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啸言得一语,偏厅之内一片肃静,木炬脸生笑意,显得高深莫测,将那茶碗捧在手中,碗盖轻拔,来回几次后,斜眼瞥来,言道:“愿闻其详!”
轩啸与那杨稀伯心中同时轻了口气,木宛晶立在木炬身后朝二人直眨双眼,似在说,你二人将心中所想道出便是,我定会帮着你们说话。
千头万绪涌入脑中,轩啸捋了捋,言道:“传闻乾坤地乃一方乐土,无数修行者向往之地,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各大家族势力隐成爆棚之状,开疆拓土势在必行。此次,宛晶小姐所行之事加之前辈先前伤乃那金家长老。木金两家已势成水火,开战只是早晚的事。前辈救我兄弟二人于水火,再得罪那水家,令木家腹背受敌,若真是交上手来,不是小子我长他两家的志气,而是他两家人多势众,木家确实势弱啊!”
“这局势对木家来讲,极为不利。前辈岂会不明白这道理?”
木炬心思缜密,但那冲动的性子已深入骨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才出手之后就已生成悔意,不过是悔之晚矣。
木炬嘿然道:“小子,你这番陈痛厉害,并不能说明我木家已处在进退两难之局中,我亦不会失去什么。这选择权尚在木某手中,若真到那危难时刻,将那蟾王交还金家便可。”此时,木炬玩味地看着二人,沉声道:“至于水家,要的是你两个小子,我将你二人交出去,此事不就两全了吗?”
轩啸一语道尽,这后面的话语当由杨稀伯来讲,必竟这乃他的强项,只见他捂着胸口,缓缓起身,言道:“木前辈何必吓唬我两兄弟?前辈你当然可以这般做,不过嘛,先前你已错过最佳和解时机,若真到两家族众压境之时,方才将我二人与蟾王交出,天下人皆会道你木家示弱服软,从此便轮为世间笑柄,木家众人今后将再难行走于天下。”
木炬那面色难看得紧,杨稀伯这席话不用再说下去,语气一转,言道:“不过我坚信前辈必不是那反复无常之人,前辈胸怀仁爱,有勇有谋,敢于担当,又怎会受那两家宵小所迫?就算他两家倾巢而出,也不一定能吃下这赤炎郡!前辈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不过木家族人却要遭受这不必要的苦难。”
杨稀伯一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又将这局势对木家不利的事实道得清楚,比起轩啸那直言相告,多了一分婉转,更易叫人接受,即长了他人志气,又不灭自己威风。这番话语看似说了许多,却又像什么都没说。杨稀伯这一手搅屎棍的本事,叫人不得不服。
木宛晶美目瞅来,不禁对这手脚不老实的家伙另眼想看,忆起那日,他不顾一切,对她这萍水相逢之人出手相助。方才又因护她,才至他受伤。此时,木宛晶心中不免有一丝触动,那目光游离于轩啸与杨稀伯之间,心中纠结无比,忖道:我究竟喜欢谁多一点呢?
木炬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前后考量,仍没想到那两全齐美之策,终是妥协,问道:“想必两位小侄已有解决办法,说来听听!”
轩啸心中窃喜,面上却无表情,言道:“木家与那金水两家必有一战!”三人闻言一震,先前不是说若两阵相交,必会大伤元气吧,为何此刻又说了回来。
轩啸见他三人疑惑,当下解释道:“以一敌二,必败无疑,不过若是以二对二呢?”
木炬暗道,乾坤家族以八家为首,分别为:风、火(木)、雷、水、土(培)、木(李)、冰(凌)、金。几千年来各自为战,若金水这般抱团共同进退的情况着实不多,我木家与此各家虽是交好,却还没好到让他们出手相助的境地。
旋地一想,便明白轩啸此主何意,他与那风朝堂交好,莫不是想拉拢风家助阵吧?可是
轩啸知他心中尚有疑虚,言道:“风朝堂与我等交好,却不能让他风家一族成为我们的盟友,不过,他风家有求于我,那这事便有商量的余地。前辈不必担心,关键时刻,风家必会出手。”
木炬不知他何来这般自信,不过观其言行,亦非信口开河之辈,那言语间透露出的自信,叫人深信不疑。
木炬沉声言道:“就算你有本事将风家拉拢,若真对上金水两家,仍是胜负未分之局,这一战打下去,耗时甚久,更是人力、物力、财力的比拼,那金家财大气粗,乾坤之中,一半生意均是他金家所有,如此消耗,吃亏的仍是我们!”
木宛晶娇笑一声,言道:“爹,你难道忘了还有外公?”
木炬闻言一震,面色极是黯然,低声道:“他老人家怎会帮我这忘恩负义的女婿?”
轩啸二人闻言一愣,木宛晶的外公也就是她母亲的娘家。这些时日来亦没听她提起过,见她与木炬关系不佳,并未多想。此刻看来,定与她那从未露面的母亲有些关联。
木宛晶那眼眶湿润,情绪有些低落,言道:“爹,外公他从来没怪过你,相反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关心着你。你知dào
我为何要回来吗?你该感谢外公,若不是他苦口婆心地劝说,我这一生都不再想回来木家。”
木炬闻言,那面上表情丰富无比,有开心,有激动,亦有一丝难过。
木炬颤声言来,“晶儿,你娘走得早,这些年我却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这当爹的不是,你外公既然不怪我,你能原谅爹吗?”
原来木宛晶的母亲已离开人世,轩啸心中暗道,这又与她父女二人关系不睦何干?
赤炎郡木家上任家主生有三子,木炬乃幼子,二十出头便已入洞意之境,与冰魂郡凌家大小姐喜结连理,多年无育。
许久之后,方才有了木宛晶这一独女,全家上下对其呵护备至,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木宛晶十岁那年,木炬远行,与一人大战数日,两败俱伤,回到流焰城之时,便闭关六载。
这期间,发生两件大事,其一,他父亲破空飞升,大哥木焐接任家主之位。
第二件,亦是叫他痛不欲生,至今仍是自责的事,他夫人去世了。
那一年,木宛晶十六,早知人事,恨他父亲恨到极致,若不是木柜闭关,她母亲又怎么郁郁而终?一怒之下,回到母亲祖家,一走便是好几年。
木炬却因祸得福,修入忘情境不过两年,便再作突pò
,一举成就地元之境,不过仍对那往事难以释怀。
这些年,乾坤一地传得最多的消息便是他木炬纳妾之事。他妄图以此麻痹自己,却始终未能如愿。
如今木宛晶已二十出头,对他父亲往日的恨意逐渐消散,在其外公的劝说之下,她终肯回家探望。不过心中仍有怨气,所以在归家途经金家地盘之时,偶遇那金家少主,顺手牵羊,盗走了金家圣物,本想给那薄情寡义的父亲惹些麻烦。却无形中帮了轩啸一个大忙。
木炬背对木宛晶,轻拍那搭在他肩上的玉手,叹道:“女儿啊,此事,没你们想得这般简单,就算我同意,亦不能代表整个木家,我大哥性格乖张,他的决定没人能够违背,此事只有他张口,才算拍板敲定。”
轩啸抱手言道:“前辈若能为我引见,我自有方法说服贵家家主。”
木炬点头,此次已势成骑虎,若现下服软,今后将再难抬起头来,何况他乃赤炎郡三大主城之一的城主,颜面关系到整个木家。心中一横,言道:“就按闲侄的意思办,再过几日,便是我大喜之日,到时家主亲临,那结果如何,只有靠你们二人了,我定当从旁周旋一二。”
木宛晶一听见那“大喜”二字,心中不快,旋地一想,母亲过世多年,我做为女儿,只要他开心,管这么多做甚?立时喜笑颜开。
这事就此敲定,众人皆大欢喜。
夜时,四人同桌用膳,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直至夜深,方才散去
轩啸回到客房之中,坐在桌前,各地之事绕上心头,叫他心烦不已。
就在此时,房门被推开,倩影行入,一袭白衣罗裙,阿娜行来,正是那木宛晶,如今看来又是另一番味道。
轩啸望得一呆,若见到熟悉的身影,心中陡然一痛,眼前之人,身影极是模糊,叫他看不真实。旋地狠狠摇了摇头,方才看清。
木宛晶将那手中的瓷壶轻放桌上,娇声言道:“轩大哥,这是我爹爹多看珍藏,我见你好饮,便为你送来一壶。”
轩啸背过身去,走到那窗前,望着那浓浓夜色,言道:“木小姐,夜已深,早些回去休息吧!”
木宛晶低首,轻咬朱唇,心中直骂,你这笨蛋,难道看不出人家的心意吗?
轩啸既然已逐客,她便不好再待下去,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中。
轩啸喃喃念道:“珑月、清霜?你们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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