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头,方天戟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岳母已经派人四处打听自己了。他还沉浸在白日里遇到锦然的幸福之中。

方天戟躺在床上,手无意识的摩挲着锦然送给他的那个荷包,他脑海里浮现出锦然微微低头露出的那段雪白色的颈。扰的他心绪混乱,他知道不应该出手拦住盛锦兰,那意味着自己要与锦然有牵扯,可他忍不住,他不想看到锦然受到一点伤害,况且——这是自己唯一一次能与她有交集的机会了。

方天戟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能收到锦然送的荷包,他真的是惊讶极了,虽然说自己一直一直都很喜欢锦然,可是他自己心里也非常明白,自己是配不上锦然的。自己不过是个武将,哪怕现在姐姐已经入了宫成了贵妃,可是家中却还是没有什么底蕴。

而盛家却是不一样了,盛家是世家大族,家里更是书香门第。友人挚交家的小公子更是数不胜数,随便挑出一个都是与锦然极相配的,又怎么能看上自己呢?可是虽然理智一直告诉方天戟不要肖想什么,可是,面对锦然,他又有什么能力不心动呢?

锦然不知道方天戟现在在纠结什么,她正查手下胭脂水粉的铺子呢。这是前些日子张氏给她的一处铺子。锦然好歹是从十年后重生而来,对这些胭脂水粉、香膏蜜脂的更了解不过了。

什么蔷薇花瓣挤出的汁子、茉莉花的花粉,直看得铺中掌柜眼花缭乱,因为有了这些未来水粉的大致配方和秘诀,锦然打理的这个铺子在京都便格外流行起来。

铺里卖的鹅蛋粉粉质细腻,轻薄香腻。是用太湖边上的吴兴石,加入固定比例的钛白之粉,拿清水多加淘洗,除却杂质,又加入蛋清、香粉慢慢搅和。放入精致大方的檀木盒。拿丝绸的粉扑轻轻从盒中扑一点在脸上,就算是炎热的夏天,脸还是一样干爽滑腻。

以及那品种繁多胭脂,是使用不同花朵的花汁子调和成的。就拿现在铺子里的玫瑰胭脂来说,是用从西洋运来的大朵玫瑰,采用外层最红艳的花瓣,加上珍珠粉、各种中药材以及极其稀有的冰蚕丝,制成小小的一方,虽然价值不菲,却还是被京城贵女趋之若鹜。

如此繁多的胭脂水粉很快风靡一时,多少姑娘小姐为了一盒香粉大打出手,直让背后的东家盛锦然笑弯了眼。

而张氏也没有想到锦然能将这么个小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这小铺子本来生意不怎么好,再加上位置也极偏,所以客人都不怎么光顾。可是锦然是愣把它经营成了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京都第一胭脂水粉铺子。

张氏对自己女儿这份本领也是啧啧称奇的,她是欣慰又高兴。私下里也琢磨着等女儿出嫁,多给她嫁妆里加上几处铺子,凭自己女儿的手段,那些铺子也是差不了的。

日子便一天天过去,私底下张氏派了多少人打听方天戟不提,反正她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准女婿。样貌英俊、品行端正不说,难得大小伙子还没有侍妾、通房之流,十足的洁身自好。张氏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人。已经先后勒令锦然的几个哥哥与方天戟相交搞好关系了。

锦然从哥哥哪里知道母亲的行为后哭笑不得,她对特地跑到自己这里打趣自己的三哥道:“那你也不许太难为人家,人家方天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哎哟哟,还没嫁过去呢,就护上啦?好了好了,我这妹妹呀,看来好日子是要近咯!”锦然的三哥与锦然乃是一双龙凤胎,自幼感情极好,此时他故意叹气,摊开双手,装的垂头丧气,一副为妹妹难过的样子。

直气得锦然不住得捶他:“哪里轮得到我呢!我可知道,母亲近些日子可是在给你相看呢,我呀,不过是等着看罢了。”

臊得锦然三哥也是一副大红脸,两人面对面脸红着,看一眼对方,都噗呵一声,笑开了。

两人玩笑打闹了一阵后,锦然提起了正事:“三哥,今年你就要科考了,还随我和母亲回金陵避暑么?”锦然的母亲张氏娘家在金陵,在当地也是个名门望族。每年锦然及几个哥哥都会随母亲回金陵避暑探亲。

锦然的三哥锦莫叹了口气:“我今年估计是回不去了呢,大哥二哥也有不少公务在身,你和母亲两个人回去,父亲必定是放心不下的,得找个人护送你们呢。”

锦然闻言也是愁的厉害,她自重生以来,还未见过外祖父外祖母一面,自幼两位老人家都是极其疼爱她的,重生之前,锦然一家被流放边疆,锦然外祖家也暗暗的帮助了不少,才勉强保住了一点家人。

所以锦然也是极想回去见见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

而另一头的张氏,心里却是有了这次回乡的护送人选,她打定了主意,却还是需要与盛宁商量一下。

盛宁听了张氏的主意,却是有点不大赞同她的想法,只见他拧着眉到:“方天戟?这样不太好吧?人家与咱们非亲非故的,便叫人家送你们回乡……这…….再说了,咱家也不是没有儿子。”

张氏也是柳眉一束:“你知道什么?一来你与莫儿他们身上事务繁多,我也差人打听了,这方天戟最近也要到金陵办差呢。二来,此次回金陵也是让然姐儿与那方天戟处处,若是好,两个孩子的婚事便定下来,若是处的不好,咱们也是心里提前有个底是不是?”

张氏决定的事可没有人能拗得过,连盛宁也劝不了她。且盛宁听了张氏的一番话心里亦是觉得有几分意思,便也顺水推舟,随她去罢了。

这张氏得了丈夫的准话便马不停蹄的派自己的心腹嬷嬷王嬷嬷往方府下帖子去了。

方天戟在正厅见了王嬷嬷,他听了面前这老嬷嬷的话还有点不敢置信:“你说的是真的?盛夫人请我去护送她和锦然小姐回金陵?”

此时王嬷嬷是满脸堆着笑:“可不是呢方少将军,这段日子我家老爷并几位少爷都忙得很,小姐和夫人这金陵却是不得不回的,所以夫人便遣老奴来问问您,您这段时间方便不方便,能麻烦您护送一段回去么?”

方天戟是高兴地头脑都发晕了,他赶忙说:“没问题,方便呢,我今日也要到金陵去办差,定将夫人及小姐安全无忧的送到金陵!”

张氏得了方天戟的回复也是满意的不得了,之后便是忙忙碌碌的收拾的几日。虽说是回去避暑,可这礼却不能少,还有两人回去的行李背囊,都要一一的准备起来。连带着锦然也跟着连轴转了几日,什么金珠银朵、锦花绣棚的,张氏甚至连锦然的脂粉铺子也搜刮了一遍,而锦然也在这几日的忙碌中,学了不少送礼的讲究和规矩。

经过这几天的忙乱,一切总算收拾妥当。锦然和母亲也终于带着父亲和哥哥们的不舍,踏上了去金陵的路程。

京都到金陵最平稳的路线便是从汾水上坐船过去。锦然这次回乡也不例外。盛家特地包了条船供母女二人回家。锦然原本对旅程期待慢慢,可是没曾想,坐上了船后却开始晕船。

锦然之前并没有做过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晕船,自打上了船后便再也没下过床,一下床她便头昏脑涨,吐得昏天黑地。

方天戟和张氏也是急的够呛,却没有什么法子。

方天戟看锦然难受的厉害,心里是心疼的不得了,索性命船工停靠岸边,凭自己的一身好轻功,上岸直接掳了个大夫来给锦然瞧瞧。

这大夫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太爷,被抓上来也不害怕,反而一边摸着胡子一边不住的来回打量方天戟和锦然:“你这混小子,担心媳妇下次也要悠着点,以后可不许瞎人。”他一边教训着方天戟一边为锦然号脉,也不管一旁方天戟结结巴巴的解释,慢悠悠得说:“没什么大事,晕船罢了,我给你们开几服药,混小子,每天煎一副给你媳妇喂下,不出三日便没问题了。”

锦然红着脸派人送走了老大夫,她有些害羞,却不得不板着脸:“你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你还是朝廷命官呢,这样对你的名声可不好呢。”

方天戟眼睛一动不动得看着锦然,唇角含笑:“好,以后我都不这样了,我就是看你难受,实在是害怕的厉害,只此一会,好不好?”

他小心翼翼得将锦然从榻上扶起来,给她身后加了个靠枕,让锦然坐得舒服一些:“我让丫鬟把药煎上,你一会把药吃了,好好睡上一觉好不好?”

锦然听到要吃药,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啊?要吃药呀?我不想吃药不行吗?”

方天戟不赞同:“要是你没什么事也就罢了,可是眼瞧着你身子那么弱呢?我看你晕船也是有身子骨不好的原因,这次就算了,等以后,你还是要多练练。哎哎,别动,快躺好,等药煎好了再起来吧。”

锦然看着他那一副含着自己怕化了的模样,噗呵一声笑了:“好了好了,哪有那么娇贵呢?我一会就吃药,行了吧?”

方天戟听了锦然的话才勉强放心一点,但他却没有走,盯着锦然把药全喝了,又往锦然嘴里塞了块蜜饯才放心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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