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切破头皮的那一刹那,陈军医也随着容宁一般,紧紧揪着心。

他确实是在战场上见过不少比这个出血还要多的案例,可是,在处理那些断手断脚,甚至肠子破了出来的伤患,只是,他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术。

然而,在这一刻之时,他甚至怀疑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过快,会从胸腔中蹦出来。

这将是千年以来,第一例也是唯一成功的一例开颅手术。

而他,将是见证这一切的第一人!

这么一想,饶是陈军医看多了世面,也是不能淡定。

容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止血。”

陈军医顿时知道自己失态了。

他来不及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直接用着容宁备好的棉花在一旁指引着吸血。

血越流越多,陈军医的心开始乱了,他沉吟了一声,开口:“这样会不会……”

他的意思很清楚,无非就是这样下去不妙,就算开颅手术秦成会平安存活下来,失血过多,也是没有办法的意见事情。

陈军医在和容宁一起学习的时候,知道人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可以通过输血的方法来保存住一线生息,然而,这输血也是有条件的,o型,a型,b型,甚至有罕见的熊猫血型。

虽然不懂这些都是怎样测验出来的,但是在陈军医的心里,他对着容宁有些自己也说不出来的信任,就好像她每说出的一句话,都将士真理,都将是见证人类文明的。

自己跟着她,就算不会再有太医院的荣誉,军医的受人尊敬,但是,收获的可能是毕生都难以想象到的充实。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陈军医连忙一肃^……

自己真的是走神的不是时候,要是这场手术失败在自己手里……

他连忙敛起心神,看向容宁。

容宁仍是一丝不苟的处理着自己手上的事务,似乎并没有听见陈军医的疑问。

良久,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淡淡的道:“专心做好手上的事物,其他的事情我会来掌控的。”

陈军医被说的脖子一红,倒是没有被自己徒弟训斥的不满,反而是虚心接受。

自己刚刚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初学者一般,真是有愧于自己这么多年行医的经验。

容宁没有解释的是,自己之前就有考虑过这些事情。

历史上却是是有记载,当年欧洲刚刚摸索着输血的时候,完完全全就是用动物的肠子做的输液管。

这首当其冲之物,就是羊肠。

羊肠壁是有弹性的,而且易保存,如果能够制作的出来的话,输液这一项技能也会被开发出来。

但是目前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鉴定血型,不同血型,要是一个不刚好,就会闹出认命来。

容宁回到京城之后,是有想过开始着手处理这个问题,但是,还没来得及就恰好碰上了秦成的这个问题。

秦成的病情就是一拖就拖才会严重成这个样子,再拖下去的话,容宁的输液管都还没制作出来,秦成的病说不定就往其他更加严重的地方发展。

所以,容宁才会这么等不及。

脑部失血过多的这个问题,她原先就是有想过,因为是按照自己现有水平解决不了的问题,所以她求了狗系统,让它在关键时刻能够帮忙自己一把。

所以她才会这么的胸有成竹。

脑海中的思虑只有一瞬间,容宁很快就专注起自己手上的动作,等头皮慢慢出现一个窟窿的时候,一只小虫子从那里缓缓爬出来。

那种虫子生**好的空气,但是它在人体内的时候,不能顺着人的管道,爬到肺部……

……

静静得等待了一会儿,紧接着,第二只虫子缓缓的爬了出来……

陈军医瞪大眼睛,眼疾手快的用镊子夹出了虫子……

……

从用作病房的那间屋子出去之后,等待在面前的,是一脸焦急的秦夫人。

这都进去了一个时辰了,怎么都还不好?

每一分,每一刻过去,都让秦夫人备受煎熬。

要不是容宁千叮咛,万嘱咐过自己,一定不能随便闯进来,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她儿子的性命。

“手术怎么样?秦成他还好吧?”

顿了一会儿,秦夫人用较为稳妥的声音道。

容宁缓缓的摘下了一次性口罩,面色从容的道:“从目前为止看来,手术是很成功的,但是,有许多点是要注意的,这些事情你们这的人应该是做不好的,所以我准备在秦府留个两三日,可好?”

开颅手术是这么凶险的事情,秦夫人当然是希望越稳妥些越好。

她本来都还在担心,容宁身为堂堂郡主,肯来医治自己的儿子已经足够好了,要是再叫她好好照顾自己儿子一段时日,这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是。

她如此能够自己提出来,真的是出乎了秦夫人的意料之外,正中她下怀。

“郡主,你的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秦夫人几乎是跪了下去,被容宁扶了一把,她才没有行大礼。

她拿起帕子擦擦发红的眼角,“还是那句话,郡主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我们秦家,我们秦家就算是倾尽一切家产,也是会帮你的,您就是我们秦家的恩人!”

秦夫人这个承诺许的很重,她是没有前提的,没有条件就会选择帮忙的誓言,她恐怕是看出来了,容宁并不是贪财之人,郡主府也不缺哪一点钱财,用钱财去打发她,反而是看贬了她,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誓言出来。

容宁嘱咐好秦夫人几句要注意的要点,特别是让她先不要进病房去打扰秦成,秦成现在因为全麻醉的原因,还处于昏睡状态,况且,他的伤口也是受不得任何感染的。

这里的条件,即便是有了醋和酒之类的额紧急消毒物品,但是从本质上来说,与现代的无菌病房相差实在太多了。

手术成功是一部分,秦成争气也是一部分,在第一天手术结束那一天的傍晚,秦成就醒来了。

他肚子中空空,偏偏还没什么胃口,脑袋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自己此时的状况。

他伸出手,缓缓向头顶上移动。

“不许动。”一道清冽的女声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秦成这才发现房间里面不只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见他乖乖的把手放下,容宁冲他盈盈一笑,“你现在脑袋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近期大概一个月以内都不要洗头发了,可记得?”

“一个月?”秦成大惊。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容宁没好气的道,“你娘生你之后都一个月没有洗头洗澡,你这样又算得了什么?”

秦成知道在生死与危险面前,自己这个一个月不洗头,不碰水,实在是什么都不算,就乖乖闭了嘴。

只是,原先说的是在他身上开一个口子,怎么变成了在脑袋上了?

秦成心中想着,就把疑惑给问了出来。

容宁翻了翻白眼,“我要是之前就告诉你,那道扣子是直接用刀子在你脑门上开一个洞的,你还会这么淡定吗?”

容宁这么说,好像也是很有道理。

但是,秦成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的道:“你真的是用刀子在我脑袋上划一个洞吗?”

见他这副模样,容宁反而有些想笑:“确实,千真万确,你可别真不信,那时候有两只大虫子从你的脑袋当中爬出来呢,那场面……”真是有些酸爽。

容宁不知为何,就是存心想逗逗他,秦成之前的那副瘦弱的书生样子,主要是俊美,而现在这副圆滚滚的身材,却是让容宁很想欺负他。

果然,下一秒,秦成控制不住自己耳朵身体,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

他有些想吐,但是由于一整天了没吃饭,反而是吐不出来什么东西。

“好了,”容宁拍拍他的肩膀,“那两跳虫子已经从你的身体里出来了,你以后不用再担心了,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水要烧开了才能喝,食物要煮熟了才能吃,要是再像你之前那个不好的生活习惯,都不知道哪天你的身体里又跑出来虫子,到时候我要是不在你身边的话,你自己就想想吧,能够有胆子,有实力帮你做开颅手术的有几个人。”

容宁这段话说的可以是肺腑之言,字字句句在理。秦成也明白她话里的苦心,很快就应下了。

虽然他不明白,很多人都是直接把水喝的,不用烧开,都没有事情,自己怎么就出事了?但是,容宁说的话,在此时的他的眼中,就犹如圣旨一样的有威慑力,让他不敢不听。

刚醒来,他精神很好,舔舔自己干燥的嘴唇,问道,“那虫子不是出去了吗?为什么我的身体还是这副模样?它以后还能瘦回去吗?”

望着那双清澈的,带着点担忧的大眼睛,容宁没有了逗他的心思。

“放心吧,哪里是不需要时日就能瘦的下去的,你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身体养好,然后再考虑这些事情,当然,你记得,不要节食,等身体好一些了以后,再去多食用一些红枣之类的补血之物,这些事情我都和你娘说了,不要担心了,你肯定还会恢复成原先那副模样的。”

她的声音清澈的很,就像是一条消息,潺潺流来,在自己的心底上徜徉着。

秦成也不知为何,突然心跳如擂鼓般,口干舌燥的很,舔了舔嘴唇,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没有用您,而是用了你。

原先,他与她说话之时,偶尔都会用上您的,来表示尊敬。

毕竟清阳郡主这个名号,总比自己的地位要高上许多。

此刻,他却不想用您这个字来拉开自己与她的距离。

容宁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小心翼翼与忐忑,她笑了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是我的第一个开颅的病人啊,帮你把手术做好了,才能有一个活广告吧,到时候我开一家大医馆,大家要是知道你曾经在我的手中开过头颅,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生活好好的,你说我医馆的生意不是就要暴炸了?”

秦成:“……”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阵无语。

虽然不知道活广告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根据语境,他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够猜的出来的。

一方面,他在自己心底苦笑着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另外一方面,他又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临王世子是什么人?容宁现在虽然还没有与他成亲,可是,皇上赐下圣旨这件事情他也是得知了,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在他们两个当中横插一脚。

就算是有可能,只要一想到要****在世子的冰冷的目光当中生活,秦成整个身体就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打着哆嗦。

聊了一会儿天,容宁才记起来,秦夫人还一直命人在外面等着,说要是秦成醒了,就去唤她。

容宁打开门,告诉门外的丫鬟,少爷已经醒的这件事情,丫鬟一点都不敢迟疑,连忙赶去报告给秦夫人。

秦夫人在不足一刻钟之后就赶来了,她按照容宁所说的,在过来之前,一定要先沐浴,换上新的衣服再过来,容宁再将自己秘制的消毒水喷洒在她的衣服上,门一关,给他们母子两个人有足够的死人空间讲话,还不忘记嘱咐秦夫人:“要是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叫我。”

秦夫人当然记得这个,自己儿子的性命,她比谁看的都重,哪里会不记得。

身上喷洒额药水,有些刺鼻,从来都没有闻过的味道。

不过,秦夫人现在还来不及想这些事情,冲到秦成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儿子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会不会很疼?会不会很难受?要是有事情一样要和娘说啊!”

秦成虚弱的一笑,“娘,我没事的。”

开颅哪有不疼的?

身上开一个口子都要疼的半天,何况是开颅?

秦夫人深知自己的儿子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对此也习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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