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战开始了,没有出现人人英勇,个个争先的场面,反而象是表演一样,每天派出的几千人走过场似的,冲到城边连爬城都不爬就又撤了回去!
这样的表演持续了十几天,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都觉得成都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这令小皇帝孟昶的惊慌失措稍稍安定了些!
张虔钊如今遇到了极大的信任危机,小皇帝第一次在朝登上当着众臣的面斥责他!
“张相说的撮尔小国就在城外了,快想办法退兵吧?”孟昶此刻谁也不相信了,包括他自已,望着朝廷诸公更是想下去挨个踢上一脚,因为此刻没有一人站出来说话!
“陛下己诏告天下,不日将有勤王之师到来!”张虔钊被点了名,站出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孟昶怼呛回去:“勤王?谁肯勤王?朕得皇兄还是五大节度使?”
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曾经的五大节度使,自从武信军节度使李仁罕被构陷罪名诛杀灭门后、武泰军节度使赵季良在朝堂上就一言不发了、保宁军节度使赵廷隐也辞官归隐了,而宁江军节度使张业被逼反叛,正在攻城,还有个前昭武军节度使李肇在被罢黜,目前由张大丞相遥领,待孙汉韶由雅州回来再接任,成都被围了孙汉韶恐怕是不会回来了吧!
勤王诏书早已下到各军州,半月过去了仍没有见勤王之兵到来,孟昶恨极了那些平时只会邀功请赏,到关键时却当了缩头乌龟的臣子,比如赵季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是不吭声!
“赵卿,武泰军何时能到?”赵季良故作老迈,反应迟钝之态,慢悠悠地回了句:“臣与陛下一样是心急如焚!”然后就又不吭声!
丞相张虔钊见又冷了场,忙出来说了句:“陛下,孙享天一定会来勤王的!”
“孙汉韶的永平节度兵将有几何呀?”除了五大节度使拥有重兵之外,其他的小节度使只可拥有最多一万私军,这个朝廷是有严格限定的,孟昶的心里是有数的!
张虔钊的起家之地山南西道也不过两万军队,大多都是守城把关之兵,并无机动作战兵力,所以才调了昭武军出剑门关抵衘唐军,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小皇帝和张大丞相,赵枢密使都是抱着没有消息就是还没有最坏的心里,但是忧虑却越来越重,自围城开始兴元府那边就没有消息了,真不知道李廷珪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其实张虔钊知道孙汉韶即使来了也是杯水车薪,便是张业那十万人马他都靠近不得!
“这都被围十余日了,知道谁是城外的主帅吗?”因为围城军队看起来杂乱无章,不单单有唐军,还有荊南和楚军,一时间从旗幡上竟看不出对方主帅是何人。
“陛下,据城上来报,前日发现一面杏黄旗上写这“李”字,臣猜测可能李唐的某个亲王,可是听说清泰皇帝并无封任何子侄为王呀?所以臣猜测可能是太子统军!
“太子统军?李重吉不是死了么?”
“李从珂还有个小儿子叫李重美,应该也已成年!”张虔钊估摸着回答:“当年魏王李继岌挂帅征蜀年方十七,只可惜功成身死,令人惋惜!”
赵季良转身用眼狠狠地剜了张大丞相一眼,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就又闭目塞听起来。他的举动孟昶看得一清二楚,就问道:“大司空,可是想说让张丞相讳言多?”
赵季良忙躬身答道:“大丞相并无过错,无须讳言!”
“怎么没有过错?当年是征蜀,如今一样也是征蜀,丞相说得前车后辙,是在提醒朕灭亡是早晚的事!”
小皇帝的语言未落,张虔钊就吓得匍匐在地,高声请罪:“陛下,臣无意之举,恕臣无状之罪!”
却听孟昶冷冷地讥讽道:“丞相当然是无意,又何来无状之罪?散了吧!丞相还有很多事要忙呢!别在这瞎耽误功夫了!”孟昶大袖一甩离龙座走了,众臣也都悄无声息地退出朝堂,只留张虔钊大汗淋漓跪地不敢起来!
“皇帝已经不信任我了!”这是张虔钊的直觉,原因很简单,就是从荆南的战书起的头,让他一步错步步错,最终陷进深坑无法自拔!
张虔钊自认无愧于心,可是错误已经和被证明的死死的,如今已经无力回天!
“怎么办?”
张虔钊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其间没有任何人来劝一句,空荡荡的大殿上静的可怕,让他想了很多很多!
“这个错误太大了!如今真得是难以弥补,别说是小皇帝不信任,换作谁也是如此!”
“唉!想当年穷途末路之下,来投奔老皇帝,虽然老皇帝不久就崩了,可多亏得小皇帝信任,我张虔钊更是真心实意辅佐,可无奈心眼太实,竟被人算计的'无路可走!”
“上一次无路无走遇到一个大和尚指点迷津,才走出绝地!可这一次,还会遇上何方高人呢?”
“反正我张虔钊是不能投降,因为城外是李从珂的军队,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自投罗网的事我不能做,孙汉韶也不会做,现在必须联系上他,想办法挽回败局!”
当张虔钊踉踉跄跄走出宫门时,迎面碰上了新任枢密使赵祟祚在等他。
“大丞相,可有退敌良策?”
张虔钊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回道:“赵枢密,你父可否重新出山?”
赵祟祚摇着头答道:“父亲大人病体刚刚痊愈,月前刚巧回城里,可我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为何?”张虔钊不知赵崇祚为什么不敢跟赵廷隐说。
“这事说来话长了,还请丞相一道去一趟,个中原由路上给丞相细说。”
赵祟祚的恳切让张虔钊无法拒绝,而且还是想办法退敌,他不能不亲自跑一趟!
“丞相可知陛下为何要诛灭李仁罕满门?”。
赵崇祚钻进张大丞相宽敞的篷车,屁股没沾住座就说了这由来已久的话题。
当时的张虔钊由于是新晋,不曾知道其中的细枝末节,所以就含含糊糊答道:“当然是贪赃枉法,贻害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