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蘅二话不说,一弯腰便像捡石子儿一样把那盆子牡丹给捧了起来,往上一抛,稳稳地接在右手里。

“如何?”苏蘅颇得意地看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林芷若,“其实这也不难,学会运用真气,你的力气顶得上寻常人十倍的力气。”

林芷若看着那偌大的花盆稳稳当当停在苏蘅的手上,大小差异矛盾得她强迫症都要犯了,但她一点也不置疑苏蘅的力量,毕竟抱着她还能身轻如燕地飞檐走壁,力气一定不小。

可是她却有些犯难了,她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要练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到苏蘅说的那样?

说起来也挺悲哀,她在二十一世纪办的健身卡,就没有哪一张的课上完过一半,要是她老老实实地去上课,现在不就能直接学心法了?真是悔不当初,悔不当初啊!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这些话说得一点都没错……

苏蘅看林芷若那为难的模样,自得地弯弯嘴角,这丫头打端王的时候那种干劲要是拿来练功,还怕不成吗?

话说回来,他还真挺佩服她的,在相府十几年他向来只见过她事事忍让,没想到嫁进端王府之后却变得和过去截然不同,这胆量大的,还十分牙尖嘴利,令他不由得怀疑过去的那个林芷若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不管了,早练晚练总之要练,这事儿逃不过去的。”林芷若咬牙下定了决心,抬头望着苏蘅说道:“那我就先照你说的练着,哪里做得不好你就给提提意见。”

苏蘅点了点头,“随时待命。”

林芷若笑了笑,“那我从明天早晨开始,先扎马步然后再跑上半个时辰,你看如何?”

苏蘅看着林芷若的眼光突然深了些,林芷若一怔,“有什么问题吗?”

苏蘅抱起双手,对她说道:“先扎个马步看看标不标准。”

“哦,好。”林芷若点了点头,两腿分开站,学影视剧里的人半蹲着,两手握拳贴着腰际,昂首挺胸。

“还可以,基本合格。”苏蘅点了点头,看了下她的下盘,“两脚与肩同宽,腿再稍微屈下去点……”

折腾了一会,苏蘅终于摸着下巴满意地看着林芷若,“就这么做,先坚持一刻钟看看。”

林芷若瘪瘪嘴,点了点头。其实在苏蘅给她调整动作的这几分钟里,她已经脚酸腿软手臂无力得很了。

苏蘅背靠假山望着天上的一弯新月,而林芷若则默默扎马步。这样的冷清令林芷若觉得特无聊,只能专注地感受到身上的难受,她抬眼看着苏蘅,想起他摘下蒙面布的模样。

“喂。”林芷若轻轻叫了一声。

苏蘅低头看着林芷若,“我叫苏蘅,不是‘喂’。”

林芷若冲他努嘴,“我不习惯嘛。”她眨眨眼,又说:“苏蘅,我问你,你跟着我多久了?为什么一直不露面?还有你平常都是怎么跟踪我的?碧姝她们知道有你的存在吗?还有……”

苏蘅被林芷若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从何答起,翻了翻白眼阻止了林芷若的继续提问,“我可以把我能说的都告诉你,你不必多问了。”

“我是夫人亲自养大的,为了报恩为夫人做事,而夫人给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大小姐你……”

听了苏蘅的一番回答,林芷若明白了。原来苏蘅是身体原主的母亲养的一个侍卫,从十六岁起就一直在暗中保护林芷若,他平常一真隐藏在暗处,就连和林芷若最亲近的丫环碧姝她们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平日跟踪林芷若都是靠飞檐走壁,由于武功高强又善于隐蔽所以不曾被人发现,也就是说不论林芷若在哪里,做什么,他都了如指掌。

苏蘅突然发现林芷若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他无奈地蹙额:“我没这么变态,也对偷窥没兴趣,大小姐别太多虑。”

林芷若欲哭无泪地瞪着苏蘅,心说你偷窥原主关我屁事!我只是腿麻了!她正想解释,已经完全站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惨叫声连连。

“腿麻了?”苏蘅蹲下来要扶林芷若,被她一把按住,她皱着眉头小声叫他:“别动我,难受着呢……”

苏蘅只好不动她,低声问道:“要帮你揉揉吗?”

林芷若连连点头,“好,轻点啊。”

苏蘅撸撸袖子准备下手,突然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他收回手去,“我替你先封住腿上筋脉,然后送你回房歇息吧?”

林芷若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苏蘅点了她几处穴位,林芷若顿时觉得自己的腿没了知觉,于是抱着苏蘅的脖子由他将自己抱起。

苏蘅的身子很结实也很温暖,令林芷若觉得莫名心安,她嗅着他独特的男人味,依稀想起被秦子墨抛弃在洞房的那晚。这味道,似曾相识。

“那晚也是你抱我回房的?”林芷若靠着苏蘅的胸膛,仰头看着他半掩的脸庞。

“是。”苏蘅淡淡答了一句,抱着林芷若在屋檐下飞速穿梭。

不久后,苏蘅抱着林芷若到了床前,他正想将林芷若放下,却被林芷若一把揭去了蒙面布。

“你嫌不嫌弃我?”林芷若眼眸含笑地望着惊惑的苏蘅,低声问他。

苏蘅茫然地摇了摇头,将林芷若放在床上,解开了她腿上的穴位。正待转身离开,又听林芷若说:“如果我早一点来,没准会和你私奔。”

苏蘅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飞快地走了。

林芷若看着空荡的房间,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秦子墨是你该多好。为什么不先让我遇见你呢?”

屋外,起夜的蓝婼从净房回来,恰好于角落里看见从林芷若房里出来的苏蘅,她惊讶地张大口,又揉揉眼睛,“我是不是在做梦?怎么会有男人从娘娘房里出来……”

月华庭红光摇曳,寝室的重重纱帐之后,一道纤影轻轻地直起。

薛紫瑶撩开纱帐轻轻下床,坐在床沿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秦子墨,眼中柔情似水。但一回头,这柔情便飞去了九霄云外,化作阴冷的寒意。

不久后,一道黑影从月华阁屋顶闪过,飞起的蝙蝠在月下扑腾着黑翼,夜空的月犹如弯刀利刃,悬在漫天轻云中间,等待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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