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由凌天白玉铸造而成的大殿,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微微的晃动着。
一男修从白玉石柱上面慢慢滑落,连同唇角也溢出了一丝鲜红。
男子挣扎了两下,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蹒跚着站了起来,随后微微弓背,成作揖之态,朝着那正中央的座上之人抚了一礼。
只是没有座上之人的允许,他迟迟没能抬起头来。
大殿很安静,安静到那位于两侧之人连呼吸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没有人敢先开口,也没有人敢先出头。无形的低气压一直流转在所有的心上。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许久之后,高座之上的人终是先开了口,他没有让人散去,也没有让下面作揖的男子起身,只是有些木然又有些冷淡的命令他再说一遍他曾说过的话。
男子用袖子扶去唇角的血迹,身姿挺拔,依然不吭不卑道“小徒私以为,我们不该再继续寻承君策了。”
下面的空气似乎更安静了,两侧之人的头颅垂的也更低了。
上座之人倏然轻笑出了声,也不看男人,只是朝着下面的人问道“你们也觉得我不该继续寻找承君策了?”
没有人回应他,不,准确的说,是没有人敢回答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做了这个出头鸟,那么死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个开口之人。
不过上座的这位显然不打算以所有人的沉默来结束这一切。
他以一种极缓的节奏敲击起了座椅扶手,一下又一下,在空荡荡的大殿内显得格外明显。
“就没有人想说说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你们都认同我小弟子的话?”
上座之人停止了敲击,身子也开始微微前倾,犀利的目光从一个又一个的人身上,轮回了一圈之后,又落在了那个距离他右手位最近的那个人身上。
而那个人似乎也知道上座之人在看他,紧张的连身子都变得僵硬了许多。
“大长老,说说看吧,你也算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你觉得承君策该不该继续找呢?”
大长老脸皮上的褶子,不受控制的抖了抖,“私以为,承君策还是需要继续找的。”
上座之人点了点头,似乎对于大长老的回答很满意。
“看来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嘛……”
大长老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是宗主教导有方。”
只是这边,还不等大长老话音落地,便听到那上座之人又道“既然大长老这么明事理,那么我不奖励些什么也说不过去吧,别显得我这宗主有多小气一般……”
大长老原本已经舒缓的一口气再度提了起来,众人只见他连连摇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这个时候,宗主哪里还会听大长老去辩解一些什么。
他轻轻的拍了拍手,大殿内立刻便多出了一排黑衣人来。
这些黑衣人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从头到脚一色的黑,没有一点其他的色彩,只露出一双眼睛,表示这确实还是个人,只是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双双的眼睛,都会从里面读出‘麻木’二字。
“你说我该奖励给他什么好呢?不如……就奖励他一顿毒打吧……”
“师父!大比快要开始了,现在做这些不合适……”一直站在一边的男子又一度开了口,而这次开口的原因,还是这个和他平日里并不对付的大长老。
“大比快要开始了,现在全无尘大陆的天才修士都集中在我们宗门这边,师父,我想你也不想大家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上座之人嘲讽的笑道“我这个样子是什么样子?我这个样子怎么了?我这个样子难道见不得人吗?慕子初,我在平日里,是不是给了你太多的纵容。导致你有了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的错觉。”
慕子初抿了抿唇,低下头忍气吞声“弟子不敢!还请师父以大局为重,以师门为重。”
“你不敢?我看你是敢的很!”话音刚落,慕子初再一次被掀飞了出去。
这回便是两侧的人眼底都流露出了几分不忍。
要知道,慕子初是这次他们宗门夺冠的热门人选,但是经过这两下,夺冠恐怕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了……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慕子初便是以微弱的差距败于方洵之手。
但慕子初仿佛铁了心要作死一般,他又站起来了,在站起来之后甚至还嘴硬道“师父!还请你以大局为重!”
这回上座之人的眼底已经开始凝聚起了戾气。手心也浮现出了一个灵气浓度极高的灵力球。
有人的眼底开始出现惊恐之色,因为他们知道,这一下子一旦打实,慕子初最少也会丢掉半条命去。
“师父,你醒醒吧。”
在灵力球即将朝着慕子初的身上打去的时候,上座之人的手骤然抖了一下。
随即,他眼底的戾气如海水退潮一般,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迅速褪去。
十几息时间过后,他手中凝聚的灵气团开始缓缓散去,大殿内原本万分紧张的诸位也慢慢的松弛了自己的神经,就好像突然解除了某种警戒一般得以放松。
上座之人单手撑住头部,眉头紧皱。
“抱歉,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原本还哆嗦着的大长老突然便有了底气“宗主,你这心魔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必须要想个办法赶紧压制了。”
不难看出,大长老真的已经十分的不满,但,他又不敢提出更换宗主的这个提议。
当然,不止是大长老不敢,便是其他人也不敢再推宗主。
因为就在许多年前,林渠曾禅位过一次。
那次他的心魔疯的格外的严重,它趁着林渠本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之下,直接提着剑杀了那位新任宗主。
事后,大家对于这件事都十分的心有余悸,然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提出更换宗主一事了。
毕竟,当上云灵门的宗主便等同于被林渠的心魔追杀,而这个宗门内偏偏又没有人能够打得过林渠,久而久之,便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