚么,只更细致的问了刘师娘这四家儿郎的相貌性情和家中情形,心中默默记下,又往张府去。
张府里张灿的母亲张太太,她给林姝寻得亲,和刘家找的人家都差不多,都是要等着林安乡试成绩出来,再论结亲的事情。
张太太心思灵透,见林安听了,眉心紧皱,笑道:“倒是有一个,愿意现下就定亲。”
林安忙忙看去。
张太太道:“说亲的也不是旁人,就是咱们那位县太爷的表弟,就是年龄有些大,今年十六了,比安哥儿小三岁,刚中的秀才,唤名陈恪。他父亲从前也是秀才,只命不好,陈恪七岁上,就没了爹。陈恪娘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好不容易靠着那位县太爷,挣下一份家业。可怜这几年冬日太冷,陈恪娘早年又伤了身子,大夫诊断,也说了陈恪娘没多少日子活了,这才说要给陈恪说亲。”
林安听了,却是道:“既然是有家有业,那陈恪还是个少年秀才,想来将来中举也不会太难,给陈恪说亲的人家……想来是不少吧。”
陈恪的情形不算最好,可是既有少年秀才之名,应当多得是人愿意投资陈恪。至少,富贵人家不舍得嫡女的,嫁个庶女,多陪送些嫁妆,想来也是不差。
张太太这才道:“安哥儿有所不知,陈恪娘开头便说了,只要正室所生的嫡女,还要能读书写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貌双全,跟她大儿子有话说的,单单这几样,你可知就把多少人给吓退了?穷人家倒都是正室所出的女子,可穷人家的女儿,哪里能读书识字,哪里能琴棋书画都会的?”
见林安抽了抽,张太太又含蓄道,“且,那陈恪娘还有一条要求,她说,新媳妇儿定亲时,必须写下亲笔书,家中财产一分为三,除了陈恪那一份,陈恪十四岁的妹子,十岁的弟弟,平均一人一份,新媳妇儿是长嫂,长嫂为母,不但要疼惜弟妹,把弟妹养大成婚出嫁,将来还要照应弟妹所生子女和孙辈,且不得觊觎弟妹钱财。”
林安:“……”这陈恪的妹妹,可是都比姝儿大两岁来着。
而且,财产平分什么的,林安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瞧着陈恪娘精明的模样,家里的儿女怕也是这样精明,林安就担心姝儿斗不过她。
“姝儿年纪太小,我只打算先给她定亲。”林安委婉的拒绝道,“我特特去问过,女子过早成婚生子,不但对女子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容易身子不好。我打算把姝儿至少留到十六岁,再让她出嫁。待姝儿十六岁,那陈恪怕是都二十岁了,他们家定是不能等的。我看还是算了,再看其他人家好了。”
张太太听了只觉可惜。毕竟,那可是县太爷的表弟。如果真能做一门亲,她既是媒人,家里又能和县太爷攀上亲,如何不好?
而且那陈恪娘眼看着就要没了,就是冲喜嫁过去,既为长嫂,还怕那两个弟妹做鬼么?不过眼看着林安不乐意,她也没再说什么。
林婉温柔,知书达理,嫁妆也是丰厚,张太太还是很满yì
这个儿媳妇儿的。而且林安这次若真的中了举人,那她就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张太太这样想着,和林安又说了些话,就留林安吃饭,让张灿和林婉去陪他。
林安却是心中着急,生怕等乡试成绩出来,老宅的人要用林姝的婚事拿捏他,干脆除了每日做够四个时辰的功课,便直接到处拜访旧友,常去书院转,开始到处看人。
只是有些事情,越着急,越做不来。
二十几日后,林安到底没能找到个顺心顺意的妹夫,只能不太放心的把张灿、林婉还有林姝、林平、秦茂几个,全都带到了州府。
九月十九,乡试放榜。
林安中了头名,解元。
阖家大喜。
九月二十,京城邸报传来,天子在京中微服私访时,失踪,太子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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