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跑自打进了营盘就没出来过,听完他的身世,我的外卖都不香了,就连晚上睡觉也没睡踏实。
倒不是我太悲天悯人,而是和仙家接触久了,就会觉得这种‘一窝端’和‘满门抄斩’没什么区别,都是人间惨案。
转眼到了周六,我眼巴巴的等刘春丽上门儿等了一天,却只在晚上的时候等来她发的微信。
大概就是告诉我她家的孩子昨晚又做噩梦了,她周末只有周日这一天单休,问我明天有没有时间,她好带着孩子过来。
开什么玩笑?我这为了房租和还钱憋得狼哇雀叫唤了,别说有时间,就是没时间都得硬挤出来时间给她看!
于是,我立马给她回了一个‘当然有时间’,还很贴心的把店的地址发了过去。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宿,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做完功课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店里的卫生,完了还特意换了一身比较新的衣服。
吴婉琳来了之后,看着干净的店面和我,带着诧异的眼神问道:“宇哥,你今天是要出门还是店里要来什么人物啊?”
我打着哈哈,“没有没有,就是待会儿有个苦主要来看事儿,咱这小店儿能来啥大人物?”
时间来到九点多,听到开门儿的声音,我条件反射般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王哥!”韩诚点头跟我打了声招呼。
见到是他,我无精打采的坐了下。
韩诚走到柜台前,轻轻敲了敲台面,“啥表情啊?不欢迎我来啊?”
我用手托着下巴,有气无力的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不欢迎谁敢不欢迎你啊?万一再来查我一次咋整。”
韩诚往桌子上扔了一根儿芙蓉王,没好气儿的说道:“没劲了啊!”
我对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完了他就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吴婉琳边儿上,俩人在那小声的嘀嘀咕咕,时不时还笑两声。
不知不觉,我趴在柜台上眯着了,直到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哭喊声:“我不去~我不进去!妈妈我害怕!我不进去!”
抬头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刘春丽半蹲在门口,她的怀里抱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或许是那些纸扎的小人啥的有些吓人,小姑娘说啥都不敢往里进。
“刘老师来了啊?”我一溜儿小跑跑到了门口。
刘春丽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嗯,刚陪她上完兴趣班就过来了,可是这孩子不太敢进去。”
小姑娘看着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岁数就要去上兴趣班,我不禁感叹现在的孩子可真难。
要不说还是吴妹子心思巧,她拿着剪刀和一张红色的雪梨纸来到小女孩面前,‘咔嚓’‘咔嚓’两剪子下去,就剪出了一朵花。
她把小花递到女孩面前,说道:“小妹妹不要怕,那些都是姐姐用纸做的手工,你闭着眼睛,让妈妈抱你进去好不好?”
小姑娘拿着花点了点头,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我和刘老师倒是没觉得有啥,唯独韩诚,看到吴婉琳的举动,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还一脸的痴汉像。
就这副损出儿,认识他我都嫌丢人!
来到里屋,刘春丽抱着她坐到了椅子上,我半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摆弄纸花的小姑娘,阳气是有点弱,但是她身上并没有啥不干净的东西。
再者说了,即便有脏东西缠着她,也只能是跟到店门口儿,那样的话早就被我发现了。
挪到床头,我开口问道:“刘老师,你女儿做噩梦都梦到啥了?”
“我也不知道啊!她每次都在哭,我问她她也不说。”刘春丽低下头,对着怀里的孩子问:“默默,你告诉这个哥哥,你都梦到什么了呀?”
一听这话,叫默默的小姑娘立刻变得满脸委屈,透过她清澈的眼神,我看到了掩藏在深处的恐惧。
就在这时,胡小妹宛如仙子一般从堂单上飘飘悠悠的下来了,伸持着佛珠的手按在了小默默的头顶。
“我…我梦到了一个…阿姨~”
刘春丽惊讶的看向我,又接着问她:“默默,还梦到了什么呀?都告诉那个哥哥。”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刘春丽问她,她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只顾着玩弄手里的小红花。
“默默,你告诉哥哥,是不是每次噩梦,梦到的都是那个阿姨啊?”
看到自己的女儿点了点头,刘春丽表现得有一丝慌张,“王同…王先生,你说默默总梦到那个女的,能不能是…”
这个刘春丽心思还挺细腻,兴许是看到了挂在前厅的锦旗,这会儿就已经改了口。
我对她摇了摇头,耐心的又问了一个问题:“默默,那个阿姨在梦里陪你做什么了啊?”
“她陪我玩!”小姑娘乖巧的回答道,“后来,她说她是我妈妈,我就跟她说我有妈妈,她不是我妈妈。”
听到这儿刘春丽已经坐不住了,没有任何一个当妈的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孩子是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经受分娩剧痛生下来的,哪有管别人叫妈的道理?
我示意她稳住,“然后呢?”
“然后她就抓我,说我是她的女儿,她才是我妈妈。”
我和刘春丽对视了一眼,还不等我继续问,小默默又接着说道:“我…看见过她,在妈妈和爸爸的卧室。”
一番话把刘春丽吓了个半死,连手机都掉在了地上。
胡小妹收回手,笑着看了我一眼就回去了营盘,都不给我问的机会。
“刘老师,现在的情况是,小默默的身上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我沉思片刻说道:“所以,恐怕得去你家里看看再说。”
刘春丽疯狂的点着头,“嗯,那咱们现在就走?”
“那个…刘老师…”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这行有规矩,就是在看事儿之前得先给个压堂钱,刚才事急从权,我已经算是破了规矩,所以去您家之前,您得先给一点儿,放在那边的柜子上就行。”
“啊啊,应该的应该的。”
刘春丽一边答应着,一边掏出了五十块钱放在了柜子上。
只不过她这钱放的位置有点微妙,在供奉堂单和供奉神像的两个柜子中间,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