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皮转念一想还是小心为好,若不然进了圈套就悔之晚矣,于是接言问道:”堂中兄弟还有在绿林道上讨生活的?”

张德英笑道:”绿林道上有三位,只是常年不走动,不知还遵不遵号令,若是,正好可以联络一下!”

领路的也就是逃回来报信的,一直在前面十丈之距疾驰,约莫已距宛城出来近百里了,眼前一大片树林长在高岗之上,道路是从树林中穿过,领路的停下来道:”掌柜的,就在前方树林中,不知此刻陆镖师怎么样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树林中蹿出几匹马来,为首的是一位白面长须之人,哈哈大笑着就迎了上来,并招呼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众人赶紧抬头观瞧,这人一身青色长袍,腰束罗料大带,骑在马上显得威武雄壮,张德英迎上去道:”可是范叔叔,真是多年不见都不敢认了!”

两人同时翻鞍下马到了身前才道:”可不是嘛!今日震儿可巧做了单活,竟然把自家人给劫了,你那镖师功夫也真了得,三个人围上才捉住他,要不是我多问了几句,就犯大错了!哈……哈……”

说话间那镖师陆勇也到了跟前,羞愧地呼道:”掌柜的,今日……”话未出口就被张德英打断道:”事都过去了,咱们回头再说!””是啊!是啊!走!走!到咱庄上叔叔给你摆酒赔罪!”那人赶紧接过话头来。

张德英赶紧接言道:”小侄正好今日要来找叔叔的,这真是巧了!”

说完招呼生皮几人一起上马,跟着姓范的穿过树林,在白河不远处的庄子上一处庄园前停下,进园子时天色已经渐黑,前院大约有十几亩的空地,一群人正在较力玩耍,旁边还有一群小孩子在奔跑嬉戏,穿过空地进入内院,两溜青砖大瓦的厢房中间,直直的甬道直通上房。

姓范的满脸堆笑将四人让进中堂客厅,高呼下人上酒上菜招呼贵客,几人进得房中分宾主落座。那姓范的忽然发现张德英竟然陪坐于一年轻人身边,而那三位彪形大汉却站于身后,心中不免一惊,连忙起身自我介绍道:”某家姓范名青林,江湖人称范九爷,敢问阁下是?”

生皮不敢托大,起身答道:”范九爷,你是长辈,我当称你为范叔叔。小侄姓石名胜,自长安初到贵地,寄住在义侠兄家中,闻义侠兄家里遭事,特来帮拳的,今日遇上叔叔,请恕小侄不敬之罪!”

范九爷从张德英脸上略显尴尬的脸上,看出这年轻人的身份有所隐瞒,也不便多问,正狐疑间却见一人闯进来道:”谁是来帮拳的,让我试试够不够资格!”

众人抬头观瞧,见一肩宽背阔,面色黝黑的少年出现在门口。

范九爷忙起身呼喝:”赖儿,胡闹什么?没见有贵客登门吗?”,

那被称为赖儿的少年并不怯色,仍问道:”来帮拳的,有胆跟小爷我较量一番,论个高低如何?”

生皮此时已被推上架,见这少年的挑衅,只好站起身形道:”好!怎么比?你出个章程!”

范九爷连忙道歉道:”石贤侄,且勿动肝火,他就是个泼皮耍赖的,来庄上几日了,被震儿收拾得够呛,正无处撒泼呢!不和他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咱吃酒,叔叔给你陪个罪!”

范九爷又转头呵斥道:”还不出去!过几日你父回来,小心打你个屁股开花!”又呼唤道:”震儿,快拉他出去!”

只见几个少年从门外廊柱后转出身形,其中一个假意拉着道:”跟我走,这次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如何?”几个少年却眼睛盯着生皮看,不挪脚步,气得范九爷猛跺一脚,这才悻悻而去。

张德英看着这帮少年出去,担心真斗起来,误了大事,忙上前跟范九爷耳语道:”范叔,你这可有密室,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范九爷愣了愣神儿,忽然明白了,才道:”跟我来!”

范九爷前边带路,生皮,张德英跟着,转过正厅,后边一小院,又穿过小院儿有一侧门,范九爷取出钥匙捅了好大一会儿才把锁捅开,显然这锁是许久未开了,进入此门下了几级台阶,顺着一条甬道进入一间密室,密室之门上了双锁,也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打开的。

范九爷打着火折子,寻着一处油灯点着,室内的布置把生皮吓了一跳,全都是各种刑具,且有刀枪架立于墙边。中间一长条桌凳,范九爷取下墙上拂尘拍打了两下,就让二人坐下,转头一推一扇门被打开,不一会儿手持一枚铜牌放于桌上。

生皮取牌在手借着光亮观瞧,只认得龙血卫三字,其余字较生疏认不太清,张德英取出镇宛堂堂主令牌放于桌上,范九爷看也不看忙恭恭敬敬拱手一揖道:”堂主在上,属下这厢有礼了!”

生皮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令牌放于桌上,此令牌非铜非铁,更不是木质,乃是纯金打造,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范九爷顿时目露惊奇之色,他从未见过持纯金令牌的人,心里不免有些恐慌。

绿林道上的尊卑之分极为严格,他是知道龙血卫的上下级之分也很分明,他想知道令牌之上究竟刻着什么,但他却不敢伸手,更不知道对方身份,也不知如何称呼。

生皮看得出他紧张的模样,拿着令牌递过去道:”范叔叔,仔细看看,这是规矩,不能有误!”

范九爷才接过令牌,凑到灯下仔细观瞧,正面:”龙血卫”三字跟自己的一模一样,背面阳文刻着”卫司都统领石”。范九爷头上顿时冒汗,忙转身拜下,双手呈上令牌,诺诺地道:”都统领公在上,属下叩首请安!”生皮忙转过桌拉他起来道:”范叔,切莫如此,且坐下说话!”。

三人相认了身份坐下,生皮严肃地道:”此次到宛城来,是奉主公之命,启动江北所有堂口。而今天下,北有契丹,西有党项,吐蕃,而内藩镇割据,战火连连,百姓流离失所,困苦不堪,主公为苍生计,为黎明计,命龙血卫大将军与我巡视各地,重启堂口,由各地堂主领导聚志同道合之英才,积蓄力量,为华夏一统,驱逐夷患,解黎民倒悬做准备!”

生皮这些词已然背的滚瓜烂熟,脱口而出,正言厉色。经数月的历练,以前说话轻浮油滑的生皮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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