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乡音未改鬓毛衰

杨啸忙上前一拱手道:“老人家且莫见怪,这厮乃一粗人,请手下留情!”说着就双手搭上两人手腕,将二人分开。

那人却大笑道“好力气,鄙人张业,就在此间居住,若不嫌弃,到舍下小饮几杯?”

这邀请太直白,要放在平时,这么豪爽的汉子谁也不会拒绝。可一听是张业,却同时望了过来。

杨啸也是脑中急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心中忽然蹦出这一句,也就豪爽的答应道:“讨扰讨扰!”然后一使眼色就走上前问道“老人家本地人吗?我见得本地人都是五短身材居多,眉眼多与中原人不同呀!”

那张业摇着头说道:“某也是中原人,汴州陈留人,张某听见乡音倍感亲切,忍不住打扰了诸位的雅兴了!听口音像是秦人?”

杨啸忙答道:“祖居长安,现居洛阳,听说蜀地大木甚是不错,就找了几个帮手跑到这里来了!”这句话既满足了张业的好奇心,又打消了他的疑虑。

“哦,祖居长安,现居洛阳,那不是高官显贵就是富豪人家了?”

“家有小财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杨啸赶紧解释道:“家主听闻朝廷又要兴土木建宫苑,就令在下先购置一批回去备用!”

“哦?那李从珂穷得裤子都当了,还要建宫苑,看来也是个贪享富贵,奢侈靡费之辈,长不了啊!”

几个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就进了处宅院,看着不似个主院落,倒像个别院之类的,院中只有三两个仆人模样的,其余无人。

院中石桌石凳俱全,唤来仆人烧水上茶,又叫仆妇摆菜上酒之时,见一小妇人袅袅婷婷地进来呼道:“老爷回来了!”忽见是一帮子人,忙羞涩的欲躲出去,却被张业叫住:“家乡来人了!韵娘就不想见见吗?”

当杨啸望向那妇人时大惊,心想:“怎么会是她?”这人正是刀凝韵,也是见过杨啸的,但她并不托底,就见她轻移莲步上前一福道:“小女子刀韵娘这厢有礼了,既是中原来人,咱都是乡亲了!以后遇上还请多多关照了!”

她并没有点破,更装作不认识,这让杨啸稍稍宽了些心,知道这定是张业这厮的外室,也就不言语,只是点个头算是回了礼,然后刀韵娘就出去了。

张业看这年轻人挺识趣,就先是劝茶后是劝酒,那架势是喝不倒一个这酒场就散不了,还连连打听中原近况,问朝廷诸公还有谁掌着权,一边问还一边叹息着!

“这一恍就离家十年了,原以为来一年半载就回去了,谁知竟是……唉,以后还不知埋骨何处呢!”杨啸也一味的劝他少喝点儿,可张业是越喝越上劲,颇有点儿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味道,结果最后问了一句!

“年轻人……叫什么呀?”

还未等杨啸开口告诉他早已想好的名字时,他竟然伏案醉倒了,无奈赶紧叫仆妇来收拾,几个人在刀韵娘的带领下把张业扶进睡房。欲出门时,谁知那刀韵娘见四周无人注意,悄声道:“从后门走,有人等!”这一句把杨啸的酒劲儿吓走了一大半儿,忙转向后门出去了。

出了门就见一人往这边儿张望,见他们出来就迎了上来,竟是那双胞胎之一的黄敬亮。简单打了招呼就跟着他往奉节县城方向走去,这令杨啸比较满意,他们才来了一天就被魏仁浦的人知道了,心里想着:“一会儿见到他,得好好鼓励鼓励!”

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一条林荫路上,就要近中秋的夜晚,风凉嗖嗖的,让刚喝了酒的四人感觉很清爽。二兽的调皮劲儿又上来了,一开口就是一句:“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可惜只有杨啸斜睨了他一眼,吉四儿和彭师裕根本就没听出来他说得什么,但那黄敬亮也不知是恭维他还是欣赏,回头道:“这句听起很押韵,意味也很足,只是不适合夜行之人说,若被人听到,一定以为咱们几个不是什么好人!”

杨啸这时才细品这一句,突然心中大惊:“这可是百年后宋人的传世经典名句,怎么从二兽嘴里蹦了出来,莫非这小子自去年中秋后真的迷上作诗,并已登堂入室要直追李杜吗?说是这样,这以后还真不能小瞧于他了!”

杨啸一脚踢向二兽屁股怒斥道:“马尿喝多了?乱说什么?”

尽管屁股挨了一脚,二兽依然很兴奋,反驳道:“王先生曾被神仙洗过肚肠,我们是先生的徒弟,不也是神仙弟子了吗?出口成章应该不算什么了?”

这句话引起吉四儿和彭师裕的注意,立刻向他俩投来惊奇的目光。杨啸已感到异样的目光,慌忙解释道:“满口胡言,明显是醉话,神仙!谁见过?长什么样?三头六臂吗?能说出几句像样的诗就是神仙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只听吉四儿抓住杨啸一句话问道:“为什么说神仙是三头六臂?是你见过还是你们的先生见过?”

杨啸迟疑道:“怎么了?我没见过呀,怎么了?神仙不是三头六臂吗?”

二兽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啸哥哥见的神仙是三头六臂?”

杨啸终于受不了他的胡说八道,正欲踢他屁股,喝令他闭嘴,却听黄敬亮回头说道:“到了,请进!”

杨啸抬头望去,只见一栋巴蜀很常见的木楼,这木楼显得很老旧,梁柱都已熏黑,窗户扇很明显有新有旧,走到楼前还能闻到一股子骚味儿,脚踏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还未上楼,已有两人站在楼梯口等着了……

魏仁浦明显消瘦了不少,眼窝都陷了下去,但眼神却坚定了不少,迎上来正要施礼,就被杨啸抓住手一句:“道济,你辛苦了!”

这让魏仁浦感到浑身一暖,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本来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倒是桑维翰很镇定地问道:“将军亲来巴蜀,实在是令人想不到,但不知将军为何匆匆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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