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解梦没等苏红木回答,接言道:“苏姐姐,六道之事妹妹我也是有所耳闻,所以老头子在来忘川之前,也特意交代我们来此接应,按照老头子的安排,就是在计划有变之时好有个策应,妹妹虽然不知道会遇见谁,但既然能让老头子如此安排,可见这忘川绝对是虎穴龙潭,妹妹我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会和六道前辈交手,其实打心里说句实话,若是知道遇见姐姐你,打死我也不敢过来,可既然来了,也就有没有退却的道理,如若姐姐还要跟着,那说不得,妹妹拼了性命也要阻你过去!”
老头子笑道:“花解梦话说重了,你可是惊雷帮之中不可或缺的人,哪能让你拼死阻拦。”继而转头对苏红木道:“苏圣使,之前要压制灭轮回身形受制,莫说是您,便是我那四刹门几个败类我也无法手刃,不过眼下我帮手来了,只要他们仨合力压制住灭轮回,老朽便可以和苏圣使过过招,老朽武功虽然不行,和苏圣使过了三两千招,还是不在话下的。”
苏红木冷哼一声没再言语,心中知道老头子所言非虚,只要眼前出现的三个人将老头子替换,让老头子不再受制,对方被动的局势便不复存在。
老头子见苏红木有些动摇,又接言道:“看来苏圣使也同意老朽之言,既然如此,老朽也给苏圣使一点点建议,六道群棺之中,想必还有不少弟子,苏圣使大可以将你手下弟子唤醒,如此一来苏圣使也不再是孤家寡人,取那混沌舍利又更方便些,老朽还是那句话,只要苏圣使取回混沌舍利,我四刹门一定恭迎大驾。”
老头子停了一会儿,瞧苏红木还是不言语,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离开,在四刹门恭候苏圣使和混沌舍利!”
一语言罢,老头子便带着花解梦和汪家父子离去。
苏红木心道,论武功当世能在六道三圣手上过招的人不多,当年百战狂还是以失败告终,想来便是形单影只的结果,纵然武功冠绝天下,也难以撼动现世武林,有了百战狂的前车之鉴,苏红木也慢慢明白过来,想要达成所愿,六道弟子倒是可以利用一番,一来这些人有的本就是自己的手下,二来这些人武功不如自己,控制起来也还方便,那裴家小鬼实在不能以常理度之,若是自己没些手下,一旦落败那便是万劫不复。望着已经远去的老头子一行,苏红木冷哼一声,心中已然打定主意,继而转过身去,向着两界城方向折返。
两界城火势渐熄,到处是残垣断壁,一排排屋舍墙倒屋塌,公孙忆和裴书白无心其他,只想着早点见到公孙晴,于是这师徒俩使出轻功,当先奔忘川禁地而去。
赤云道人吴昊紧随其后,熬桀跟在后面,只留下钟天惊石头,在后头保护石头娘。
公孙忆和裴书白一路风驰电掣,不多时便来到禁地墓道,裴书白一跃而下直奔地宫,忽闻一旁有一间墓室传来响动,赶紧去看,正是公孙晴。
裴书白上前一把握住公孙晴的手,也不管一旁的阿乐,颤声道:“晴儿,我回来了。”公孙忆闻声赶来,见公孙晴双目尽毁,顿时心如刀绞,上前一把抱住公孙晴:“晴儿,爹爹来了。”
公孙晴目不能视,耳不能听,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便将手慢慢伸到公孙忆脸上,哑着声音道:“爹爹爹爹我害帕!”
公孙忆将公孙晴紧紧抱在怀中,哭道:“乖晴儿,都怪爹!没把你保护好!”
裴书白见此情形,心中怒气又生,望着如此惨状的公孙晴,心中恨不得将老头子碎尸万段。此时赤云道人和吴昊也赶至此间,一见之下也是揪心不已,吴昊更是比裴书白还要动容,心头一酸,泪水便要夺眶而出。
倒是熬桀很是淡定,本身因为顾宁的原因,熬桀就不喜公孙晴,当初也有心趁着公孙晴伤重,顺势结果了她,若不是顾宁拦着,这会公孙晴早就死了,不过也正是如此,熬桀才狠下心来,将顾宁的意识彻底震晕,直到现在还未苏醒。
墓室中众人不再言语,赤云道人不住叹气,倒是公孙晴情绪缓和不少,当先开了口:“爹爹,咱们赢了吗?”
公孙忆一阵愕然,此行忘川本是为了救治裴书白,没想到卷入了这么大的纷争之中,也正因如此,才窥破武林之中的大秘密,若说赢了,眼下四刹门得了灭轮回的肉身,六道三圣活了两个,这个结果可真算不上赢了,但要说输也不见得,众人虽然各有损伤,但总算是性命无虞,只要还活着,那便有赢的可能,于是便答道:“晴儿放心,咱们输不了!”
公孙晴微微一笑,摸了摸裴书白手背上的齿痕:“书白,如今我变作这般模样,你还跟我说话吗?”
虽然公孙晴带着笑意,但说话已然颤抖,众人一眼便瞧出公孙晴是强作平静,裴书白反手将公孙晴小手握紧:“晴儿,你说什么傻话?天底下我可以不跟任何人说话,也绝不会不理晴儿的,我不仅要跟你说话,还要带你去好多地方,带你吃好多好吃的,只要你想去哪,我便带你去哪!”
此言一出,公孙晴便啜泣起来:“书白,你能这般说,我我很是心喜,只是我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一只,像我这样的拖累,还是不给你添麻烦的好。”
赤云道人走上前来,摸了摸公孙晴的额头,嗔怪道:“傻徒弟!你可是师父,还有你爹、裴书白我们的宝贝,怎么是拖累!再说你这眼睛耳朵,也不见得好不了,再这么自暴自弃,哪里像我认识的公孙晴。”
赤云道人只是想宽慰一番公孙晴,至于眼睛能不能医治,赤云道人也没有头绪,谁知裴书白当了真,一把扯住赤云道人问道:“道长,晴儿的眼睛怎么治?谁能治?你快快讲来。”
此言一出,裴书白当即后悔,已然瞧见赤云道人一脸尴尬,便知道长也是宽慰之词,不由得恨起自己来,低头瞧向公孙晴,此时公孙晴正微微侧脸,露出那一只还能听到一些声音的耳朵,看着模样就知道公孙晴也等着赤云道人的话。
公孙忆不忍女儿失望,也不愿瞧赤云道人扯谎,当即拦过话头:“晴儿放心,五仙教的鸩婆你忘了?她的医术毒术那都是举世无双,大不了咱们再去一趟五仙教!”
裴书白也顺势道:“是啊,不过咱们再去五仙教,咱俩可就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了,若是再让我遇见那大蛤蟆,咱俩就拿它当坐骑玩。”
公孙晴微微一笑,轻声问道:“爹爹,鸩婆真的有办法吗?”
公孙忆愣了一下,先前在十方狱中,自己和那五仙教教主隆贵曾有过一面之缘,二人在那十方狱中曾经谈及五仙教,隆贵便道出自己身陷囹圄的原因,单单一个药尊长老,还不足以让隆贵败北,五仙教叛教的鸩婆也是其一,只不过这些又如何对着刚刚燃气希望的公孙晴说出口,当即嗯了一声。
吴昊在一旁瞧着,心里的痛楚不比裴书白少,更让吴昊难过的是,自己又何尝不想坐在公孙晴的身旁,握住公孙晴的手,说一些宽慰的话,又何尝不想方才裴书白说的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又瞧见公孙晴双目尽毁,眼圈黑气已然沉淀,心里便知即便是当世医术绝顶之人,恐怕也难将公孙晴的双目复原,所以当他听到公孙忆提及鸩婆可医之时,吴昊难忍心头痛楚,默默拿出竹笛,一曲哀怨之音飘出,众人闻之无不肝肠寸断。
公孙晴听到笛声,开口问道:“是吴日天吗?太好了,你也还活着。”
笛音当即一滞,竹笛之上便落下泪滴,吴昊没有言语,却听公孙晴又道:“吴日天,之前是我不好,老嫌你烦,也因为你认为你们吴家全都是让人讨厌的人,可现如今我还能活,也是你叔叔舍命救我,若不是他一路跟着我,我早就死了,可这老天就是不公,好人总就不偿命,你叔叔已经不在了,这声谢谢,我就跟你说了吧。”
吴昊心如刀绞,不仅仅是对于叔父吴拙身死心里难过,更是因为公孙晴这番话虽然是发自肺腑的感谢,但一字一句都未曾把自己当成亲近之人,方才还满心以为公孙晴是担心自己安危,哪里知道只是为了说声谢谢。
赤云道人听到公孙晴提起吴拙,当即反应过来,瞧见缩在一旁的阿乐,便问起吴拙下落,那阿乐认得赤云道人,也就指了个方向,本想直接说出吴拙已然身死,但又怕这些人暴起发难,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只是拿手一指地宫,吴昊见状,当先冲了下去。众人也就跟着下了地宫,不多时地宫之中便响起痛哭之声,在那群棺之中,吴昊瞧见了吴拙的尸身,那断手断脚的男子已然毙命,吴拙本就是自己在世唯一亲人,更对自己有养育大恩,藏歌门势微,吴昊爹娘相继病故之后,便是自己的叔父把自己拉扯长大,又将《大音希声诀》传给自己,若不是吴拙,藏歌门这一丁点香火早就灭了,如今叔父身死,吴昊哪能不痛?望着一动不动的吴拙,这一刻吴昊忽然明白过来,如今的藏歌门只剩下自己一人,肩上担负着的使命和重担,远比自己的儿女情长要重的多,光复藏歌门,找到失踪的姑母,将《大音希声诀》练成,给死去的藏歌门门人报仇这一桩桩一件件,论起来自己要背负的,恐怕比起裴书白只会多不会少,更何况那小子还有师父、有道长、有晴儿陪着,自己孑然一身,又能靠谁?
心念所动,吴昊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将竹笛收回,继而对着公孙忆言道:“公孙先生、赤云道长,如今武林大乱强敌环伺,藏歌门作为当年正道,自然也有除恶之责,只是在下能力实在有限,叔父新死,藏歌门只剩下我一个,吴昊形单影只难有大为,所以二位可否答应,让我跟着你们一道,二位算是吴昊前辈,今后还望二位前辈多多指点。”
公孙忆连忙扶起吴昊:“小吴门主严重了,吴门主如此早慧,远不是同龄人可比,指点之言更是谈不上,正如你所言,如今四刹门意图不明,咱们这些人理应除魔卫道,它四刹门可以网罗党羽,拉盟结派,咱们正道又为何要单打独斗?小吴门主咱们以后就互相帮衬前行吧!”
赤云道人也道:“吴昊,你能这么想那便最好,我还想着吴拙没了,你今后就一个人闯江湖了,还想着怎么宽慰于你,说服你跟着我们走,谁知你倒先说出来了,倒也省事。”
正说话间,墓道处传来声响,便是钟天惊石头进来。一见面钟天惊便道:“公孙先生,你们走的急没有听到,我们几个半路上遇见了几个内城守卫,他们便跟我说起四刹门那边发生的事,就在咱们在内城打斗之时,六兽跑到四刹门那边大闹了一通,带着两界城的残余将四刹门弟子除了个干净,也不知为何,老头子不仅没出手,反而选择逃走,那妖女也跟着去了,如今这两界城可算是安全了。”
公孙晴瞧不见来人,却听到六兽的名字,心里也担心起来,赤云道人更是直接问道:“这六个傻子,傻头傻脑的去找老头子,他们可曾受伤?”。
钟天惊摇了摇头:“方才我们只顾得追你们,也没细说,那内城守卫好像说打的十分激烈,双方皆有死伤,六兽中间最胖的好像已经不行了,我也辨不清他们六个谁是谁,只好赶紧追上来跟你们说。”
赤云道人忙道:“坏了,最胖的那个,不正是朱老二嘛!公孙忆,咱们得回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