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桥的事情暂时没有大问题了,然而刚才那一声喊叫背后还有文章。

运送枯木打头的队伍成员有人误踩了路上的陷阱,所以才会受了伤。

我跟着这群人坐马车到达溪水边的时候瞧着这一带山林荒僻。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山中猎户设下的机关,想必是用来捕捉山中的野兽的。

结果猎户留下的机关设置得太好太隐蔽,没捕到兽却误伤了来运枯木的镖局的人。

此刻那个倒霉蛋被同伴扶到了溪水旁的青石上,正在查看伤口。

我听着那帮人围绕着他们的同伴窃窃私语。

一刹那,心中另一个念头霎时浮上来!

若是这会儿能出手帮这拨人一个忙,是不是我的计划更加容易开口跟他们提起?

提起的理由也更加让人接受,变得顺理成章了呢?

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何况是救治伤员,既需要技术还颇费功夫。

这个忙足以抵消后续跟他们开口搭乘顺风车的人情了!

我经过短暂的犹豫,毅然决定先出手再说。

看着有人受伤,置之不理从来也不是我的习惯。

推开人群,我从中间穿过去,靠近青石旁,蹲下来查看那个倒霉蛋脚上的伤。

他的脚被捕兽的夹子伤到了!

在林中行走的时候还负载着重物,因此腿上也有一片擦伤的痕迹。

这些都是次要的。

关键是林中刚刚下过雨,伤口混合泥水,光是清理起来就是件繁琐的事情。

一般人没点经验的,处理不了这类外伤,哪怕勉强做了,肯定也处理不干净。

并且,我知道,这种伤看着虽然不致命,最疼的恰恰是清理伤口的过程!

说起来。受伤的倒霉蛋还算幸运的一点是眼下天气寒冷,外伤的感染几率相对比夏天少了很多。

“小子,你做什么?”

围观的那拨人中有同伴上前想要阻止我。

我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望向他沉静的道:“我是大夫。”

语罢。低头开始继续我手里的活。

我听到周遭一片议论声伴和着嗤笑,下一秒我就被人拎住衣领子拽了起来。

“你是大夫,嘴上都没长毛呢!”

我冷淡地看了那个人一眼,重重地将他的手推开道:“你哪只眼睛看见大夫一定得是年纪一大把,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才能当?”

“告诉你。我家还不止一个大夫,”我顿了顿道,“你让开,别怪我没提醒你,要是耽误了我做事,你同伴这条腿上的伤可就麻烦了!”

“除非,你们这群人当中还有另外的大夫,可以代替我做这件事的。”

我目光冰冷朝人群中瞥了一眼:“我就边儿去。”

我知道,不光是以往我出手过程中积累的经验,还有我一贯对外界质疑大夫能力的个人理解。

知道面对眼前这等局面。这会儿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淡定。

信不过年轻的大夫是实情,大多数人都抱着类似的想法!

在寻常人看来,总觉得年纪大些的大夫似乎本领也就更加高强,其实这是个误区。

因为总有例外的!

比如战场上年轻的大夫有更多历练的机会,他一天当中要医治的伤员远非寻常大夫可及。

这就是为什么穿越前天朝的大夫同样的年岁,经验远胜过国外差不多年纪的同行的理由。

医疗资源到今日依旧是稀缺的,无数的人都会感慨看病难,大夫的接诊量却是居高不下。

无他,唯手熟尔!

扯远了!

要让他们觉得我不畏惧眼前加诸在我身上的质疑,有这个前提在。至少接下来的行动过程就顺利一大半了!

我态度强硬,此刻是绝对不会畏惧跟退让的!

“先推开,让他试试。”

一阵喧闹之后,还是镖局队伍的管事老大开了口。

先前。他目光深沉地观望着动静,一直没吭声,这会儿忽然间发话了!

一旁那个刚才拖拽我的人面色忿忿,却又不敢忤逆他们的管事老大,悻悻的退到了一边等着。

因为心有不甘,他面色变幻了一下。不忘记给我几个白眼。

我对此视而不见心中更不介意,只要他别妨碍我做事就行了。

我在溪水中仔细清洗了双手,转头问他们的管事老大道:“你们出来接镖,在野外的时候很多,难免受伤,应该随身带着些伤药才是。“”不妨拿出来给我看看!”

“你小子,说话可真不客气!”

旁边退开那位又要上前来拦阻,我无语的看了那人一眼,心道那家伙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镖局队伍中总少不了这等碍事的同伴。

俗称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哪怕是再好再强大的队伍里,只要人一多,鱼龙混杂,各种各样性格的人都有。

因此总有出来坏事的人,所以管理人越多的队伍相对来说难度就越高!

我不禁联想到王师,那么庞大的队伍里头,肯定也会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收回思绪,走神了短短几秒,这会儿,我真的是连话都懒得跟那个人说了。

既然镖局队伍中能决定的人不是他,我便转开头直接对上管事老大,定定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不错,咱们出门,带了伤药粉的。“镖局的人立刻接话道。

被我料到了,我不觉得奇怪!

出来走镖,这点配置都没有,怎么可能呢?!

隔了几秒钟,队伍中果然有人经过管事老大许可,走到马车边上。

去了车厢内寻找,不多时那人又折返回来,一瓶药粉送到了我的手上。

是个小小的白瓷瓶子,跟我以往在西兰见到的药瓶差不多大小,上头有软木塞塞住怕药粉漏出来。

我打开木塞子,从瓶里头倒出一点点。摊开手掌心,将药粉均匀铺开,凑近闻了闻,当下忍不住摇头。

枉我还费了那多口舌。总对他们带的药有些期待!

我觉得他们这批人经常在外走动的,至少随身备着的伤药还是过关的,然而这会儿铁定是失望了,没想到差距会那么大!

主要是有了前车之鉴,见识过宇文家用的药了。

他们用的伤药。可是比傲娇少年那一瓶差远了。

不知道西兰南的宇文家是什么人配置的药粉,真是人才啊!

当初我拿到那瓶药的时候,我能辨认出其中大部分的药材,却还是有一两种混杂其中的辨认不出来。

要是某人在就好了!

在绝对强悍的实力面前,我这点三脚猫能力真心不够看,技术还是差远了呀!

我心中惆怅,没忍住叹了口气,想起他心中就会有悸动。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药瓶的木塞子合上,重新递还给那个送药瓶给我的人。

我对着他冷静地道:“这药粉不行。还是溪边的草药取新鲜的直接捣烂了效果更好一些。”

“稍等一下!”

我转身推开人群,无视他们惊讶的目光也不再多话,只走到先前我停留过的溪岸上。

目光流连在草丛间,先前被我觊觎过的那几种药草就生长在那里。

路上的变数太多了,想不到它们被我觊觎着,却没有机会采摘一些带走,但是能隔不久就用上它们替人治伤了。

我在药草丛里挑选看着饱满旺盛的元气满满的药株采摘下来,接着走得更远一些,直到手里的药草聚拢起来成了一大把。

这点药量,捣碎之后敷在那个受伤的人腿上应该能够了!

溪水边。我还是重复一样的动作,仔细将药草在溪水的上游清洗干净。

因为山中下过大雨的关系,本身就被雨水清洗过一遍,因此这一过程耗费的时间并不长。

我退回原先呆的地方。走到青石旁,转头看了周围伤者的同伴一眼道:“烦请帮我打些水来,要先帮他冲洗伤口。”

受伤那位盯着我看了一眼,表情局促,要不是他们的管事老大开口让我尝试,他此刻未必会同意让我医治。

不过我所表现出来的跟我年纪不相符的镇定。某种程度上能缓解他的紧张。

穿越前有个词叫做专业素养,说的就是差不多的意思。

趁着他的同伴去取水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动作轻缓且熟练的处理了溪岸边采摘来的草药。

水很快就打来了,我看着那个人低声道:”忍着一点!“

那个坐在青石上的伤者,额头立刻沁出了汗珠。

我知道清洗伤口的过程最是疼痛,却不敢大意,一点也不能马虎,要将伤口仔细冲洗干净才成。

这一过程,不必多言,但是那人的忍耐力不错,整个过程中都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入夜之后的清音阁分外幽静,只能听见北风吹过林中发出的声响。

少年拐过小径,走到垂花门边,那一瞬有短暂的犹豫。

他在门外站了小会儿,才穿过了垂花门,沿着水上的桥走到清音阁的地界。

清音阁外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少年穿过碎石铺就的小路,径直走到了清音阁的底楼。

他伸手推开门,走近了清音阁中,室内还保持着暖意融融的氛围,但是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在。

屋角有些响动声,少年走过去蹲下来。

瞧见笼子里毛色雪白的小兔子正动作灵活地吃着屋子里投下的萝卜条,他的嘴角轻轻扬起。

这小东西,在北琅山初见的时候就觉得小菱会喜欢。

少年有些想伸手进去抚摸一下小兔子的背,但是手在半空堪堪顿住了!

少年抿唇站起身。

他的目光在室内反复浏览了几圈,沿着楼梯走上清音阁的阁楼。

底楼的炭盆大约是在元宝跟阿黛离开的时候还点着的,所以走进底楼的时候尚且暖意融融。

脚步到了阁楼上,少年骤然觉察出这里要清冷得多。

不单是因为这里没有点炭盆的关系,更因为这里住的人已经离开的缘故。

少年脚步轻缓在偌大的显得空荡荡的室内走动。

从他带小菱到肃州,暂时安排他住进清音阁开始,其实他自己一次都没有到过阁楼上。

少年目光盯着空了的铺,凝神看了一小会儿,接着移开目光落到了窗台边。

书桌还是依照他小时候放置的位置一样,没有变动过。

一眼望去,能看见窗台边的书桌桌面上,被放置了几样小玩意儿。

他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忽然间心中一动,目光顿时聚焦到了书桌上。

他认出来了!

没有人比少年更清楚,这是他小时候亲手制作的,但是他也记得这些小玩意后来在离开清音阁的时候都被收纳到了书架上搁着的箱笼里。

想不到小菱住进来之后,还会发现这些!

看起来那个家伙的好奇心比他想象中的更重啊!

书架上满满的一架藏书都罩不住他的好奇,还有余兴跑去架子上翻找那些顶层的箱笼。

凭他的身量,只能用上梯子才可以够得上顶层的箱子,少年知道!

若是换成另一个人,别说是在书架上翻找了,哪怕想进这座清音阁都是件太难太难的事情。

可是将翻找的对象换成了小菱,少年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小脸还有那双明亮的生动的眼睛。

唯独换成了他,似乎一切的特殊都可以被原谅!

特别是看见小时候亲手制制作的小玩意也被小菱从积灰的箱笼里取出来,一个个整齐排列放在了桌子上。

那么,可不可以理解成他喜欢那些小玩意,愿意待在清音阁的时候,待在书桌旁的时候,都时时刻刻望见它们呢?

一刹那,少年的目光无法移开,心中升起的居然是带着几分欢愉的心情。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那一时刻,他面上的表情最是柔和自在。

没有被人觊觎秘密的尴尬,反而是种淡淡的欣慰。

这感觉从何而来,连他自己都弄不懂,不明白。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黛瞧见福管事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墙边上,对着她哥哥元宝道:”哥哥,既然三少爷去了清音阁,你暂时就别去取自己的东西了。“”妹妹放心,三少爷说了不要人打搅,总不好现在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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