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意浓来说,他什么也没看到,只是突然阳光刺眼起来,让他猝不及防,眼泪都被突然直射的太阳光给弄出来了,他嘶了一声,赶紧侧头避开强光,擦眼泪戴墨镜,然后强烈的太阳光带来的烧烤般的热度也有了,他的手和脸都感觉到了炙烤感。他避站到阴影里,突然浑身发毛。
刚才进来时太阳把整个房间都给照满了,他却根本没感到热,也不觉得光线刺眼。
艹……
这可比以前见过的都刺激……
“这是……没事了吧?”柳意浓问。
秦青摇头,“不确定,先让人来把他送去检查吧。”她猜,花与蝶现在的身体可能不会太好。因为他之前“活力充沛”,所以根本没人往其它方向考虑,说不定为了镇定还给他用过一些药。
柳意浓想了一下,先带秦青出去了,等两人走后,又过了一小时,医生才去查房,并立刻给花与蝶进行急救。
疗养院里理论上是各科医生该有的都有,但术业有专攻,能抢救,并不意味着能治疗,而且花与蝶的症状特别奇怪:在入院两周后,突然发生多脏器衰竭,几乎测不到心跳与脑电波,血压也接近警戒线。
由于他的身份,直接就是怀疑中毒。将他迅速转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做各种毒理检测。
虽然“耽误”了两周的时间,但看病人的反应,医院认为毒物仍然没有代谢掉,找出“毒物”才能对症下药。
柳意浓做为好心的朋友,关心花与蝶的人,理所当然的再次去探望了“中毒”的花与蝶。
花家报了警。
显而易见。
但报警后的结果并不能让花爸爸和花妈妈满意。
因为揭示出来后,花与蝶的仇人多得像天上的星星,而对他下毒又是一件非常、非常简单的事。简言之,嫌疑人太多了。
而权力就跟钱一样,用的时候才发现手中的权力其实还不够大。
至少花家父母就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花与蝶的事也在意料之中变得沸沸洋洋。他喜爱交平民女友的习惯也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也正是因为这个,警察的调查才陷入了僵局。
花与蝶交女友并不固定场所,也没有职业、年龄、学历、民族、人种上的偏好。甚至连他的秘书都不知道他一共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因为他只受命替花与蝶订过酒店,但像送礼物这类需要人名、地址、电话的事都是花与蝶自己干的,他专心致志的做这些事,这就是他的放松方式。而从小受到的教育环境又让他过于警觉:他没有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照片、通讯录,甚至交一个女朋友就会专门办一张电话卡,而在分手后就销毁掉。
最后警察只找到了两个女友。苏容和阿娇。
前者已死,后者失踪。综合看来,阿娇最有嫌疑,警方立刻将她列为重点嫌疑人开始侦查。
柳意浓在确信自己和秦小姐没有暴露后就不再关心花与蝶了,就算花家正在找着莫须有的嫌疑人与莫须有的毒药,他并不打算告诉花家更多真相,至于花与蝶是否会就此挂掉,他也并不在意。
他只关心花与蝶身上还有没有恶鬼。
他仍然带着那柄刀,不过他现在已经能正常工作和生活了。重新出现在社交界的他得知了最近有很多熟悉的人生病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花与蝶的熟人,大家都是恶梦、畏寒,个别人竟然因此暴发了抑郁症,还有得狂燥症的,身体和精神一起出问题的人很多,好像大家集中发病了。
这让最近的朋友圈变得格外冷清,大家似乎突然都开始注意起了身体健康,早睡早起,戒烟戒酒戒色戒赌,清心寡欲。
“挺好的。”柳意浓赞美这种改变,并从善如流的表示自己前段时间也很不舒服,但经过改变生活习惯和医生的贴心诊治后已经成功恢复了健康,“多晒晒太阳有好处。”知道不是他一个倒霉让他心情好多了。
秦青给柳意浓打电话要刀,“刀再放在你身边就不好了,它也是带煞的。”
柳意浓真的十分喜欢这把刀,真的舍不得还人!
无奈不敢赖账,亲自来送刀不说,还把他自己收藏的一把刀也拿给秦青,问这刀能不能养成这样?
“真这么好养,这刀早不稀罕了。”秦青收起刀,前两天她妈还问她“那个剁骨头特别好用的刀你给拿哪儿了?你们寝室做饭用不着这么大的刀,你还是带把小点的去用好”
柳意浓一听之下更加心酸,望着刀的眼神都跟看个绝世美女似的。
秦青就当没看见,拿着刀走人了。
阿娇虽然在人世打滚许久,但毕竟不是人,何况她也想不到花与蝶还能出这么大的事,自己又变成了“嫌疑人”,所以很快就和小眉一起被带了回来。
幸好她毕竟修炼了很久,一人千面,再加上花与蝶前科太多,警方很快把她和小眉都当成了“无辜受害人”,又经过调查得知她和小眉其实并没有渠道认识毒药和取得毒药。
更重要的佐证是经过多家医院和各个大学、研究所的努力,已经排除了已知的大部分毒药,再特别一点的,也不是阿娇和小眉这样的普通人有机会得到的。而经过医院的努力,已经勉强拉回了花与蝶的小命,只要不出别的意外,他还是有很大机会康复的。
至于花与蝶在清醒过后偶发谵语,也被当成久病糊涂吸毒后遗症精神有问题。
没人相信他遇鬼。
就连在信鬼信神中最大基数的老年妇女:花妈妈也半点不信,让他好好配合医生治疗,不要胡思乱想,还让医生给他开药吃。
柳意浓也配合医生和花妈妈,对花与蝶的指认露出惊诧脸和关心脸:“怎么会?我没有找人给你驱鬼啊……”转向花妈妈和医生小声道,“是不是还有些糊涂?”
花妈妈和医生认真点头。
花与蝶举出人例,“那个秦小姐,不是你给我找的大师吗?快再让她来给我看看!”
他真的是认真的!
柳意浓满脸尴尬,还有一丝鄙视之意,然后迅速告辞,在花妈妈送他出来后轻描淡写的形容所谓的秦小姐“是个女大学生”,“挺年轻的”,“跟男朋友一起来玩的时候可能认识了你家儿子”,“不过人家感情很好”。
似乎花与蝶在病中仍色心不改。
花家父子现在是老鼠生儿会打洞的活例子。
花妈妈羞愧难当,保证绝不让花与蝶再祸害任何一个人!
花与蝶现在每天除了吃药就是受花妈妈的思想改造,苦不堪言。他的朋友在得知他好转后也能纷纷来探望,对于他的“表里不一”“衣冠禽兽”都表现出了很强的包容性,反倒都替他叹息:画皮被撕了。毕竟一个好名声的建立需要长年的积累,摧毁却只需要一瞬间。
如今花与蝶是里外不是人。
倒是他的未婚妻仍然不离不弃,到现在也没提出分手,博得不少赞誉。
花妈妈也压着他要对未婚妻感恩戴德一辈子。
至于花与蝶的公司,在他生病期间,已经被花爸爸的人笑纳了,都是一家人,钱赚了都是自己的,不要太计较。
反正他离真正康复还有漫长的时间,公司不能摆着吃灰啊,有一个可靠的人去帮他管管是理所应当的。
阿娇再次脱身后,决定带小眉脱上十年再出来,到时有了足够的年龄差,就不会有人把她们跟这次的人与事联系在一起了。
这天深夜,阿娇听到有敲门时,她打着哈欠起来,点了盏灯,拿出两枚铜钱放在口袋里哗啦出声音。
一个人影缓缓在床前浮现。
柴容声慈爱的看着她:真是狡猾,连根香都舍不得?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实心铜钱,鬼是拿不起来的,不过是白听个响儿而已。
阿娇白了它一眼,“这就够客气的了。你说,这回是不是你害我的?”
柴容声笑道,我也是被那女鬼给害了的,它们两个往那男人腹中一钻,我没办法,又怕女公子怪罪,只好先躲了,不想倒是害你去了趟公门,罪过罪过。
阿娇道,“别拿话来哄我。你只不过是打着那两只斗法害死花与蝶,到时你可以趁机吞掉三个鬼的主意。这样就算娘子知道了怪罪也拿你没办法,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花与蝶虽然此生无官运,却受祖先福荫,财禄不少,这样的鬼你吞了可是有大好处的。”
柴容声缓缓消失,声音渐渐远离,小老儿虽有私心,却对你姐妹二人并无恶意。不敢去见女公子,只好躲在此处。你我也算有一份善缘,与其记仇,不如结份善缘,日后还望你多多关照才是。
阿娇看它走了,把铜扳扔回到床头柜上,冷哼道,“娘子都说了阴阳不同路,你我走的不是一条道!以后休要再登我家的门!不然……”她的爪子在柜子上抓了一下,“我也有手段叫你来得去不得!”
柴容声远远听到这句话,暗叹一声,心道做人时他倒是左右逢缘,怎么做了鬼却人人喊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