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然看方贵妃如此盛装打扮,又想到刚刚自己一进来,她那打算出门的家事不由得有些好奇:“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

方贵妃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自己手上的丹蔻,她一边示意一旁的人给她重新上一层淡绿色的釉色一边笑:“哎,那皇后娘娘又有幺蛾子了。”

她满不在乎道:“说是找了不少秀女来。给四皇子把另一个侧妃定下来。”

方贵妃眼中带着淡淡的鄙夷:“我是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这皇上还没有选秀呢,她倒先物色上了。”

锦然有些惊讶,她问道:“选秀还没有开始吧,皇后怎么就?她那么早就知道谁家的人要选秀了?”

方贵妃淡淡道:“也差不多,每次选秀,哪家的人都是差不不多的。总是这么几家来而已。”

锦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所以这皇后估计也是提前将那些人选了进来罢了。

方贵妃笑着对锦然道:“一会我把你也带到皇后宴上逛逛,正巧我还发愁一会我得多无聊呢,你便来了。”

锦然自然是从命。

皇后设宴在她的景仁宫之中。今日她请来的都是些正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们,虽说皇后只是打算给四皇子选一个侧妃,但是这侧妃的身份必须也得是三品以上人家的女儿。

“哟,我这刚到呢,皇后的宴席就已经开始了?”方贵妃带锦然到了景仁宫正殿,却发现一干的宫妃与秀女已经两两三三得开始聊起来了。

方贵妃心下有些不乐意,她嘲讽的扬起嘴角:“真是难为了妹妹我,为了参加皇后姐姐您的宴会,一早儿起来收拾打扮,还把锦瑞郡主拖来给姐姐把把关呢。”

皇后自方贵妃一进来便看到了她,方贵妃今日的打扮不同往日,今日显得格外娇嫩。她今日耳边一对粉翡的耳坠,状若水滴,显得方贵妃的脸色格外娇嫩。

皇后心下有些不忿,她与方贵妃的年龄差不多,可是两人这样一对比下来,显得自己不如那贱人多已,这样如何让她不愤怒?

但是皇后上次被皇上斥责手上已经没有了实权,现如今只能借插手四皇子的婚事刷一刷存在感,所以她也只是强压怒气,不打算在自己办的宴会上出事,她不冷不热道:“妹妹这话也是奇了,这诸位宫妃都是早上这么几刻到的,我看她们心急,便提前开了。”

这话明晃晃的指责方贵妃不如其他人来得早还生事呢。

方贵妃只是牵了牵唇角,也没有回她,只是坐在皇后的主位之下,她伸手端起面前的酒盅,言笑晏晏:“哟,这不是何家的姑娘吗?络绎,你今日也来了?”

这何络伊便是前些日子皇后想许给方天戟的那一位。她今日穿着一身桃红长裙,正恭敬地坐在皇后对面。听到方贵妃唤她,何络伊面色一僵,但还是回首微微行礼:“方贵妃娘娘大安。”

方贵妃也没有过多难为她,方贵妃故作好奇道:“咦,络绎你今日怎么也来了?难不成皇后您还打算把络绎许配给四皇子不成?”

她故作惊讶:“这络绎前些日子不是……”她说的是何络伊自那一日被皇后推出去同方家联姻之后,何络伊回家大闹了一场,连带着何家也在京都里扬名了一把。

此后,何络伊的父母也同皇后一脉的嫡系不冷不热起来,皇后的父亲是家主,而何络伊的父亲也在朝中有不少的势力,官职也不低,位居一品。

但皇后父亲虽然是家主,却在朝中已经慢慢退下了。她少不得依仗些何络伊父亲的势力。

皇后看见方贵妃幸灾乐祸的脸心里是气得不得了。她上次把何络伊推出去,那丫头非但不念在自己给她找了个一品将军的夫婿,还在何家说了很多诋毁自己的话,害的和何络伊的扶起也与自己分了心。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将何络伊哄进了宫,方贵妃却三两句提出之前的事来,皇后不由得心中愤怒,她冷冷道:“方贵妃您这时候什么意思?络绎上一次回府到底因为什么心里难受,你们心里没点数呢?”

皇后不顾和下首络绎苍白的神色,自顾自说道:“还不是上次你那好侄儿方天戟,他把我们何家姑娘的颜面置于何地?”

“你有把你们何家姑娘的颜面置于何地?”门外传来皇上的声音。

坐在上首的皇后先是面色一喜又是面色一惊,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话被皇上听到。

果然,皇上面色不渝得走了进来,他一把扶起了在地上已经垂泪许久的何络伊:“这姑娘,怎么傻愣愣的在这里跪着?”他怜惜的将何络伊揽在怀里:“天冷,别跪在这么冰的地方啊。”

方贵妃没有像皇后一样张皇无措,她虽然嘴上没有饶人,但是说的也不过分。不顾何络伊颜面的话都是皇后说的,和自己可没有什么关系。

是以方贵妃也不慌,她笑着从座位上站起,莲步走到皇上身边,她最终啧啧道:“好可怜的姑娘。别哭了,瞧瞧,这小脸都哭花了呢。”她边说边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何络伊脸上的泪珠:“皇上,您怎么光站着呀,快给何姑娘披件衣服。”

说着,她凑到皇上身边,伸手解下了他身上的披风。

皇上也是反应极快,他将披风解了下来,虚虚披在何络伊身上:“别着凉了。”

他转头看着方贵妃,眼中闪过惊艳:“贵妃,你今日……”方贵妃今日穿的格外的鲜嫩青春,不由得让皇上产生了眼前一亮之感。

方贵妃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一般,即使是站在正是青春靓丽的何络伊身边,也丝毫不逊色。

皇上意有所指的说道:“我看爱妃和络绎看起来年纪相差竟然不大,不像姑侄,竟像是姐妹呢。”

方贵妃听出了皇上的言外之意,竟然是微微一愣,但她随即又换上一副无懈可击的微笑:“皇上您说的极是呢,臣妾想着,这样可人儿的姑娘,若是能日日陪在臣妾身边就好了。”

“这络绎是皇后姐姐的亲侄女儿,相比络绎心里也是如此想着的呢。”方贵妃的话转了几个弯,竟是最后又把话头牵在了皇后身上。

毕竟皇上如今的意思,似乎是看上了年纪足以做他女儿的何络伊,且这何络伊还是皇后的亲侄女,若是自己不知道轻重的说一些让何络伊入宫为妃的话,那可说不定就不止是皇后埋怨自己了。

因此方贵妃第一次“听不懂”了皇上的意思,开始想办法拖皇后下水。

皇后果然不负方贵妃的厚望,第一个就表示了反对。她大声呵斥道:“皇上您三思啊。”虽是话里说着三思,可是皇后的语气却不想在劝人,反而像在指着皇上的鼻子骂。

皇上的脸色果然如方贵妃所料的那样淡下来:“皇后您这是什么意思,朕倒是不明白了。”

皇后疾步走下台,心里的酸涩与嫉妒几乎要翻涌而出,她先是愤愤得瞪了一眼何络伊:“皇上,这络绎原本是臣妾想为皇儿选的侧妃。您不能……”

皇后的话音未落就被皇上打断,他的脸色阴沉:“皇后,这络绎乃是进宫待选的秀女,什么时候轮到你越过朕,给秀女们指婚了?”

皇后被皇上这么一吼,面色难看起来,她张口哭诉:“皇上,络绎,络绎她是臣妾的侄女啊。臣妾没有随意指派秀女的意思,只是……”

她的话音未落,何络伊却突然跪了下来,她冲着皇上泪眼朦胧道:“皇上,臣女在家中自幼便听闻皇上英明,对皇上是崇敬不已,臣女自小便期望着能嫁给皇上您这样的人中龙凤,还望皇上能圆了臣女的愿望。”

此话一出,满殿都安静下来,锦然也是吃惊不已,她看着殿中央,恭恭敬敬的磕头的何络伊,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的还有皇后,她你你你的指了半天,最后瞪大了眼,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皇上倒是自得于何络伊毫不迟疑的反应,但是要他主动说答应却是有些不妥,正在他暗自沉吟的时候,一旁的方贵妃却是反应了过来。

只见方贵妃笑容满面的将何络伊扶了起来,她先是像何络伊卖了个好:“哟,这么漂亮懂事的姑娘。往后你若是能进宫服侍皇上,你便与我呀,成了姐妹呢。”

一边说,方贵妃一边将手上的猫眼石手串戴在了何络伊手上,“我戴这个手串显得我这手又黑又粗的。偏偏锦瑞郡主非让我戴上。要我说啊,我年纪大了,这样的东西只配你们小女孩戴呢。”

皇上心里一阵慰贴,这种时候,向来是只有方贵妃懂他的。

他拍了拍方贵妃白嫩细滑的柔夷:“贵妃的手可不黑。”他转头又对暗自踹踹的何络伊道:“贵妃给你的东西你就收下吧。回头朕赏你那对云南送来的老坑玉镯儿。”

方贵妃自然是笑着对皇上谢恩。

皇上暗自沉吟了片刻,他看着虽然竭力维持微笑,可是面上还不时露出尖刻的皇后道:“皇后宫里事多,这样吧,方贵妃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朕就把络绎交给你了。你在宫里也好好带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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