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镇离剑门关城,不过三十多里,那场山火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没有人去打听为什么着的火,又为什么灭的!只是默默地诅咒老天又来残害生灵了!
柴荣来到这个镇子里,看到的情况令他不容乐观,这里的人个个都面露菜色,都不像是家有余粮的主,而且有数的几间铺子也是半关半掩,冷冷清清的哪有生意!
偌大的镇子没有米铺,这真是让人疑惑。向当地人问话,人家还听不懂,这些洋州兵索性也都不张嘴了。
这怎么可能?看这镇子的规模少说也有上千人居住,人每天都要吃饭的,没有米铺这里的人怎么生活?
柴荣在这镇子都转了三圈了,越看越觉得奇怪,镇子外的稻秧都齐刷刷长得半尺来高了,成片成片的水田几百亩应该是有的,应该说这里会有粮食呀?可愣是找不到一间米铺?
还好这里有客栈,天马上就要黑了,不至于露宿街头,柴荣想先安排人住下,客栈掌柜的蛮横无礼,非得先要房钱,一张口一间房就要六百文,可是别处十倍的价钱,这明显是欺负外乡人呀!
客栈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住得满档档的,因为大火的原因,剑门关过不去了,行商们都暂住在客栈等消息。掌柜的不喜欢讨价还价,阴阳怪气地吆喝着:“住不住呀?不住可租给别人了!”
柴荣拿出一片金叶子说:“掌柜的,开五间!”
“哪有五间?一间!”
“什么?二十多人住一间!”
“只有这一间!”掌柜的眼光只盯着金叶子,可还是说只有一间,看样子确实没房间!
没办法先看看房吧,一张大通铺看样子挤挤能躺七八个人,再挤挤也只能躺十个人!掌柜的一边盯着柴荣手中的金叶子,一边出着馊主意:“客官,不如你们轮着睡,反正躺倒也不是一下都睡着了,堂屋的桌椅板凳都租给你们坐,只收一百文!”
“啊?桌椅板凳还要收钱呀?”有一个洋州兵惊愕地问!
“那是自然,这可都是东家置办的!”
“东家?你们东家在哪里,我去找他评评理!”柴荣也压不住火气!
“东家就在镇中大宅里,有本事尽管去,不拦着你们,再说你们吃饭不,吃饭用桌凳不要钱!”
“吃饭!当然吃饭了,有啥好吃的尽管上!吃完再结帐?”柴荣故意再加上一句。
“好嘞,小二,招呼几位吃饭,上菜上酒!”掌柜的终于露出了点笑脸。
柴荣趁吃饭的档口,又去镇子上跑了一趟,专门去看看这客栈的东家住的大宅。
什么大宅?相对于剑门镇来说算是大宅,跟成都兴元府的大宅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的。白天时打这儿过,大门紧闭着,可这时却开了半扇,不一会儿走出来个妇人,手提一米筐,有半筐子米。
柴荣终于见到米了,急忙上去问:“老妈妈,秤了多少米呀?”
那妇人见是个小孩子,一口的外乡话,略微迟疑了一下,像是听懂了柴荣问话,就回答:“领了八斤米哟!”一边说还一边摇着头,似乎是极不满意的样子!
“领的米?不是买的?”柴荣也学着当地口音说话。
“老汉十天工,只领了八个米哟!坑死个人啦!”
由于是夜里,老妇人眼神不太好,走起路看着很艰难,柴荣连忙上前搀扶着,边走边唠:“哦,十天工只给了八斤米,不给工钱吗?做的什么工?”
“种地嘛!老汉替刘财东伺侯了三块地,没日没夜地干呀!却养不住一个娃,哎!娃天天都是饿,从没吃饱过呀!”老妇人说的凄惨,无奈之极!
“刘财东家有多少地?”
“都是!这镇子里的地,都是刘财东家的,对!还有沿街的铺子,客栈!”老妇不忿地说着。
“哦!”柴荣终于明白了,原来整个剑门镇都是刘财东一家的,其它镇民不是长工就是雇工或者租客!
老妇人家不远,送到柴荣就返回了客栈,洋州兵正等着他回来开饭呢!
柴荣边吃边低声吩咐着左右两人:“吃完饭,你们俩跟我出去,其它人换班睡觉!”
柴荣倒不是想去抢,只是想去刘财东家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买到粮食,一进门就问门房:“东家有铺子租吗?”
“你们经营什么呀?”
门房只是问清楚了,好去回话,柴荣赶过脚贩过茶,所以直接就说是贩茶的,在这镇子上设个中转。
门房才不管那么多,把他们引到管家那里,柴荣印象里的管家都是老头,像老蔡那样的人,结果一见让他大跌眼镜,竟然是个老太婆!
其实说老也不太老,臃肿的身材,绫罗绸缎梱在身上,活象一头大肥猪!一张口满嘴的黄板牙,吐着异样的口臭问:“铺子是有,租几间呀!租多长时间呀!押一付三,可行!”
一听就是生意场上的老手,柴荣忙回答:“老板娘,租一间就行,先租一季吧,看行情吧!敢问老板娘,米铺在哪儿,我们在铺子里想起火做饭!”
“嘿,小子挺会说话的,这个好说,按市价,要多少给你送铺子里!”管家婆似乎喜欢听这个称呼,一下子话语就热情了!
“一担多少钱?”柴荣忍不住先问价钱!
令人没想到的是,管家婆回答的是:“只论斤不论担,东家吩咐过,十斤以上不卖,这些日子一直是六十文一斤,明日可能会涨价,要不你先买点?”那管家婆露出得意地神情。
柴荣犹豫了片刻说道:“十斤不够吃呀!算了,先买十斤吧!可折算金子?”
“金子?这年头还能见到金子,你有金子?”管家婆惊讶地问,并伸着肥猪头想见见金子!
柴荣又掏出那片金叶子,亮了一下,又装袖子里了:“这片金叶子能买一担精米吗?”
“啊!用金子买米?你等等,我去问东家!”。
管家婆拖着一身肥肉,脚步匆匆地进了内宅,留柴荣三人在此等待!
柴荣哪里知道,此金叶子一亮,给他们引来了一场祸端,差点就把命折在这剑门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