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天跟农行班子里的几位成员都很熟悉,哪次见面都免不了开几句玩笑,不过这次间隔时间太长,大家反而严肃起来。
开始喝酒之前,当着关云天的面,刘行长向自己的副手们谈到昌达集团的融资计划,主管信贷的焦副行长说:“关总,你这融资额度不小啊,说吧,今天这酒怎么喝?”
“悉听尊便,焦行长,你说了算。不过,我一定会把焦行长陪好。”关云天道。
“光把我陪好可不行,关键是刘行长,还有我们其他几位领导。”看来,老焦想用车轮战术,故意为难关云天。
“焦行长放心,我会陪好每位领导。服务员,拿二十年的茅台年份酒。”关云天显得胸有成竹。
老焦喜欢喝酒,在农行班子中,他的酒量最大,但跟关云天较量过多次,每次都是手下败将,但他屡败屡战,总想把关云天灌倒,结果哪次都是自己先醉。
“不要那么贵的酒,喝个地方名酒就行了。”刘行长阻止道。
“跟各位领导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怎么也不能太寒酸,服务员,去准备吧。”关云天坚持道。
“关总,国际金融危机现在开始影响国内经济,你们还敢去省城拿地,这风险因素你们考虑过没有?”负责风险控制的副行长善意地提醒道。
“王行长,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们董事会专门开会讨论过风险问题,大家一致认为,随着刺激政策的落实,不出一年,国内经济将逐渐走出低谷,而现在这个时候的土地价格,应该处于近几年的低谷。所以,我们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关云天道。
“嗯,我相信以关总为首的昌达集团管理团队,是理智和睿智的,想当年,他们在国际市场天然橡胶处于低迷的情况下,果断出手,囤积了五万吨天然橡胶,我记得当时也是从农行融资,那时我对他还算不上十分了解,只是碍于朋友的面子,给了他两个亿的短期贷款,同时替他捏了一把汗,结果,三个月后国际市场天然橡胶价格猛涨百分之四十。”刘行长对那件事还记忆犹新。
那位新来的年轻副行长对这一话题很感兴趣,“哟,一下就涨了百分之四十,这一笔可没少挣呀!想不到关总还有这样的本事,那你适合做股票和期货投资。”
“让李行长见笑了,我没挣到百分之四十,当天然橡胶价格上涨百分之三十的时候,我就全部出货了。说实话,我对自己有清醒的定位,我不适合做股票和期货投资,因为我既不善于投机,又不热衷于冒险,最适合我的职业,还是做实业。步入社会这么多年,那是我做的唯一一次生意。”
李副行长有点不理解,“关总,为什么你不再等等?当价格上涨百分之三十,往外出货的时候,你认为价格不会上涨了吗?”
刘行长插话道:“这就是关总稳健的一面,见好就收,不挣最后一个铜板,而且这么多年仅有那么一次,以后跟生意不再沾边。”
“其实,在我们出货的时候,价格还在往上涨,但每天的涨幅明显慢了下来,用数学的说法,当变化率突然降低时,相当于出现了拐点,事实上,又涨了百分之十左右,价格就真的回落了。但是,按照买涨不买跌的消费心理,即使价格处于最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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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价格出现下跌,就很难出货了。”关云天道。
“哦,关总对数学知识还有所了解?”李副行长有金融专业的硕士学位,很喜欢研究理论问题。
“呵,我在大学读的是数学专业。”
“原来如此!当时为什么突然想起来做这笔生意?是心血来潮,还是出现了什么灵感?”
“既不是灵感,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机会,再加上理性分析。当时我们正在筹备轮胎项目,在考察原材料时,一位做进出口生意的朋友跟我谈到天然橡胶近几年的行情,根据他说的情况,再查了最近几年的国际市场价格走势,结合以往的历史经验,我用数理统计的方法进行归纳,分别画出几条曲线,再用数学分析的方法加以梳理,得出的结论跟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于是,便决定做那笔生意。”关云天道。
“从那以后,就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促成那笔生意是多种因素恰巧凑在了一起,以后,至少在我的工作经历中,再也没有那样的巧合了,所以,那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
“这一次,关总是不是通过分析,觉得土地市场目前处于低谷,想要抄底省城的商业用地?”
“不敢说抄底,但目前的地价的确比较低,再说,省城那么大的商业用地供应量,我们哪有抄底的实力啊!但是,下一步昌达地产公司想在省城发展,起码得有建设用地吧,现在正是竞拍土地的好时机。”关云天道。
菜已上桌,酒以斟满,坐在主位的刘行长带头举杯,“好啦,昌达集团作为农行的金牌客户,这次融资咱们得一如既往地支持。估计什么时候用款,让财务人员提前几天去银行办理贷款手续就是了。来,为了今年的首次相聚,干杯!”
在刘行长完成酒桌上的固定套路后,关云天要挨个向农行领导敬酒,“关总,我们酒量都不大,表达个意思就行了,焦行长酒量大,你还是把他照顾好吧。”其他几位副行长又想看热闹。
尽管杯中的二十年茅台年份酒价格不菲,但其他四位副行长酒量都不大,再好的酒,也没谁愿意喝醉,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注重养生之道,醉酒伤身的道理谁都懂。
关云天心领神会,“焦行长,其他领导把任务交给我了,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一定得把你陪好,这酒怎么喝?听你的。”
老焦看着他的四位同事,原本想用车轮战的办法对付关云天,没想到同事们不配合,他有点沮丧,“你们四个,又打退堂鼓,把我一个人凉在这里,够意思吗?”
“能者多劳嘛,人家关总还等着你呢,你就不要谦虚了。”
“关总,开始我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那是因为咱们长时间没见面,我想表达一种心情,既然他们几个都退出了,咱们俩也别定什么任务,就随便喝吧。”老焦自知酒量不如关云天,他也选择退缩。
没等关云天说话,其他几位副行长开始起哄道:“那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说的,就得怎么做。”
“这是我跟关总的事,你们四位没有发言权,关总,咱们不听他们的,来,随便喝。”老焦端起酒杯说道。
“焦行长,旁观者清啊!虽然他们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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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领导不参与,但意见很中肯。要不这样吧,咱们定个标准,你我每人四杯酒,每一杯分六口喝干,怎么样?”关云天道。
“有什么讲究吗?”
“没有讲究,只想陪你尽兴。”
“那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那么大酒量呀!要不每人两杯。”
“行啦,我看你们也不必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喝到尽兴就好。”刘行长酒量不大,喜欢随意,他不愿意在酒桌上打官司。
其实定不定标准都无所谓,因为大家都知道老焦喝酒的特点,就是不醉不放下杯子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眼看离省城的土地竞标日期越来越近,财务总监老丁却一直没向关云天汇报他在工行和建行的融资情况,虽然心里着急,关云天也不好当面催问。
又过了三四天,关云天以商量工作为借口,来到老丁办公室,“咱俩把情况汇总一下,农行和两家地方金融机构已经答应咱们的融资要求了,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建行已经答应了,本来想跟你汇报,因为工行那边迟迟没有落实下来,所以,”老丁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工行怎么啦?五个亿的融资额度,对他们那样的大行,难道还成问题了?”
“不是融资额度的事,这里面,可能工行行长老任对我有意见,这次让他逮着了,有点故意刁难的意思。”
怪不得,在董事会讨论融资问题时,当叶佳怡提出银行融资方案的时候,老丁脸上出现了一种异样的表情。
“老任对你有意见?昌达集团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工行,他怎么会对你有意见呢?”关云天很不理解。
“嗨,还不是去年上半年的时候,一家外地金融机构刚到富源县开展业务,他们通过熟人找到县财政局的一名副局长,这位副局长又找到我,想让昌达集团帮他们解决一部分存款指标,当时是月底,正好有一笔两千万的回款准备存到工行,为了照顾财政局那位副局长的面子,我就让出纳将那笔回款存到那家外地银行了。因为月底,所有金融机构都在争抢存款指标,工行的老任知道后,可能就对我有意见了。”老丁道。
“嗨,堂堂工行行长,老任也太小气了!作为第一大行,跟那些地方小行斤斤计较,他不觉得丢人吗?”关云天道。
“不知道老任怎么想的,但从这次申请融资的情况看,他对我,甚至对昌达集团,都不像以前那么在乎了。”
“何以见得?你认为他从哪些方面表现出来了?”
“我找老任谈企业融资的事,他对我待答不理,行还是不行,几天也不给我答复,我打电话催问,总是对我敷衍。”老丁道。
听到这里,关云天有点坐不住了,“必须行!这事你别管了,我去找他。”
从老丁办公室出来,关云天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工商银行富源县支行,到了工行门口,他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朝行长办公室走去。
在门上敲了几下,听到“请进”的声音后,关云天推门进去。
看见来人,老任惊喜地大声喊道:“关总!真是稀客,你怎么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