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侍卫纷纷去换弓箭,苏蘅知道薛紫瑶这是铁了心要他和林芷若死,干脆后退两步对林芷若说道:“你试试命令他们住手,争取些时间。”
林芷若看了一眼薛紫瑶,顿时恍然大悟,薛紫瑶是会武功的,本就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自己,何苦兜这么大个圈子?她无非是想设一个局,把苏蘅引出来,让他背上抢夺藏宝图的罪名,再将自己诬陷作同伙,趁着秦子墨不在时将她和苏蘅一起歼灭。
秦子墨虽然事事听她的,但在这样的大事面前还是讲究证据的,不会轻易地杀人灭口。薛紫瑶,她真是太毒了。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林芷若心想反正他们要是真动起手来,自己也是打不过的,干脆把手里的剑扔了,先听苏蘅的拖他们一拖,毕竟自己好歹也是秦子墨的王妃,他们怎么着也不敢把自己随便杀了了事。
“此人绑架王妃,当杀无赦!”
“谁告诉你们他绑架我?是有几个侍卫不安分想非礼我,他救了我!你们一上来就动手,是几个意思,你们不单杀我的恩人还要连我一起杀了吗?”
薛紫瑶见侍卫都听林芷若的话停下来,担心有人赶来营救林芷若,便立即命令:“王妃已经受歹人控制神智不清,你们还不速速杀了他,王妃若是伤了半点当心王爷要你们偿命!”
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手,薛紫瑶又道:“你们都活腻了吗,拿本宫的话当耳旁风?”
“我神智不清?神智不清的是你!薛紫瑶,你想杀我就自己过来跟我打,打不过你是我倒霉,能不能不要连累无辜!”
林芷若提剑怒而上前,却被苏蘅拖住,他劝她:“你跟她打就是自寻死路,没必要,现在保全自己要紧。”
林芷若为难地看着苏蘅,现在不打还能怎么样?薛紫瑶已经是铁了心要他们两个死。林芷若心生一计,“他们怎么也不敢动我的,我送你走出山谷,你再想办法先藏起来?就这样吧!”
林芷若语毕重新拾起剑来,抵在自己颈间,“你们都反了是吗?没有王爷的命令也敢在我面前动武,谁再上前一步我就自刎,看看今日以后丞相府的人可会放过你们?”
眼看包围的人后退,林芷若扯着苏蘅的衣袖要带他走,他却丝毫没有要随她离开的意思,只是用自己宽大的手掌轻轻包裹着她的,对她说道:“她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样一个绝佳机会的,你不用这样。剩下的时间,我会尽全力护你无恙,直到救兵赶来。”
“大胆狂徒,他又在对王妃施以邪术,你们还不快快将他拿下!”薛紫瑶见势再次命令侍卫攻击苏蘅。
“我看谁敢!”林芷若手上用力,将剑抵近了雪白柔嫩的脖颈,剑锋锐利即刻便有鲜血渗出,见侍卫犹疑,她冷笑:“我是皇上钦定的端王妃,谁要我死,便是要与皇上作对,有不怕死的就放箭,连我一起杀!”
苏蘅原以为林芷若只是拿剑做做样子吓退侍卫,见她真的伤了自己,顿时愕然,急忙将她的手扣住,他一用力,利剑自她手中掉落,“傻瓜,怎么可以这么傻!”
“等秦子墨来了一切就都完了……”
林芷若话未说完,苏蘅已经将自己的剑塞入她手,他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对她道:“我走不了了,从今往后,要照顾好自己。”
她怔住,未及问他,又感到他将双手覆于她的后背,沉声对她说道:“冷静,只要一会儿就好。跟我一起念心诀,我教过你的。”
她不知道苏蘅要做什么,但听见他已经开口,她只得握紧宝剑,随他默念心诀。
“天有道,地可昭,天地如一……”
“……刚风化羽,混沌浮虚……”
一股热流忽然自身后传入体内,林芷若不由得一惊,随之五脏六腑皆为之震动,经络如逢雷击,所至之处如火灼灼……纵然大雨滂沱,她却丝毫不觉阴凉,反而面露红光,毛发皆立,额头乃至足底汗流无住。
身体里有一股强劲四处冲撞,令她浑身战栗不已,握紧宝剑的同时咬牙喘息,仍消减不了半分的痛苦。
“若儿,往后你记得,别念我,我已与你合二为一。”
苏蘅搂住林芷若,取过她手中的剑,朝着薛紫瑶的方向杀去。
林芷若被体内的剧烈变化折腾得意识模糊,听见他的声音虽近却觉似有若无,雨滴如瀑不断砸下,她强睁的眼中隐约看见,一个紫色身影站在马车那处,朝她拉开弓……
“他要伤害侧妃娘娘!快放箭!”
林芷若感到自己被人搂得很紧,他步伐虽然不大稳,却很快很轻,带着她在雨中奔跑跳跃,犹如在跳一支华尔兹。
曾几何时,花园的月光下,他总是笨拙地跳不对舞步,被她嘲笑之后强行吻她;多少次听不懂她的话却仍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时不时点头装懂,被她揭穿恼羞成怒扑倒她;他教她心诀,教她剑招,她学不会他便手把手教她,代价是一夜无眠……
耳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极了那些甜蜜纠缠的夜晚,他对她任性咬出来的牙印向来回以浅笑,说烙印已经印入心门,他往后便只属于她一个人。
强大到令林芷若几乎要炸开的力量,蹿来蹿去,干扰着她的所有感觉,但无论如何,她认得自己所熟悉的这味道,这心跳,还有这怀抱……
箭雨中,他每转身一次便有一道疾风自她的耳边掠过,刺耳惊心的弓弦震响,犹如一道城墙崩裂倒塌,垮掉的是她与他心心念念铸就的愿景……
“蘅……”
林芷若睁开眼,抬头望见一张苍白的俊脸,他抿紧双唇,目光如剑,深红的眼眶里倒映着这一天的混乱与苍茫,血腥与刀光。若非离别来得这样早,她向来只见他眉横斜落竹影,眼带笑绽桃花,言语温柔步伐轻轻,黑衣沉稳白裳风流……
这是只属于她的坚毅护卫,清俊竹马,天定良缘……如今却将会成为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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