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宅院内,国都城来的人走了一趟,跟关在地牢内的那几个人打过照面。

他们的确是亲身感受到了。

详细情形早在进地牢前就已经被肃州城的护卫说中!

护卫有先见之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里。

诚如肃州城护卫坦言的那样,并不是审问的手段不高明,而是那几个人当初接下任务的过程本身就太神秘!

海国的人马属于天放的手下。

这批人平日里执行任务的次数其实没有江湖上的那些门派组织多。

这点局限不妨碍他们对行情的了解。

肃州城虽然不是海国,但是各地凡是需要接应任务,靠酬劳赏金维持运作的门派,万变不离其宗。

其中有一些规则,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

地牢中关押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直都在肃州当地。

对方根本不清楚此次任务上线的关系跟来历,只是见钱眼开接下了一笔自以为是很大的买卖。

没想到这笔买卖最后没能让他们赚到钱,而是将他们送进了天放宅院的地牢中。

人生有时候真是讽刺。

说来说去,皆是毁在一个贪字上了!

从地牢内出来,一群人不复先前走进地牢时候的期待心情,面色微沉。

他们先后沿着通道走到密室内。

护卫语调冷静地对着同伴道:”眼下,你们亲眼看过了,该是能确认咱们先前说的话是真的。”

闻言,国都城的暗桩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附和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没法从这几个人身上得到更多的讯息了。“

这次是心服口服了,然而事情看起来似乎很棘手。

因为没有新的线索,即便抓到了这几个人,依旧无法继续往下追查。

肃州城护卫压低声音脸色沉了沉道:”哪怕是主上,对着这几个人能施用的手段都想过了。仍旧没有新的进展。”

室内另外那批人神情专注的听着他说话。

肃州护卫跟他们对上视线,眸光闪了闪后语气淡淡地道:“目前,只能暂时将这几个人关押在地牢中,容后再议。“

语罢。他抬起脚步往密室外走去。

先前提问的那个暗桩眼见他要出密室,赶紧上前拉住他,压低声音问:“那主上的意思,是今晚出发的时候带上这几个人同船而行继续审问还是“

作为国都城这批暗桩中的代表,他想了想后语调不确定地道。

这件事跟他们也有关联。所以才拦住护卫想问问清楚。

因为他们人到了肃州,事情在肃州的地盘上出的,不问问仔细,心里忐忑。”绝对不会带走的,“肃州城护卫瞟了他一眼后回答道,”主上有令,暂且关押在此处不动。”

“不过主上另外叮嘱过,若是在肃州城内找到了小师妹,再听听她的意见。“

肃州城护卫毫不讳言地交底道。

闻言,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表情各异。”问题是眼下主上的那位小师妹还不知所踪啊。“

这是众人心中最大的疑问,一个到现在都没找到的小师妹,不断左右着主上的行动,她真人尚且未现,却已几次改变了主上的计划。

肃州城护卫语气平静的道:”主上的意思,小师妹一定是在肃州城中的,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暂时没有能碰面。“”难道主上是在怀疑,肃州城内有人在从中作梗?“

国都城来的暗桩眸光闪过一丝寒意情不自禁地问,“以至于迟迟碰不到那位?”

遇见的蹊跷事情多了,非是他们多疑。发生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引导着他们往阴谋的方面去想。

听言,肃州护卫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只是看着他并未说话。

片刻后他才收回视线低头沉声道:“目前只是猜测。“

他顿了顿,接续道:”倘若你们还有疑问。可以去书房找找主上,趁着他尚未离开肃州前。”

“当面问清楚了,可解你们心中疑惑。”

对着国都城来的暗桩们低声嘱咐了一句,护卫便紧抿着唇打住不说了,掩藏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肃州护卫看来,与其跟他们说再多。都比不上主上三言两句便能点明其中关窍。

一行人退出密室,悄悄关上了门

“三少爷,”阿福在玉兰堂门口正打算先去里头问一声,瞧见自家小主人脸色沉下来,脚步也停了。

阿福偏头看了他一眼,素来知道自家小主人阴晴不定的个性,这会儿却不晓得这位爷又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阿福担心着呢,听到屋里头传来轻微的动静,花家小姐身边的丫鬟慢慢走了出来。

她瞥见门口站着的两个人,尤其视线在少年的身上停了停,心顿时跳得飞快,脸都涨红了。

阿福站在一旁,愁眉苦脸看着那个丫鬟。

只有他知道,刚进门的时候三少爷瞧着心情就不太好,这会儿花家小姐的丫鬟挡在前头,还是这般情态。

阿福暗自嘀咕不晓得自家喜怒无常的小主人会有什么反应!

这位爷可是说变脸就会变脸的呀!

“所有人都出去,爷有话跟你们小姐说。”少年的目光只匆忙掠过那个丫鬟,语气低沉道。

丫鬟愣怔了,阿福也呆住了,两个人站在那里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几个意思?单独谈话?

少年颇为不耐的伸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丫鬟反应过来了,阿福刹那间也想明白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认为三少爷一定是有些话想要跟里头那位说,并且需要避着他们的。

但是阿福心中打鼓,因为他担心这俩每每碰上都会吵架,今儿也不知道能不能例外

这时候,花家小姐身上还有伤,要是吵架,唔不太好!

想归想,丫鬟跟阿福的行动非常一致,应答了一声之后。都挺识相的往另一边退了几步。

没隔多久,东屋里头守着花家小姐的另一个丫鬟也出来了。

瞧见外头站着的少年,她一怔,接着跟另一个丫鬟的反应不同。她的胆子明显比前一位还小。

丫鬟行了个礼连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就从少年身边快步跑过去。

给人的感觉感觉像是多停留一秒就会挨一顿揍似的,战战兢兢离开。

几个人齐齐退到西屋的偏间内,为了隔音,甚至连门都带上了。

其实这个举动是多余的。

因为东侧那间屋内的说话声还不至于能传到她们在的地方,除非是大声喧哗。

这会儿玉兰堂东侧的里间。仅仅剩下了花家小姐一个人。

少年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大约在思量一会儿的说辞,接着便走进了玉兰堂的东面的那间屋子里。

入目的这间屋子特别朗阔,中间只用珠帘隔断了一下,以前是连这道珠帘都没有的。

屋内的陈设颇为简洁,是宇文家城东宅院内布置的一贯风格,低调奢华有内涵。

但是花家小姐住进来之后,明显添加了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布置上也做过改动。

是以,走进这间屋子最大的感受就是像一处小姐的闺房。而非原先那种冷清的模样。

少年在门口停顿的时候,心中浮起清音阁内底楼的场景。

因为花家的人住进来,风格变得截然不同的两处地方。

少年走进去的时候,榻上的人正坐在那里。

看过的书册被她撂在一旁,她的视线则一瞬不瞬的盯着门的方向,身子细微颤了颤,神情更是紧张。

从醒来到现在,她的确想了许多。

算算他上一回来肃州的日子,两个人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昨晚虽然是他出手相救的,但是花家小姐从头到尾都晕着。根本没有瞧见过他的脸。

她听到外头的声音,也知道底下人都避开了,然而进来的这一位到底要跟她说些什么呢?

花家小姐因为不确定的缘故,此刻的心情极为紧张。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

她到宇文家好几天了,那位从来都没有主动来见过她一次,她心里还是有点疙瘩没消除呢!

但是,当从外头进来的那一位真真切切站到她面前,不过相隔半丈距离面无表情看着她的时候,她心中一瞬间忽然涌起复杂莫名的感受。

这一次。好像失去了以往那种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少年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问:”腿上的伤还好么?“

花家小姐愣住,望向他,睁大了双眼。

他跟她记忆中的一样俊美,甚至比原来还好看。

这句原本代表着关心问候的话语,按理说由这样一个人说出来或许会很温柔,但经由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这句话,偏偏听着冷淡,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冷淡!

少年的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在屋内扫了一番,停在窗边。

他的目光凝注在那一处角落。

一看之下,倒是给自个儿寻了处好地方,靠窗边的桌子旁。

在他看来,这点距离不至于尴尬,却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疏离。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

这一次目光朝着花家小姐的方向看过来,依旧是平静的,不带有任何波澜起伏的视线。

少年沉声道:”城东的钱大夫一直来宇文家出诊的,你来过这里几次,也很清楚。“

因为城东宅院没有专门的大夫,加之每年宇文家的人来住的时间不长也没有那个必要,所以宅院内的人生病都是请城东知名的那位钱大夫上门诊治的。

好比是他们家的半个专属大夫了。

少年跟她说明道:”钱大夫今日因为有些事情出城去了,不在宅院内,我打听过消息。“”路上耽搁,大约傍晚的时候会回到肃州城东。“

时间不确定,但也差不离这个点儿。

少年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到时候你的腿让他看一看,应该没有大碍的。“”我在山上,让底下人给你用的是宇文家独门的伤药,效果极好的,你可以放心。“

少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肯定。

宇文家秘用的伤药,是祖上传下来的秘方交由族中有口皆碑的学医的几位成员一同研制的。

他们代表了西兰南乃至整个西兰的最高水准。

这伤药他原本带在身边就是用来应急的,没想到北琅山一行自己还有身边跟随的人没有用上,结果用到了花家小姐的身上。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年微微走神!

因为想到了当时在深山中小菱看过那些药之后的说辞,一瞬间他的嘴角轻轻扬了扬。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依旧是那副冷静的表情。

对面人就坐在临窗的地方,窗口的光线照进来,光影交织在他身后。

少年整个人如同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冷静而自持,简直如同衙门巡查公事公办。

花家小姐捕捉到了对方脸上一霎而过的刹那神情,她低下头镇定了一下情绪,随后抬起头来凝视着他。

少年自觉已经将事情交待清楚。

此刻,室内格外安静,花家小姐不言不语注视着他下意识的咬住了唇。

在她眼中,对面的少年他的眼神不知道落在了屋内的哪一处,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花家小姐的脸上闪过茫然的表情,她眼眸深深地望着对面的人,一瞬不瞬的,一刻都没有收回目光的意思。

短暂的沉默过后,少年站起身望着花家小姐,对上她的视线道:”你在玉兰堂住着,腿又受伤了,若是需要什么可以跟阿福说。“

语罢,他将要转身前补充了一句,垂下眼睫语气从容地道:”城东钱大夫那边我命人看着了。“”到时候钱大夫一回宅院,留在那边的人直接就会将他请到玉兰堂来的。“

阿福呆在玉兰堂的西屋内,心思都在东屋那边,耳朵靠近门边,就差没贴住门去倾听了。

要不是顾及着室内还有两个丫鬟在等着,阿福兴许真的会那么做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靠近门边留神听了一会儿。

没听到任何动静,阿福只好转过身在偌大的偏屋内来回走动兜着圈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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