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儿媳跪在门前哀声祈求,小孙子被耿家人扣住拉入宫中。石老将军瞅着安静地替他擦花盆的石老太君,将眼睛闭了又闭,恨不得立时就能闭了眼再不醒来。
“你跟沉水打听打听,王妃到底是什么心思,怎么自家人也这样作践?”石老将军心说石清妍挑中了石小六、叫石漠风去耿家,都是有意要搅得石家不得安生。
“……沉水在王妃身边伺候着,老奴不好引了她出来。”沉水的祖父石思存说道,又犹豫地沉吟道:“老奴以为咱们家王妃不会作践小六姑娘。”
“老夫也这样以为,只是她为什么不给她大嫂子一个准信,非要叫她大嫂子哭天抢地的?”石老将军皱着眉头。
“杀鸡儆猴?抑或者,小六姑娘是小六姑娘,大少夫人是大少夫人,王妃不会感情用事地不用小六姑娘,却也不会忘了报仇?”石方圆推敲道。
石老将军的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对石清妍的心思了然了,笑道:“你说的是,只怕我也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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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zww.*“茂林,好kàn
吗?”石老太君忽地问。
石老将军一回头,见石老太君掐了他辛苦种出来的绿菊,先一愣,随即笑道:“好kàn。”
石老太君一笑,想着不能打搅“石茂林”的事,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老太爷,太后叫五福公公来了。”外头小厮通报道。
“请了五福公公前厅看茶。”石老将军说道,起身待要走,又见石老太君眼巴巴地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母亲随着儿子一起去吧。”
“哎。”石老太君笑道,就忙迈着小脚跟上。
出了花房,送了石老太君上软轿,石老将军才看向地上,见不独石大少夫人,石夫人也跪着,就嗔道:“快起来,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爷,求你救救小六,这可是一辈子的事!”石大少夫人哑着嗓子说道,昨儿个跪,今日还跪,她那膝盖只怕要落下毛病了。
“老太爷,漠风他落到了耿家手上,定然没好果子吃。他去跟耿家说要了人家儿子,耿家人打了他,他也没处讲理!”石夫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若是石漠风落到了旁人家,她会以为那人家会讲些情面,但那是耿家,耿家人哪里讲究那么多?
石老将军怒道:“前厅里太后的人还等着我,你们就为了这么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缠着我?大孙媳妇去求王妃去,老大媳妇,我交代你的漠风的亲事,你可去办了?”
“……已经准bèi
的差不多了。”石夫人说道,对古暮月那儿媳妇不是十分满yì
,但石老将军已经不挑孙媳妇门户了,且又是石清妍做媒,这门亲事想拒了也不行。
“那就是还没准bèi
好?五日后漠风就要成亲,若哪一点子不好,我唯你是问。”石老将军沉声道,说完,便老当益壮地走了。
石大少夫人依旧哭哭咽咽,心道石老将军果然不管这事。
石夫人心里挂心石漠风,石漠风又是被石清妍指派过去的,此时心里不好受,面子上也挂不住,不尴不尬地起身,就去厨房里给石清妍炖汤。
却说石老将军人到了前厅,瞧见五福太监,就拱手笑道:“五福公公来了。”
五福太监因石清妍狠狠地打了太后脸面,想着主辱臣死,就脸色淡淡地虚抱了一拳敷衍地拱了下手,“还请老将军领着咱家去给锦王妃请安。”瞧见石老将军领着一个干瘦矮小的老太婆过来,心道这就是石家老寿星了。
“还请公公等一等。”石老将军还没到被个太监怠慢就动怒的地步,冲石思存说道:“你去替五福公公通传一声。”
“是。”石思存低头,心想石清妍定然不会见这太监,石清妍可是有意想叫石老将军为难呢。虽这般想,却也向后头去了。
“老将军,这话原不该咱家说……”
“茂林,这小后生好白净,是春儿找的冤大头吗?”石老太君瞅见这太监面白无须,就当是个小少年,凑过去细细去看。
五福斜着眼瞅着石老太君,暗道好啊,石家胆大包天,喊叫他冤大头,就是喊太后冤大头,于是哼哼地笑道:“石老将军果然今非昔比了,有了锦王府撑腰,就敢将太后比作冤大头了?”
“你是太后?”石老太君又问,“你不是男的?!你再说一句话叫我听听声。”说完,当真偏头凑到五福身边去听。
身为一个十分留恋自己那块若没被割去如今该足足有二两肉的太监,五福的自尊心不容许别人将他比作女人,于是五福当即冷了脸,虽傲慢一些,但也没傲慢到敢随手跟石家老太君动手的地步,身子向后让去,开口道:“石老将军……”
五福一开口,尖细的嗓子逸出咽喉,就听石老太君说道:“果然是个女的。”
五福眉头眼角嘴角的肉无处不跳动,冷了脸对石老将军说道:“老将军,咱家明白地告sù
你吧,耿公子可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太后疼他,喜欢他口舌伶俐,多少年了,太后头疼的时候就爱听他说话,这会子太后病重,心绪郁结,正想着听他说话呢。若是耿公子不过去,太后有个什么事,你可担不起。”一口气将话说完,不禁又添了一句,“还有锦王妃,瑞王妃见天地在宫里伺候着,皇后也没离过太后床边,锦王妃既然进京了,不说侍疾,总该在太后面前嘘寒问暖说句暖人心的话吧?”
石老将军连声说着是,心知太后如今被困在后宫里头,却还能连番地叫人出来逼着他办事,必定是楚徊默许的。楚徊默许,大抵是因为又出了一些事,令楚徊原本想信赖石家的心又动摇了,于是借着太后敲打他,叫他不莫因锦王府声势日壮就不将朝廷放在眼中——这贺兰辞、王钰抢占了亘州府,石大将军等人还没有进展,就是其中一件了。
石老太君糊涂地看着石老将军点头。
石方圆伴在石老将军身边,很为石老将军心酸,暗道石老将军戎马一生,如今儿孙还在为魏国抛头颅洒热血,却被一个太监这般慢待,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当初就叫石红莲嫁过去,石红莲跟石家众人感情深得很,定不会似石清妍这般只管着自己,对石家的困境视而不见。
“老太爷,王妃正在房中默写孝经,忏悔己过。”石思存将石清妍编的话说出来,想起石清妍听说太后又派太监来逼石老太爷那了然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哆嗦,心道石家人是甭想等着石清妍忽地顾念骨肉亲情放过石家了。
不说石老将军,就连石方圆都不信石清妍会去默写孝经。
五福太监冷笑道:“王妃抽空见咱家一眼也不肯?”
“王妃沐浴焚香后写的,不见任何人。”石思存说道。
五福太监除了面上嘲讽冷笑一下石家,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明面上楚徊还是敬重石家的,锦王府更不是此时就能太得罪的,“那就请王妃慢慢写,明日咋家一早过来替太后收一万遍孝经。”自觉找到了法子叫石清妍有苦说不出,五福太监就转身向外去了。
“这太监当真是小人。”石方圆替石老将军不甘心,“老太爷,待老奴去求王妃高抬贵手吧。”
这事太后那劝不得,只能求石清妍对太后让步,如此,太后才会放过石家。
“不用了,我大概明白咱们家那位王妃是什么性子了。”石老将军闭了闭眼,心道石清妍的意思是她跟石家分不开,该给石家的会给,但石家人若是妄想从她身上白得了好处,那是不能的。
“一万遍孝经,分派给老夫人、夫人、少夫人们去抄吧。不必费事地多跑一趟跟王妃说了。”石老将军心想石清妍连石夫人的脸面也不给,怎会去抄孝经?明摆着是要交给石家女人们抄去的,叫石思存多跑一趟,也没什么意思。
“是,那漠少爷,老将军要怎么办?”石方圆问道,石漠风算不得石老太爷最小的孙子,但却是东府最小的,且又是嫡子,在石老将军心中就等同与最小的那一个。
“耿家顶多叫他吃点苦头,不会怎么着。”石老将军喟叹道,瞧见与“女儿”久别重逢兴奋了半日的石老太君终于累了,坐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便示意人送了石老太君回房里歇息去。
“要不、老奴去问问王妃?老太君屋子里的东西拾掇清楚了,王妃不是说好东西都是她的嘛?还没拿给她过目呢。”石思存说道,心里巴不得石清妍跟石家上上下下和和睦睦的,虽知眼下局势还不明朗,但甭管明朗不明朗,石清妍能顾忌石家一些总是好事。
石老将军看石思存这般固执,就点了点头,“莫忘了将孝经吩咐给夫人们去抄。”
“是。”石思存、石方圆看着石老将军随着石老太君的软轿子走了,彼此互看了一眼。
“王妃的性子怎跟小时候差了这么多?”石方圆感叹道。
“大抵是苦头吃多了吧。”
石方圆听石思存这般说,便道:“就是吃了再多苦头,也不该跟自家人过不去呀。”说完,又道:“我去跟老夫人说叫夫人们抄孝经去,你且再去打探打探王妃是什么心思。”
“嗯。”石思存答yīng
着,便跟石方圆分头行事,叫人抬了石老太君攒给石春的东西,就向花园里去,到了花厅外百米处被人拦住,叫人通传一声后,又瞅见石丽菁拉着石丽可姐妹二人在看菊花,见这二人过来,就问候了这二人一声。
石丽菁笑道:“八爷爷这是做什么?”
“老太君的东西拾掇清楚了,拿给王妃过目。”石思存心道不知这些东西石清妍可能看上眼。
“原来是老太君的东西,听母亲说老太君攒了许多宝贝,丽可,不如咱们也去看看。”石丽菁笑道。
石丽可可有可无地点头,不明白石三少夫人叮嘱她们离着石清妍远一些后,石丽菁做什么还要凑过来。
石思存只管笑,也不言语,见沉水迎过来,便忙道:“王妃要见我了?”
沉水笑道:“爷爷,王妃正跟小六姑娘说话呢,哪会见你。她叫我来跟你说说话呢。”说完,瞧见石丽菁满脸失望,心道这丽菁姑娘还当谁想巴结石清妍都能巴结得上?冲这二人笑笑,就转过脸。
石思存指了指身后的箱子,“那这些……”
“先放在夫人房里,已经支会锦王府的人了,等会子他们就将东西抬回府。”沉水笑道,便搀扶着她爷爷向外走。
石丽菁、石丽可不好跟上,见呆站着也没意思,就又走远了去赏花园里的景致。
石思存瞧见那些箱子被抬走,又见旁人识趣地站远了,就笑道:“王妃还能看得上这些东西?”
“白给的谁不要。”沉水笑道,“昨晚上捎给奶奶他们的东西他们喜欢不?”
“哪能不喜欢,只是,那些东西千万别是你偷来的……”
“那哪能,我们王妃对她花不着用不上的东西大方着呢。”
“那她还要老太君的东西?”石思存心道沉水捎回家的东西都是十分金贵的,不似沉水这身份能够有的东西,若是石清妍像沉水说的那么大方,她做什么要石老太君的东西?半响,低声道:“我明白了,王妃是存心给老夫人她们添堵。”
石老将军是实打实的孝子,多少好东西都送到石老太君房里,石老夫人伺候石老太君的时候虽敷衍了一些,却没胆子贪墨了石老太君的东西。即便石老夫人不贪钱,但伺候了石老太君一辈子,临了,石老太君的东西全叫石清妍得了去,她心里岂能舒坦了?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嘛,爷爷,这些事你别管,有人找你叫你来寻我说情,你也别搭理。过两日夫人就将咱们家还有醉月、暮烟家的人都放出去,他们辖制不了咱们。”
石思存沉吟道:“你们出去吧,我是离不开老太爷的。”
“……那也得把你放了,不然我怎么嫁人?”沉水脸上一红,低声嘟嚷道。
“王妃给你挑好人家了?”石思存心道既然要他们全家都放出去才嫁得,那当是好人家了。
“嗯,嫁妆我自己都挑好了。”
石思存睁大双眼,原觉得石清妍性子大变,如今瞧着沉水也变了许多,“……你挑好了?你从哪挑的?”
“王妃的库房里。”沉水说道,早先嫁姨娘的时候她就瞅好了东西,全都给她自己留下了。
石思存又吃了一惊,心道石清妍当真这般宠信沉水?他自己的孙女他自己清楚,沉水除了一颗衷心,还没机灵到叫石清妍那般倚重的地步,这便是石清妍不在乎库房里的东西了?
“总之,爷爷,你少被人教唆着来跟王妃说什么‘忠言逆耳’,王妃心里清楚着呢。”沉水叮嘱道。
石思存先是点头,随后却忍不住说道:“那漠少爷……还有耿公子油头粉面不像是好人,太后要,王妃就给了她就是。”
“爷爷,不是说了别管这些了嘛。”沉水嗔道,又劝说了她爷爷几句,便叫她爷爷走了。
石思存被沉水打发走,回去跟石方圆二人嘀咕了一回,又跟家里人交代了一番,就又出门打探耿家到底想把石漠风怎么着。
一更天的时候,石清妍准时地歇下,石家的女人们就没这么好运,做婆婆的,如石老夫人、石二夫人不怕得罪人的,就将抄孝经的差事吩咐给下头的媳妇,如石夫人做惯好人的,就与众儿媳妇们一同抄了起来。
因屋子被占了,石夫人就去石大少夫人房里歇着,其他少夫人们便都聚过来一同抄孝经。
石夫人因挂心还没回来的石漠风,又看古暮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对古暮月说了句“暮月替我抄一下吧,我这头脑昏沉的很。”将差事交给还没过门的古暮月后,就精神不济地歇息去了。
石夫人一走,不知是嫉妒还是落井下石,石四少夫人第一个开口说了句“可怜小六她……”其他的妯娌们就都开始揣测石清妍要将石小六嫁给贺兰家哪个不成器的子孙,一句句话说出,最后众人总结出定是石清妍威胁贺兰家,贺兰家才勉强地决定拿个好会拈花惹草的败类跟石家联姻,石清妍顺水推舟就将那败类给石大少夫人做女婿了。
石大少夫人听得弟媳妇们这句话,眼泪又止不住,悲悲戚戚地去石小六房里哭去。
妯娌们先挤兑走了石大少夫人,才刚刚彼此心领神会地得yì
一番,就又疑心石大少夫人哪有那么好欺负,她定是将计就计把抄孝经的差事推给她们就走了。
石四少夫人气石大少夫人奸诈,就又提了一句:“老太君的东西收拾了足足十几箱子呢。”
一句话,众女人心里愤愤不平起来,有说自己伺候石老太君如何辛苦却一个子也没得的;有说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如何能回娘家拿东西的;还有说锦王府定然不似传说中那么有钱,那缺粮草辎重的话当是真的,不然身为锦王妃,石清妍怎那么不开眼……
石家的女人们甭管嘴上怎么说,心里怎么想,总是一夜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宫里头,康寿宫中,因听说姜皇后的太监很是讨好石清妍,闻太后便重重地罚了皇后在她床边伺候着,不时地咳嗽一声,叫姜太后给她端茶倒水。
瞧见姜氏眼皮子也不眨一下,似乎不知疲惫一般,闻太后心里的怒气越发重了,她是存心要罚姜氏,结果姜氏丝毫不露怯。
听到外头五更的棒子声,闻太后有意哼哼唧唧地说道:“听说昨儿个你一连叫人去探望了锦王妃三回?”
姜氏心说太后的人还没离开过石家门呢,笑道:“锦王妃到底年纪小,听聂老先生两句话就羞愧成那样。有道是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臣妾叫人去劝劝她。”因听了石清妍传过来的话,此时她心里还高兴着呢;何必问虽没有什么医家圣手的名号,但他是第一才子,石清妍既然敢提,就是说何必问有那能耐。眼下楚徊跟楚律兄弟二人还不知会怎样,她也不学了余君言瞎搀和做了楚徊的谋士红颜知己,只管着调养好身子,生个儿子养着;甭管太后喜不喜欢石清妍,石清妍一来不喜欢太后,二来愿意帮她生孩子,三来瞧不上妃嫔那些帝王之妾,就这三样,就让她难以不站到石清妍那边——至于楚徊的心思如何,既然她也摸不清楚徊的心思,就甭费事去想了。
闻太后大抵是被姜氏那软绵绵的笑容气到了,早先当着楚徊的面假戏真做的闻太后不禁觉得自己个的病情更重了,只怕当真要去见先帝了,“真真是好皇后,这般宅心仁厚,你若是眼里还有哀家,就叫人去骂她不忠不孝去,进京了还不肯进宫给哀家请安。”
“母后别生气,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想,聂老先生是什么人,他可是陛下都钦佩的人,他自然能将锦王妃说得信服口气,想来,锦王妃大彻大悟后,会越发孝顺母后了,母后大人有大量,就叫她再在家里反省两日。”姜氏不愠不怒地慢条斯理地说道。
闻太后瞧见自己有这么个儿媳,心里气得了不得,瞥见帐幔之后露出楚徊的衣角,就作势哀叫连连,拿了手支着头喊疼,“你是存心想气死哀家,你难道不知他们锦王府是要来抢咱们的地,竟然跟锦王妃沆瀣一气!”
“母后,你眼角……”姜氏低声急促地说道。
太后闻言立时住了口,拿了手指去抹平自己的眼角。
“可要臣妾拿了花露给你抹一抹?”姜氏看向闻太后就算病中,就算已经半老,依旧风韵十足的面容,暗道保养得再好又怎样,反正先帝不喜欢。
闻太后心里想冷喝一声“滚!”,但一来不肯大声呼喝叫自己脸上的细纹增多,二来也怕被楚徊看见自己那暴戾的模样,于是强忍着轻轻点头。
“叫宫人来吧,梓童且去歇息。”楚徊温和地出声说道。
“臣妾遵命。”姜氏听到楚徊的声音,也平静的很,就似早料到他会来一般,向外走了两步,姜氏又回头,生孩子的事她一个人办不到,且还极有可能被太后算计,又躬身道:“陛下,今儿个锦王妃捎信说第一才子愿意替臣妾调理身子,以便臣妾受孕。要不要答yīng
此事,还请陛下示下。”
楚徊原以为远香近臭,石清妍到了京里,姜氏知dào
她那脾气大抵就会远着她,此时见姜氏当真是比起瑞王妃更喜欢锦王妃,心里讶异不已,暗道自己太不懂得自家皇后的心思?叫何必问给皇后调理身子也好,至少何必问会亲自到宫中来。
“锦王妃有心了,梓童当重重谢了锦王妃还有第一才子才是。至于何时叫第一才子进宫,梓童自己定下时候吧,先跟朕说一声,朕也想亲耳听一听你的脉案。”
姜氏听楚徊这般说,心里连一丝诧异也没有,暗道楚徊不知又算计什么去了,但总归他答yīng
了就好,“多谢陛下,臣妾告退。”
闻太后躺在床上,心知楚徊答yīng
了何必问给姜氏诊脉,就等于答yīng
了要宠幸她,且还要听脉案,岂不是给姜氏撑腰,叫后宫里的女人小心避让姜氏?虽明知dào
楚徊定有别的打算,但依旧不甘心叫姜氏出风头,“咳咳,陛下,皇后她……”
“母后安心养病,莫操心这些了。”楚徊还有话要跟石清妍说,石清妍是不屑跟宫里那些姨娘们说话的,除了皇后,后宫里没第二个人能出面,如此,如何能不叫皇后连带着得一些好处。
闻太后气噎,眼里瞧着皇后不急不缓地走出去,虽看她就连背影都谦逊的很,但莫名地就觉得姜氏当着她的面跟皇帝说那事,就是为了气她,为了将她气死,“皇后也有三十了,只怕年纪大了,第一才子看了也没用了……”
“母后又操心这事了。”楚徊不用回头,就知dào
姜氏还没走远,不然太后也不用说这话,心道太后怎就没发xiàn
皇后压根不在乎他们母子二人怎么说怎么想,“耿业已经被朕赐给静乔,静乔将她给了锦王妃,母后又要人去要,耿家又听你的话还扣着石家少爷,此事闹出去,未免太难看了吧?”
“既然这样,皇帝,你替母后将篾片要来,一日没听他说一嗓子,母后这心里难受。石家将小篾片交出来,耿家就将石少爷还回去。”
要不是知dào
闻太后只是喜欢耿业说嘴,楚徊会为了避免先帝戴绿帽子宰了耿业,但他知dào
又怎样,天下人不知dào
,“母后,若是京里人都知dào
母仪天下的太后跟大名鼎鼎的锦王妃争抢一个油头粉面惯会小意伺候人的篾片先生,京里人会如何想?”
“那皇帝就赶紧将人给我要回来。”太后心道自己让步太多,如今万万不能再让步,京里头谁不知dào
她爱听耿业说话,这会子耿业跑去伺候石清妍了,这算是什么事?!“你若还是那个跟哀家相依为命的儿子,你就去替哀家将篾片领回来。”
楚徊蹙眉,石清妍在京里的名声已经那样了,她是不怕破罐子破摔的,但是太后……“母后当真不怕这事闹出来太难看?”
“她敢闹出来?”
“她敢。”楚徊淡淡地说,要不是笃定了石清妍敢,他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赶在上朝之前跟太后说。
闻太后一咬牙,暗道楚徊是不敢的,正是因他不敢,所以她才敢。
“我也敢。”闻太后倔强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