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你不知道了么?就是胡人的神药啊!”

王家大少爷哈哈大笑:“神药?吃了胡人的神药,开始确实飘飘欲仙,但是很快,每个人都变得神神叨叨,生不如死,完全被胡人的神药所操控!”

七八年前?胡人神药?宋念心中惊骇无比:“所以……”

王守义盯着王老太爷的尸体:“没错!我第一个就发现不对,从此以后,就假装疯魔,那些人看我疯了,也懒得继续下毒对付我!”

宋念沉默,这种“我已经疯了”“我已经中毒了”的套路,和自家老爹,一模一样。

“我可以疯!我可以不想着继承王家的产业……但是,我不能任由王家破败!”王守义指着那些王家子弟的尸体。

“这些人,自己跟胡人买了神药回来吸食,把自己弄的神神鬼鬼的也就罢了,还要家族一次次花钱养他们!还要偷偷买福膏这种禁药给他们压制毒性,诺大一个王家!都被他们败坏成什么样子了!这种人,就该死!该死!”

宋念沉默了。

是啊,沾染上“神药”这种东西,分分钟倾家荡产。

但借着,王守义却说道:“如果只是这些,我还可以忍!”

这都可以忍?宋念惊讶,难道王守义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才导致这起悲剧?

王守义指着附近破败的房屋,悲痛道:“想我王家,再九原府深耕上百年,世代积累的财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耗殆尽!”

宋念皱眉道:“若是沾染上神药、福膏这种东西,很快就会家破人亡。只是跟那些胡人采买一次神药,就要花费十几个金锞子……”

王守义哈哈大笑,而后冷冷说道:“你太小看我们王家了。”

他指了指地下:“就方才那间密室,昔日只是我王家区区一间金库而已。只是这间金库,便足够那些人吸食几十年有余!”

他又看向那些王家子弟的尸身:“这些人,既然被神药控制,那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搭上王家?就算要养着这些货色,区区神药,我们王家自己不会种么?不会压价么?任由别人宰割!”

“更何况,我王家还有榷场的生意,还有西北的生意,还有田地庄园,有盐池,有铁矿,有炭窑,有银号!这哪一样不是日进斗金?还养不住十几个不肖子孙?”

王守义冷冰冰的看着王老爷子的尸体:“这诺大的家业,区区十年,就败光了?我不信!我们王家累世积攒的金银,到底去了何出?

所以,他,还有他们!都必须死!”

宋念沉默。

楚河和李知府沉默。

王家人沉默。

是啊,吸食神药,被胡人勒索,换做普通人家,三五个月就家破人亡。

但是放在王家这种累世大族身上,却并不什么大事。

特别是对宋念而言,前世经常听说因为这种事家破人亡的,但是对那些个超级富豪而言,这点花费,可就是毛毛雨了。

只可惜,王家老太爷已死。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王家担忧子弟,不肯给他们“断粮”,被胡人勒索的太狠。

还是……这笔钱悄无声息的被王家老太爷给挪作他用了。

这一切,随着王家老太爷之死,再也无人知晓。

“杀了,这些人,杀了老太爷,我,问心无愧!”王守义仰头大呼:“执节守义,临难不苟!”

望着王守义,这一刻,没有人再把他当傻子。

聪明,敏锐,心思细腻,执节守义……

在宋念看来,更是一个古代科学家的好苗子,有他在,王家的铁矿煤矿盐池田地,乃是边关的生意,都会得到一个跃升。

所以,这样做,值得么?

“只可惜……只可惜,唯有对不住……”王守义说到最后,转身看向屋外,双眼泪流。

一个人影,从屋外扑了进来,紧紧抱住王守义。

“少爷,我不后悔,我都是自愿的。只要你不嫌弃我……”

“小梅!”

两个人影紧紧相拥。

宋念沉默了。

小梅头顶,插着那简朴而颇具美感的珠花。

此时回想起来,温和的小梅,和她简朴却干净整洁的卧室,和王家大少爷这间房子的风格何其相似。

深埋地下的木盒,半夜无人时独自欣赏的插花,密室木箱中静静安放的手帕荷包……

这一切,让宋念明白过来。

小梅心中那人,便是王家大少爷。

看着二人相拥,宋念感叹一声,也不便前去拉开二人,这样,太绝情了。

但是过了片刻,宋念看到二人一动不动,顿时心中惊呼不好。

她急忙上前,伸手测了测二人的鼻息。

没有气息。

二人面色红润,耳廓鲜红。

正是服用了王守义从苦杏仁中提取的氰化物。

宋念长叹一声。

她很想知道,王家二少爷这套提纯工具,还有提取氰化物的技术,到底从何而来,是不是和黑天魔神教有关。

她很想知道,这套提纯工具的使用技巧。

她更想知道,那胡人“神药”的各种秘密和长期服用情况。

但是……不管是押送神药的胡人,还是服食神药的王家子弟,包办整个流程的王老太爷,乃至装疯卖傻潜藏七八年的王守义,甚至是知道不少事的小梅……全都死了。

所有的线索,再一次,消失。

……

接下来的事,宋念没有什么兴趣。

王家族人,最终还是将死去的王家子弟安葬在王家墓地。

只是因为王守义生前那一番话,对王家子弟,包括王家老太爷,没有任何优待,只是一口薄棺材草草入葬。

倒是王守义和小梅,王家人商议一番,没有将二人分开,就这样合棺一处,葬在一起。

王守财,因为确实有谋杀祖父的嫌疑,虽然未曾得逞,依旧被帐责四十,逐出王家。

失去了全部嫡系子弟,失去了家主,失去了继承人,叱咤西北几十年一手遮天的王家……要散了。

李知府亲自主持了王家的分家。

四周的客商,闻讯也赶到王家,追讨债务。

此时,王家族人才知道,王家早已千疮百孔,拖欠了无数货款,更是通过银号,用银票套走了上百万白银。

这笔钱,永远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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