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周大笑道:”贤侄,他不是嫌弓轻是嫌院小!”
赵匡胤放下弓,用敬佩的目光望着二兽道:”你怎么拉开的啊?”
二兽面对着高行周道:”有肉吃就能拉开,大叔你说是吗?”
高行周脚步腾腾地步入场中,用手捏着二兽的臂膀道:”对,想练好士兵,就得给肉吃,只吃五谷是不行的!”然后转身对赵匡胤说道:”你看他的肌肉就是块铁板,怎会没有劲儿,你年纪还小,回去多吃肉,勤加锻炼,假以时日,你也能拉开三旦弓的!”又转身对二兽道:”去吃肉吧,在老夫这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一招手一名士兵引着二兽转入堂后去了。
高行周望向杨啸道:”你就用手中的大枪练一趟吧!”
杨啸持刀肃立场中,心中暗想:”这高行周是武术大家,定能看出点端倪来,且不知祖父一生征战,与这高家有无嫌隙尚且不知,不可使全力!”
杨啸心下打定主意,马步一扎,两膀运劲,起刀式刀头冲下,刀籫朝上,刀口冲外,上手一拉,一个乌龙摆尾,斜劈向前;再一个白鹤亮翅,刀头翻花缠头猛劈敌人头;轻步前弓后扫叶底藏身;大喝一声身子与刀同时翻,一个枯树盘根;双脚站定,举刀缠头裹脑,一口气又一个力劈华山;刀头将将落地之时,转身拖刀走,右手滑向刀柄,收到再侧一个海底捞月回到起刀式收刀站定。前后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八刀完成,面不改色心不跳,将身来到堂前恭手施礼道:”高前辈,小子学艺不精,让前辈见笑了!”
高行周面色不瘟不怒盯着杨啸道:”你刀法时间尚短,日后可勤加练习,还有你这兵器本是口大枪,为何去练刀法,虽然比枪重了些,但只要力量足,刀枪之法融汇一下,应该能练出与众不同的招式来。你若要跟着老夫,老夫倒有一套枪法传给你。你可知那铁枪王彦章,当年是前梁的一员猛将,只可惜死后无人能使得动他那杆大铁枪了!”
杨啸心想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运了,便满口答应道:”小子杨啸愿追随前辈左右!””好!”高行周拍手而起:”今日就陪老夫喝两盅,来呀,上肉食!”场边军兵答应就去忙活去了。
赵匡胤长出一口气,多亏没有让自己下场献丑,否则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心中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勤加苦练,不可逞强了。
高行周虽位高权重,封疆戎藩,但能禄厚而君子不议,望重而人主不疑,能自晦于饮酌之间,始终守君子之德。当今陛下李从珂曾与他有旧,新年大朝会招他入朝,定会加爵重用。
杨啸知他是宋开国名将高怀德之父,确有有德君子之谦谦之风,拜于他门下可保平安长久,免去乱世时的无妄之灾。席间二人大讲忠义道德,推杯换盏之间结下忘年之交。
新年这一天匆匆而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整个洛阳城沸腾着。人们已经忘却了那一场大乱给洛阳城带来的创伤,也不管皇位之上坐得的是谁,曾经给城中百姓带来多少伤痛,只是热闹着,欢笑着!
此情此景正应了大诗人白居易的诗:“水南冠盖地,城东桃李园。雪销洛阳堰,春入永通门。淑景方霭霭,游人稍喧喧。年丰酒浆贱,日晏歌吹繁。中有老朝客,华发映朱轩。从容三两人,藉草开一樽。樽前春可惜,身外事勿论。明日期何处,杏花游赵村。”
王仁裕与孙超一大早就匆匆上朝去了,杨啸、古兴将他们送出门,回到屋内,杨啸摸出一纸张递于古兴,古兴看后道:”这永通门里仁丰米店,到底是在永通坊还是仁风坊,听说永通门在东城,年节期间这间米店会不会关门歇业呀?”
杨啸呵呵笑着,边向外走边说:”有缘自会相见,叫上二兽,咱们走一遭!”古兴只在纸条上看到地址,虽不知道找谁,自以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孙府门外,二兽正傻乎乎看一群小孩子在放爆竹。刚开始听到爆竹声时,把他吓得躲在墙角不敢出来。那群淘气的小孩子以为他好欺负,就故意往角落里扔,惹得他暴怒。二兽冲出角落追打,追上了一个小孩子,就索要了几颗爆竹,小孩们见他厉害就跑了。
二兽此刻正饶有兴趣研究着怎么弄响爆竹时。杨啸与古兴出门叫他,他才把几个爆竹当宝贝似的装兜里,追上杨啸一路问着,要去哪儿吃肉!古兴故意逗他:”想吃肉拿爆竹来换!”
二兽紧捂着口袋道:”那我今日不吃肉了!”杨啸看他憨态笑道:”等见了卖爆竹的再给你买点!”他可不知道这种装火药的爆竹在这年代卖得有多贵,过年能放火药爆竹的人家,非官即贵!可不是普通的富贵。
三人穿街过坊,一路向东城走去。街上人人见面都互相问候,预祝新年好光景。三人非京城人士,举目无亲,得不到祝福的同时祝福也送不出来。偶尔蹦出来几个鲜衣怒马的小公子,向他们扔爆竹也被二兽亮出爆竹欲扔被吓跑了。
坊市的店铺大部分都不开门,只有很个别卖吃食的小店开个半边门脸。三人的脚程也是够快的,不足一个时辰就到了永通门里大街,因为偏居东城,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来到仁丰米铺门前,见有三块门板未上,就上前扣门,敲了三遍才听见一阵咳嗽声响起。一个皓首老翁扒着门框向外张望着,满脸的不高兴,见外面三位年轻人就用嘶哑的嗓音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来买米呀?去去去,今日不卖米!”。
杨啸讨了个没趣,还想上前解释,就见那老翁利索地咔嗒,咔嗒,咔嗒三下就将门板上严实,门内还传出一阵咒骂声:”饿死你个穷鬼,年前不买米,这时来买米,钱不定从哪儿来的!”然后就没声了。
杨啸吃了闭门羹,无奈转身回望大街上。刚才这一切,贪玩儿的二兽竟没有看见,净顾着玩那几只爆竹了,抢了人家爆竹,竟不知道点香,愁得他直想给它把炮捻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