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星双手捧着林芷若的“亲笔休书”,犹如上朝奏事般庄重严肃地走进清心殿来,到了旻文帝面前端端地一拜,“臣孟东星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旻文帝未让他平身,只是盯着他手上的休书,沉沉地开口,“你手上拿的是何物?”

孟东星自觉地将休书往前一送,答曰:“回皇上,此乃臣亲手誊抄的,一封休书。原来的那张,是相府大小姐林芷若贴于闹市墙面上的,不便皇上圣览,故此臣亲自誊抄了一份,内容与之无异。”

“喜公公,呈上来。”

喜公公将那封休书接过,送到了御案前,展开送与旻文帝观看。

旻文帝怀怒意瞪着那休书,准备好读完之后大发雷霆,可他越读下去眼中的怒意便越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诧,接二连三的惊诧。

关于这个相府大小姐林芷若,身为皇帝的他一向只知道她的丑名,当初将她赐婚给秦子墨,无非是借此警醒秦子墨不要耽于美色,过于自负忘了本心而已。

后来得知她有验尸奇才,还替秦亦可治好了多年的体寒之症,他虽对她刮目相看,但也并未重视,及至重视,也不过下令彻查她由小到大的一切细节而已。

最终彻查的结果令他大失所望,但也莫名庆幸。如果说当时他觉得那份庆幸是有些莫名,那么到今日,这份庆幸就丝毫不容小觑了。这个林芷若,她绝非是一般的女流之辈,倘有贼人加以栽培利用,必是国之大患!

这一封休书写得略长,言辞不算精简了当,字眼也并非多么犀利,可偏偏是这么一封休书,竟然让人看得忍不住直呼过瘾!

这个女子是不擅长诗词文章的,从她简陋的用词造句就能看出来,可她的休书却写得犹如民间匠人的拿手绝活般,虽说用的都是寻常材料,却通过她独特的编排加工呈现出了令人窒息的绝妙!

她的休书先抑后扬,先叙后论,每一段都有其引睛之处,引下而承上,相衬而见义,从女儿情思说到为人天理,逻辑清晰道理连贯,层层递进无一破绽,有理有据不容反驳,可所言一切却尽是情理之中人心所向,叫人不忍推翻。

白纸黑字上,仿佛有一个能言善辩的女子站在那里,口吐莲花字字珠玑,气势汹汹争于天地,可她冷淡的眉眼痛绝的眸光,偏偏令人心有怜悯不能生厌,又教人为她的果断决绝而感到痛快爽极。

传言,林芷若写这封休书时身上穿着白衣,那白衣被鲜血染透,犹如一朵血色鸢尾。

传言,她写下休书面对众人的议论歧视谴责谩骂,始终面不改色一意孤行。

传言传言究竟如何?

旻文帝捏着那封休书,薄茧的掌心起了微汗,脑海中呈现出了初次见林芷若时,她面对秦子墨撩开红纱露出丑貌的行径,不怒不惊的冷眸,还有出手救人时的冷静沉稳

收回神思,旻文帝抬头看着孟东星,问他:“此事孟太傅如何看?”

“臣以为,此事已经掀起了大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变革,男女地位之争,事关家国命运,不能够不重视,正因为此,臣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赶来求见皇上,万望皇上重视此事。”孟东星面色凝重,语气中充斥着为国为民的慎重与焦虑,丝毫看不出半点私人的情感。

“此女胆大妄为,意图破坏我大越国之纲常伦理,无视妇道,不重夫君,不尊皇家,着实该死!朕正准备将她处死。”

“皇上恕罪,臣以为此举不妥。”孟东星说着拜了一拜。

“有何不妥,你且说说?”旻文帝虽不满被臣子反对,但也不是不肯听取进谏的糊涂昏君。

“林芷若死,则大越女子尽死矣。”孟东星的声音沉重而悲怆,显得他无比的忧国忧民。

林芷若死,大越的女人就都会死?这算什么逻辑?旻文帝不满于此,却又忍不住好奇,“缘何林芷若死,大越女子就死,说出你的道理来。”

“女者,母也,自上古以来,母为部主。从古至今,女子生育子嗣,维持家务,相夫教子,乃一家之根基不可或缺。臣听闻世间无阴不盛独阳不长,大越若要兴盛,不可一日无女子,想要女子令大越兴盛,林芷若不可杀。”

孟东星的文邹邹旻文帝是早就习惯了,满朝文武都习惯了,但这般严肃庄严的文邹邹,其实除了朝堂议事和授课之时,还是难得一见的。旻文帝盯着他的脸,试图发觉他这次劝谏的目的并不纯粹,可愣是找不出什么破绽。

杀一个林芷若,不就是一道秘旨的事吗,怎么还跟大越兴亡扯上了关系?就算林芷若休夫这件事会令举国之人一时对男女之别起议论,时日一久终会消弥,也不至于严重到亡国的地步。这个孟东星难道是在找借口要替林芷若求情?可他和林芷若并不熟啊

旻文帝想了想,恍然大悟孟东星和林芷若是不熟,可是他跟秦亦可熟啊!说不定是秦亦可知道她自己动摇不了此事,叫他来说歪理说服自己。毕竟虽说孟东星与秦子墨虽是自小在一处玩闹的伙伴,但他那般孤冷的性子实在是不讨喜,不怪孟东星与他日渐疏远。

“是六公主叫你来说服朕的?”

孟东星茫然地抬头瞧了一眼旻文帝,接着又伏下去,“回皇上,此事与六公主无关,是臣因此事思及往后大越国运,故来求见皇上。”

“你身为太傅,应该知道欺君之罪有多重。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如实说来,你究竟是不是受了六公主所托,特此来为这林芷若洗脱罪名的?”

“回皇上,臣生于官家,如今又身任太傅之职,怎敢明知故犯?此事确与六公主无关,臣所言句句是实,发自肺腑,恳请皇上明鉴!”

旻文帝打量着孟东星的表情,见他如往日一般老实憨厚得紧,并不像是敢欺瞒他的,加上他素来胆量就不大,也便信了,于是接着问他道:“接着你刚才的话说下去,这林芷若死不死,与大越何干?若是你说得有理,朕可以考虑留她一条命。”下堂王爷仵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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