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带斥候营到了焉支山下,不见老贼踪迹,望着苍茫的大山,心想:“应该往东啊,再往东就是六谷蕃部了,不是甘州的地盘了,应该是往东呀?莫不是进山了,绕路来焉支山?是要在甘州与凉州的交界处重立山寨吗?可他的贼众已被消灭了呀!还当马贼?就凭那点人马,普通的商队也动不了啊,岂不要饿死山上?”
多利转向东面看向绵延起伏的草原,喃喃道:“难道要去投吐蕃人?吐蕃部落头人会接受他吗?这老贼闯荡江湖几十年了,可能会与吐蕃有点儿勾联吧?不行,不能让老贼去投吐蕃人,将来会后患无穷的!往南顺焉支山一路搜索过去,兴许能碰到,老贼绕道过来,距离远了不少,明天也到不了这里的,万一走两岔了,就前功尽弃了,还得散开了搜索,哎,听天由命吧!”
一个时辰后,多利叫醒众兄弟道:”兄弟们,咱们这趟差都辛苦点,咱们分成两队,一队走山上,顺山脊往南搜索,一队走山下,顺山谷往南寻找,发现有老贼行踪放响箭,咱们两下会合,老贼可能比咱们人数多,放暗箭射死一个算一个,此次一定要留下老贼狗头,马上天就要黑了,找个地方宿营,莫要点火惊动外人,会平添不必要的麻烦,记住了吗?”两队斥候马上分开搜索,一队顺着山谷摸了进去,一队往山上钻进了树林。
夜色降临,大营才扎起,索将军命令士兵将马贼尸首都收拾停当,回到帐中来见景琼,看景琼心情依然不爽,就宽慰道:”殿下,此次清剿行动应该说是大获全胜,剿了白鱼谷最大贼患,又顺带灭了几个贼巢,已经达到了行动的目的,回去后可汗一定会大赏诸位将军的!”
景琼苦笑了一下:”折了二百多回鹘男儿呀!还跑了老贼。本王子初次领兵,多亏了杨啸兄弟,古兴兄弟和诸位将士,我谢谢兄弟们!”说着就起身,一揖到地,众将连忙起身还礼。
杨啸上前拉住景琼的手道:”这十几天与殿下相处,甚是相得!“顿了顿语气又吸了口气儿说:”殿下,我已让生皮回甘州请商队上路了。殿下!日后杨啸还会有求于殿下的!”
景琼大惊,把杨啸的手紧紧攥住:”这么快!就要东行了?为兄舍不得呀!”
索将军看两人是真情流露,已兄弟相称,心中暗喜,忙调解道:”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杨将军还要护送唐使回京,重任在肩啊!”
景琼无奈的放开手,问索将军:”军中可有酒?”索将军诧异道:”殿下,我即是来相助殿下,又是来犒赏三军的,怎会无酒?”说完忙吩咐亲兵去搬酒。
古兴忙叫住亲兵:”去!每帐发一坛,巡营的就辛苦点儿,回甘州再赏吧!”
景琼大笑道:”对,对,每帐发一坛!”
兄弟离别在即,注定是无酒不欢,边喝,边笑边弹泪,就这样哭哭笑笑闹了一整夜。到了清晨时分,帐中已是醉倒一片,唯有索将军看他们兄弟欢闹,提前退出,早上整备军队准备班师。
时间飞快的过去了一天,王子景琼已随索将军大军班师了,是在睡梦中被亲兵抬上车架的。此地仅剩杨啸,古兴,二兽,许宣,孙郎中和金铭的狼头寨众兄弟。杨啸众人重新选了一块营地住下等待商队。
清凉的风吹着,草原静悄悄的,一堆篝火旁,众人围坐着听金铭和孙郎中讲着陕州家乡的故事,孙郎中已是泪眼婆娑:”我祖上世代行医,只因陕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西上是长安,东下是洛阳。这些年兵灾不断,战乱频繁,人口凋零,无奈之下才投军混口饭吃。谁料想,竟然流落甘州近两载,若不是诸位兄弟解救,我恐怕是无望回中原了,家中老母可否还在世?妻儿又在何处存身!”
说着就是一顿嚎啕大哭,金铭拍了拍孙郎中后背,喃喃地说:”孙兄说的是啊,金某本来已无脸回家乡了,此次能随杨兄弟立了些许功劳,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风风光光回中原了,见了药大帅,我也可以站直腰杆说话了!”
金铭仰望着星空,回忆着:“我的家就住在黄河岸边,那时候随爹爹撑船度日。捡了个女子是河对岸晋地的,比我大七岁,还带着个娃!爹娘逼我将就着过。家乡的兄弟们笑我先当爹后娶婆娘,我是羞臊难当,一气之下投了军。”
他一仰脖一口酒下肚,拿袖子擦了擦嘴继续说:“嘿!转战多年,竟然没死!大帅看我机灵,就提我做斥候营什将。谁知中了奸计,错探了军情,使一营官兵尽丧贼手,才在外流落一年多。有时想想也真傻,娶个大媳妇替人当爹有个啥?是不是?可惜啊,悔之晚矣!”叹了一口气,又抬头仰望星空,自言自语道:”他们娘俩这些年是怎么过呀?那个没爹的娃也该有七岁了吧!”
杨啸亲昵的拍了拍身边的二兽,低声问道:”想爹娘了吗?要不你回去吧?”二兽反问道:”啸哥哥回吗?你回我就回,你不回我就不回!”
杨啸摸了一下他的头说道:”奶奶交给我的事儿还没做呢,不能回去啊!”杨啸看气氛沉闷,就让众人回帐休息了。
夜静思家乡,月圆想亲人,杨啸梦里似乎到了洛阳。城门洞下,行人川流不息,青石板的街道笔直延伸,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叫卖声络绎不绝,店铺旗幡迎风飘着,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左边有一古董店铺,抬脚进去,玻璃柜台内摆设着各式各样古色古香的古董,杨啸瞅了半天,心里却想说:”这他妈有一样是真的吗?”鼻子一哼扭头就走。看对面热气腾腾,应该是个饭馆,食客很多,座都坐满了,不少人蹲在房檐下呼噜呼噜喝着热汤。
杨啸不容分说就挤到柜前,下意识的一掏兜,竟掏出一张红票子,想也不想递过去,掌柜的又递回一把花花绿绿的票子,上面还有一张小牌子,上写:”正宗劉记不翻汤”,随着人流排队端出一碗汤,看着碗里堆满金黄色的薄片。
四下瞅了瞅没有空座,只好也学着别人蹲在房檐下,准备下筷子时发现薄面片都沉碗底了,筷子一捞,连面片儿带粉丝,海带一起送到嘴边,酸香之味刺激得是满口流诞。胃里像是伸出一只手,唏哩呼噜连汤带水全灌进肚去了,随后就掐紧食管连个嗝都不让打一个。
站起身浑身透爽,走起路来竟是身轻如燕,街两边是驴肉汤,牛肉汤,羊肉汤,小碗汤,反正都是汤,挨个灌了一个遍,飘到街尽头,肚子竟然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还他妈饿了!十字街口转了一圈,竟然不知往哪去,闭上眼瞎转了一通,心想转哪儿是哪儿吧!!
猛一睁眼,一座高楼大厦映入眼帘,迎面走来几个妹子,雪白的大腿全露着,胸前的两疙瘩还一颤一颤的,其中一个看他那傻样,还冲他一笑,杨啸顿感浑身燥热,脸上都能摊鸡蛋了,下边有一物腾地一下立起,他低头一看,下身竟然没有穿一根丝线,顿时感觉心脏爆裂一般,喘不过气来。
梦中的杨啸仿佛回到了家乡,故乡的味道就在鼻尖,舌尖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