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那点道行去了回不回得来都两说!”杨爷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开始和他讲道理:“我的道行是跟您比不了,但是我有仙家护着啊!”

“你少唬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出马的仙家在地府行走不方便,最多也就是有清仙护着你。”

“杨爷!你忘了我还有碑王留下的阴兵将士呢?”

杨爷逞强的笑了几声,“老啦,记性不好喽!那就你去,我留下给你护法,我现在就到你那儿去。”

挂掉电话,我回到里屋,在还没烧完的香根儿旁边又点了一炷。对于出马的堂口来说,三支香中间的是主堂,也就是胡家香;左边为青龙,是常(蟒)家香;右边为白虎,是黄家香。①而第四根,就是带了一根烟魂香。

平常上香也就是三根儿,立四根儿多数情况是给人看香火。但这种情况仅限于苦主有仙缘,或者是和仙家有了恩怨纠葛,烟魂香,就是看苦主难受是不是祖先有啥事儿要和他说。

而我今天点了烟魂香,只为请我家唯一的一地府清仙、金龙碑子高太奶。

为了让她老人家尽快赶过来,我拿起鼓和鞭,还唱了几句《接清风、哭烟魂》。

鼓面震动咚咚响,鼓簧上的五帝钱来回晃荡发出清脆的声音,“烟魂呐~我一打这天门开啊,二打地门开,三打庙门开,四打那鬼门关开啊~~”

“天门要开闪出星辰日月,地门要开闪出土公土母来啊!庙门要开走出胡黄二教仙,鬼门关开走出清风教主来啊~~”

唱着唱着,我忽然发现邱叔当初请清风烟魂时,唱得那般悲切并不是他唱的有多好,更多的可能是感受到了曲调中的力量。

因为当我唱到“烟魂呐,你老②三天没吃阳间饭,烟魂呐,你老七天呐上了望乡台,烟魂呐,您老望乡台上回头观看呐,只见孩儿大佬小哭黄了天…”这几句的时候偶,鼻梁莫名地发酸,眼角也有泪滴子打转。

唱了得有三四分钟,高太奶从堂单上走了下来,“臭小子儿你要干啥啊?又是点了清风烟,又是唱《接清风哭烟魂》的!”

我连忙扶着她坐下,又倒了清茶大碗放在她面前。

高太奶喝了一口,“我看到了烟啊以为有啥急事,紧忙往这儿赶,鞋都快跑丢了,这把我折腾的呀!”

我半蹲在她跟前:“高太奶,我找你就是有急事!我有一个朋友从山上跑到下边儿去了!找你就是想让你托关系在下面帮忙找找!”

高太奶已经修行多年,听到我说‘从山上’跑过去的,自然就明白了我说的山是什么山。

“呦!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儿!”高太奶一拍大腿:“你写个表文!把他的姓名八字还有事情交代清楚了!再多给我送点钱!”

我赶紧跑到前厅把表文写好,又到库房里把剩下的存货都拿了出来,也不管天色如何、行人多少,在店门口就开始烧上了。

为了纸钱烧的快点,我还一直在用棍子挑着。

高太奶拿到表文和钱,将清茶大碗一饮而尽,“我这就往回赶!”

等她走后,我按照杨姨趣÷阁记上的说的,开始准备过阴的东西,可这一找,我才发现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出马过阴,需要准备过阴用的灵床,一般都是把屋门拆下来用,让过阴的人躺在上边,另外还要准备三尺黄布盖在身上。

车前的黄纸、过路的钱,翻恶狗岭得带上打狗干粮和打狗棍,过金鸡山得备上五谷杂粮,另外还得点上一盏引魂灯,照亮来回的路。

过阴得有二神儿在一旁帮忙,一来要拜各路神仙和关隘,二来要请教主仙家在弟马走后,护住其肉身,第三点是重中之重,那就是请碑王来带弟马的魂魄去地府。

别说那些东西我店里没有,就算二神我都没地方找去,现在去找邱叔等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筹莫展的时候,杨爷到了,他一身红色道袍法衣,走路都跟平时不一样。

“你咋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杨爷,我这凑不齐过阴用的东西,也找不着二神儿!”

他示意我把门关上,等我关了门回来的时候,杨爷已经把各种符咒法器摆在了柜台上,“你去不了那就我去,换你留下来给我护法!”

我问道:“杨爷,要不你作法让我去呢?”

“不行。”他摇了摇头,“你是出马弟子,在没有修习道术之前,不能让道法加身,佛法也是一样的道理。”

如此这般,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事急从权,我也只好答应。

就在杨爷准备开坛作法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里屋有人叫我。等我到了里屋一看,沈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店里。

“沈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他看着我说:“我听到了你先前的话,小先生如果想要去下面完全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几个带你去就成。”

“真的?你是说不用过阴那一套,你们就能带我下去?”

沈向林重重地点了点头,“只不过小先生你可能要遭点罪。”

“小问题!只要能顺利去阴间找杨叔,啥罪我都能受着。”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我兴奋地跑到前厅:“杨爷!不用您去了。”

听我说了前因后果,杨爷也表示,有阴兵将士带着我去会更加稳妥,他也能放心。

回到里屋,我躺到了床上,杨爷在我的头顶点了一盏油灯。叮嘱我万事小心之后,他把椅子搬到空地中间。等到他正襟危坐,只见他左手持着三清铃,右手执着铜钱剑,一身威风便足以震慑住妖邪!

我缓缓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接着就听到梁氏兄弟一齐说道:“小先生,得罪了!”

话音刚落,我的手腕传来阵阵剧痛,真想把刚才说的那句“啥罪我都能受”给收回来!此刻的我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明明嘴硬的苦在医院进入镜中世界时就已经尝过,咋还不长记性呢!

剧痛之后是一下钻心彻骨的刺痛,我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紧接着就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梁文武、梁双全正在解下缠在我手腕上的铁链,杨爷紧紧闭着双眼。

而我,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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