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四皇子有些犹豫,锦然可以看出来,如今四皇子的心已经有些乱了,若说在刚刚,锦然是没有什么把握说服四皇子听她的话,换下人质的,可是此时距离四皇子举兵叛乱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多时辰了,四皇子想必一开始是打算的速战速决,因此带来的叛军也不多,时间拖得越长,对四皇子是越没有好处,锦然有把握,若是再过上一些时间,想必那些羽林卫和军中的士兵便会到了,到时候这四皇子的机会便会越来越小了。
锦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和缓:“四皇子,您不是想要一个人质吗?那您不用只用明安公主做人质呀?我也是个女子呀,且我是个郡主,和明安公主的品阶也没有相差多少,你是知道我的家世的,我是盛家的嫡女,还是方天戟的未婚妻,有我在你的手里,这方天戟岂不是更加投鼠忌器了?”锦然逐步向四皇子逼近,她的声音愈发轻柔了一些:“四皇子,现如今明安公主已经晕倒了,你到时候想劫持她也是会更费劲的!”
四皇子让她说的心里愈发的纠结,他最终怒吼了声:“好了,你别说了,你把明安扔在哪里就行了,你快过来吧!你别给我耍什么小花招,我手里可是有长剑的,你要是耍什么花招,我一剑就能刺死你了!”
锦然连忙对他笑了笑,她假意帮明安公主挪动一下位置,其实是借蹲下的姿势快速从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柄小小的尖头珠花藏到了袖中,方天戟正对着锦然,正好看到了她的动作,方天戟的心头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对着锦然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不断地将自己的不赞同之意表现出来。
而锦然却是没有理他,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走向了四皇子,乖顺的任由四皇子将刀剑架到了自己脖子上。锦然这一番没有任何抵抗的举动似乎极大的取悦了四皇子,他趾高气昂的对逐步走进的皇上怒吼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了!你快回去,回到你自己原来的位置去!不要再考进来,要是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盛锦然!”
皇上哪里会任由四皇子威胁,他的脸色已经铁青:“你放开锦瑞郡主,你自己想要送死就尽管送死,不要累的人家好好的姑娘被你牵连!”
“被我牵连?哈哈哈哈哈哈哈!”四皇子发出一串大笑声,他的眼眸中凝结着几分阴郁的冰霜:“是谁送死还不一定呢!你自己掂量掂量,现如今你自己的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到底是谁在送死?要是你想要捡回来一条命,就赶紧给我把退位诏书写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就差你写了。还有那玉玺,把玉玺也给我!”
华朝的玉玺极为特殊,是极小的一小方,不到幼儿一个拳头大,一直都是由华朝的各任皇上随身携带的,这也是四皇子不敢轻易杀到皇上面前的原因之一,他并不知道这玉玺在那里,没有玉玺的退位诏书势必是不得朝臣们同意的,虽然他如今杀父篡位的行为并不光彩,但是有了皇上亲手写的退位诏书,他在雷霆手段下去,便不怕有人不服。
“呸!”皇上怒极,他朝四皇子的方向唾骂出声:“就凭你还想登上皇位?你在你这么多个兄弟之中,是心绪最不稳的一个,一点子什么小事就能教你怕上多少天,你今日的举动必定是有人在暗地里给你谋划把?不然以你现在的胆子,你是哪怕到死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学人家枭雄做事便有几分枭雄的气魄,以为自己拿着一把长剑欺负两个弱女子就多厉害了吗?”
皇上这一份嘲讽的效果是拔群的,最显著的后果就是四皇子的剑刃又往锦然的脖颈处偏移了几分,锦然的脖颈被轻轻划开了一道伤口,血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渗出,愈发显得锦然的脸色不好起来。
方天戟恨得握紧了手上的弓箭,他一直都是搭满了弓弦,想等时机就一把射向四皇子,可是这四皇子倒是聪明,身前必是让一个彪形大汉挡着,如今更是将锦然牢牢地挡在了胸前,他别的本事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倒是十分良好,方天戟竟然是无法寻到他的一丝破绽,一根满月弓展开许久竟是一根箭没有射出去。
但是方天戟却没有放松,他还是搭满了弓弦,直直瞄准四皇子的方向。
锦然感觉四皇子的手似乎有些抖动,她心下一喜,这四皇子归根结底不过是个文弱公子,坚持这么一段时间已经实属不易了,锦然就是等着她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打算一举将他制服。
锦然先是不动声色的对方天戟眨了眨眼,她隐晦的往四皇子身边的大汉指了指,方天戟一直盯着锦然的举动,此时见锦然动作便隐晦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他悄悄将箭头指向了那个大汉。
锦然感觉四皇子的手臂抖动的幅度更大了一些,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伸手就将簪子狠狠往四皇子拿着长剑的手臂上扎去,锦然的动作极快,四皇子和彪形大汉皆是没有想到表面文文雅雅的锦然竟然这么能做出暗藏簪子偷袭的事,一时间二人竟是都反应不过来。
四皇子原本手便不稳,锦然又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这有些驽钝的簪头竟是死死的扎入了四皇子的手臂之中,他痛呼一声,长剑便落了地,连带着锦然也被扔到了地上。
锦然也反应不及,她只来得及抓住那把随着自己一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其他的便都顾及不到了,眼看着四皇子像反应过来一般向自己扑来,锦然竟是没有什么法子,只能徒劳的将那把长剑向四皇子挥舞,正当锦然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四皇子之手时,她却感到自己好像被一双温热的手臂捞了过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原来方天戟见锦然动作,就连忙将弓弦松开,一支利箭立刻向那男人舍去,不过一瞬之间,便将那男人的头射了个对穿,这样的离弦之箭的力量极大,不过是眨眼之间,那男人便已瞪着眼睛倒下,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死去了。
那方天戟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边的人,他此刻的速度甚至比那箭还快。不过一瞬便冲到了四皇子的身旁,将摔倒的锦然抱到了怀里,一提气便离四皇子退了三四米的距离,这时门外也涌进来不少身着白甲的士兵,有几个锦然甚至也认识,他们是京郊大营方天戟带的那些将士。
一时间,痛呼的四皇子和他身后带来的黑甲兵,以及护住锦然的方天戟和他身后的京郊大营的士兵,两边人数差不多,竟是成了一种巧妙的对峙之势。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从锦然开始发难,到方天戟一箭将四皇子身边的护卫射死,最后窜到锦然身边将锦然抱离四皇子,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锦然已经被抱到方天戟的怀里了。
现在士兵已经进来,众人便没有了性命之忧,再也不用害怕这些黑甲兵会不会随意妄为了。
“然儿。娘的然儿没事吧?”张氏和盛宁疯魔一般从后面拨开人群,此时他们不再是那端庄如玉的世家夫妻,而是一对关心着孩子的小夫妻,盛宁在锦然眼里一向是个严肃的父亲,几乎是很少对自己有过笑脸,可是此时盛宁看到锦然脖颈被划开的那一道长长的伤口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声音颤抖:“然儿,然儿你疼不疼?来人,来人,还不快去请大夫?”
锦然的几个兄嫂此时也都跟了上来,他们也都面色难看,一个个想要伸手却又不敢动锦然一下的样子。
而张氏早已泣不成声,大颗大颗的泪水自张氏的腮边留下,她一边慌忙的拿着手上的帕子为锦然捂住伤口,一边小声的安慰着锦然:“然儿,人儿不怕,有娘亲在呢,然儿不用害怕,大夫很快就要来了,然儿不要闭眼,等到大夫到了然儿你再睡觉。”
锦然只感觉头仿佛被斧头劈开一样剧痛无比,她脑海一团模糊,竟是一丝说话的欲望也没有,只想着好好睡一觉才好。她尽力睁着眼睛,想要安慰父母以及在她背后轻轻抚着自己的方天戟,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嘴,最后竟是头就这么一倒,昏了过去。
昏倒之前,她竟是隐约看到了萧清晏,萧清晏正看着四皇子的方向,眉眼中似乎带着一种对四皇子怒气不争的不耐烦和愤怒。锦然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些奇怪,这萧清晏原本不是和自己一起在院子里的吗?她明明记得萧清晏似乎没有过来啊?而且,为什么这个萧清晏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是四皇子搞砸了他的什么事情一般……
“唔……疼……”又是熟悉的感觉,等锦然第二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锦然小声呻吟一声,她此刻尚有余力,还能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小姐!”咣当一声,是脸盆落地的声音,栗盈惊喜的往锦然床边奔来,她连脸盆都顾不得上捡起,连忙给锦然到了一杯水,递到锦然唇边:“小姐,您可算醒了,您快喝点水,您已经晕倒三天了,滴水未进的,赶紧喝口水润润嗓子。”
许是有了锦然晕倒一次的经验,栗盈这一次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她一边喂锦然喝水,一边使唤身边的小丫鬟:“小红,快,快去通知夫人,小姐醒了!”
见锦然看过来,栗盈赶忙解释道:“小姐,夫人原本在您身边守着的,可是夫人已经连续守了两日了,还是老爷看她身子实在是撑不下去,才强行将夫人送了回去,夫人刚刚睡下。”
锦然喝了几口水,感觉自己的嫂子好了一些才问道:“咳咳,咳,栗盈,方天戟她们呢?明安公主如何了?那四皇子有没有被抓到?”
锦然情急之下竟是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她昏迷了三天三夜,刚刚醒来才喝了这么几口水便说了这么一长串话,自然是不断咳嗽,说一句咳一声的,听得栗盈心都碎了,她眼眶一红,一边给自家小姐拍着后背一边安慰锦然:“小姐,您放心,现在没什么事了,您快好好歇着吧。一会有什么事我仔仔细细的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