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朝两位新员工笑了笑,“青山河工地还没开工,昌达地产公司在城南竞拍了四宗土地,前几天那里出了点小事,你们跟我过去看看。”
听说竞拍的土地上出了事,大光马上警觉起来,他知道跟城市周边的村民打交道,即使是小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问题的,他想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薛总,那里出了什么事?”
“我们拍到的四宗土地,原来都是村民的菜地,也许为了便于浇灌,村民在各自的地里打了机井,前段时间昌达地产的工作人员去接收土地时,附近村里的村民出来捣乱,向我们要赔偿。”
“政府征地时,没有给他们赔偿吗?即使当时没有给他们赔偿,这些人应该找政府去要,跟出钱购买土地的开发商有什么关系?”虽然学历不高,在这帮战友中,大光算是个知书达理之人,本身又是军人出身,他对一般的政策是知道的。
“谁说不是呢?后经打听才知道,当初征地时,政府跟村民的协议上明文规定,只赔偿地上物,哪怕是一棵小树,政府都给予了补偿,村民也没有意见。但是,政府跟村民双方谁也没想到机井这种地下物,等村民明白过来,协议早已生效,于是,有些不讲道理的村民在我们准备进驻时,出来找麻烦。”老薛解释道。
“这件事跟昌达地产无关,村民找你们赔偿没有道理呀!他们想要多少钱?”
“每眼机井几百块钱,这些人以为企业的钱好要,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嗯,他们以为企业好说话,说不定政府部门都有人给村民出这样的主意呢。”大光猜测道。
“有这种可能。其实就算每户一眼机井,四宗土地加起来还不到一千亩,假如每户一亩地,一共一千户,算起来也就几十万块钱,这点钱跟昌达地产投到城南的开发资金相比,可以说九牛一毛。钱不多,但不能开这个口子,不接受讹诈。”老薛道。
“是啊,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将来昌达地产在城南搞开发,就会不断有人找你们要这要那,满足他们的要求便好,如果不满足,那些人一定会找麻烦。”
“所以,我打算跟村民们面对面沟通,跟他们把道理讲清楚,你们两位陪我走一趟吧。”
“薛总,我们陪你走一趟倒没问题,但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跟那些村民沟通?”
“我想把咱们刚才谈的这些情况跟他们讲讲,看他们能不能听得进去。”
“好,那就走一趟吧,不过但愿不要激化矛盾。”
三人上了那辆丰田prado,半个来小时才到达城南那片土地,远远望去,有零星的村民在地里活动,见有车开过来,三三两两的村民往这边聚拢,“这些人可能就是在这里等咱们的。”老薛随口说道。
“他们怎么知道你要来这里?”大光不明所以。
“前几天昌达集团的工作人员来接收土地,有人告诉他们,过两天有领导要来这里,让他们有话跟领导说,这些人也许天天都在这里等我呢。”
“为了几百块赔偿金,他们不至于吧?有这个空闲不如去城里打零工,每天还能挣个一二百呢。”跟在后面,一直没说话的二强突然冒出这么几句。
“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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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看对谁而言,如果是青壮年,进城打零工,几百块钱也就是三两天的事,要是中老年人,他们想打零工也找不到活计,对几百块钱就会看的很重。再说,如果遇到好说话的企业,说不定很容易就拿到几百块钱,这样的便宜谁不想占呀?”大光分析道。
三人说话的功夫,在离车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已经聚集了十多名村民,果然,这些人看上去都是五十多岁以上的中老年人。
老薛走了过去,大光和二强跟在后面,到了近前,听见一位村民小声说道:“领导来了。”
“你们是这附近的村民吗?大家在地里干什么?”老薛和颜悦色地问道。
“对,我们就是这里的村民,这片地就是我们村的,你是领导吧?我们正好有事找你。”一位皮肤黝黑,身形高大,说话嗓门很高的村民接话道。
“哦,大家好,将来咱们就是邻居了。我不是政府部门领导,但这片土地被我们公司买下了,大家可能已经知道,这里马上要开发居民住宅小区,我只是公司的部门负责人。”老薛知道对方找他什么事,他故意不接茬。
“我们不管你是哪个单位的领导,只要是个领导就行,我们想问问,这地里的机井赔偿怎么处理?”
“地里机井的赔偿,那跟我们没有关系呀!我们从政府手里买地,不跟村民打交道,有什么问题,请大家找政府部门说话。”
“我们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说话,只知道谁在这里搞开发,谁就应该给我们赔偿,钱又不多,每户才几百块钱,你们不是来了嘛,把这件事给我们解决了吧。”
老薛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起来,咱俩年纪应该都超过六十了,也许你稍微大点,那我得管你叫一声老哥。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用在这里不太恰当,但意思差不多,现在是法治社会,咱们说话办事都要合理合法,按理说谁征了你们的地,你们就应该找谁要赔偿。我们公司从政府部门手里买下了这些土地,跟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该付的钱,我们已经一分不少地付给了有关部门,你们没有任何理由向我们要赔偿。”
“你们公司不愿赔偿,我们又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说话,照你这说法,难道我们的机井就白白损失了?可是按照政策规定,机井这种地下物,是符合赔偿条件的。”另一位年纪稍小的中年村民插话道。
“既然机井符合赔偿条件,当初征地时,把这一条写进征地合同,连同地上物一起赔偿不就得了吗?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而且还找错了对象。”大光在一旁说道。
“一方面不知办理征地手续的部门是故意疏忽,还是他们也不懂,另外,村民们对征地条款不熟悉,对方说啥是啥,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怎么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了?”
“因为听外面的人提起这件事,我们托人查了一下,政策果然是这么说的。”
“尽管有政策,但这笔钱确实不应该由搞开发的企业来出,请大家别为难我们了。”老薛道。
“你说什么?为难你们?我们的损失没人管,你们想在这里搞开发,那就先把村民们的损失赔偿了再说。”另一位中年村民挤到人群前面,看样子这人在村里是个敢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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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交流已经多次提到,昌达地产公司没有直接从你们手中买地,机井赔偿不归我们管,至于你们的损失,真跟我们没关系,这一点还请各位父老乡亲理解。大家可以打听一下,昌达地产公司在社会上口碑良好,凡是该由我们负责的事,我们从来不耍赖,但不归我们公司管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老薛继续好言相对。
“你说的再好听,不赔偿我们的损失,也等于零,要想我们理解也很容易,你们得拿出实际行动!”
大光对这位村民的话有点听不下去了,老薛的解释他一句也没听,只是一味地胡搅蛮缠,“这位大哥,我们今天到这里跟大家心平气和地对话,目的是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薛总刚才一再解释我们不对这件事情负责的原因,希望你能听得进去。”
“你是干啥的?我听得进去怎么样?听不进去又能怎么样?”这位村民根本没把大光放在眼里。
“我是昌达地产公司的员工,今天跟薛总来这里和大家对话,我也有发言权。不知道这位大哥听没听说过,人与人之间,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我,我就尊重你,如果你不尊重我,我也不会尊重你,既然是对话,就应该在平等和相互尊重的前提下进行,谁也用不着摆出一副盛气临人的架势。”
“哟嗬,说的头头是道啊!那我问你,我们这件事怎么解决?”
“我们薛总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机井赔偿的事不归昌达地产公司管,跟我们无关,恕我们无能为力。”
“跟你们无关?那是你说的!如果不给个说法,你信不信将来你们在这里搞开发,我让你们不得消停?”
“我信!人要是成了无赖,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说谁是无赖?”对面说话的村民,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又没指名道姓,你急什么呀?论年龄,我该管你叫叔,听你刚才那番话,我得劝你几句,六十来岁的年纪了,即将步入老年,说话办事别那么气盛,好汉不提当年勇,何况当年未必勇,就为了区区几百块钱,又不是我们单位欠你的,你至于让我们不得消停吗?另外我想提醒你,昌达地产是一家大型房地产公司,他们曾经承担过华源市老城区的旧城改造,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人家见多了,想不让他们消停,只怕你很难如愿。”大光这番话,柔中带刚,甚至是一种警告。
其他村民见对话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马上打圆场,“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公司到这里开发房地产,对我们有好处。”
老薛也不希望出现僵局,顺着其他村民的话,他说道:“就是嘛,昌达地产到这里搞开发,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十万人左右的新城区,这对周边村子的农副产品销售,有很大的帮助,如果做点小买卖,生意也会火红。这位兄弟刚才那种想法,实在不应该。”
“薛总,你们见多识广,你能不能给我们指条路,这个机井赔偿问题,你认为我们应该找哪个部门?”开始那位年纪较大的村民,很认真地问道。
“这个,你给我出了个难题呀!”老薛知道,如果不告诉对方,村民的损失就无法获得赔偿,要是帮助村民出主意,又怕传出去让有关部门知道,对将来的合作没有好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