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崎岖山路上,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走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仔细分辨可以看清是七八名越军押着一队被俘人员。
来的正是刘学军他们这些人,他们已经在山里走了一会儿了,还真没遇到什么麻烦,偶尔有一两处暗哨突然打亮探照灯,隐在密林中的观察哨会有盘问,但基本上都顺利通过,这证明他们的口令、暗号都是有效的,这也增加了几个人的信心。
按王国庆的判断,他们已经接近了越军的炮兵阵地,几个人更加提高了警惕。
在翻过一道山冈转入下坡路段的时候,两架探照灯突然一下将漆黑的雨夜照的雪亮,强光刺得几个人不由得举起手臂挡住光线。
不远处,一处缠满铁丝网的木制三角栅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紧靠着路边有一个简易岗亭,岗亭的旁边有一处沙袋围成的掩体,但并没有士兵守卫在那里。
“站住!”
灯光的阴影里,传来了一声呵斥。
所有人停住了脚步,他们知道,现在已来到了越军重点守卫的心脏地带。
“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对面传来了问话,同时四周人影晃动,掩体里架起了机枪。
“我们是独立营巡逻队的,刚才抓住了几名对面的侦察兵,营长要我们送到这里的指挥部。”
扮成带队长官的阿昌高声答道,这些信息有些是刚才交火时从对方交谈中获取的,有些是从这些被打死的越军身上收集来的。
“口令!”
这是他们最为担心的一环,但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可是对方也没有放行的意思。
沉寂了一会儿,两个全副武装的越军冒雨走了过来。
“兄弟,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阿昌迎了过去,抢先发话问道,同时,一旁的阿滚悄悄地移到了这两名越军士兵的侧后方,预备着一旦对方发觉破绽就抢先下手,其他的的队员也都悄悄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这两个人也没回答阿昌的问话,借助探照灯的光线仔细地打量着阿昌。
“你们不是负责外围的防御吗,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为首的一名越军仿佛很随意地问道。
“没错,我们就是在外围警戒的时候发现了这些中国侦察兵,也该这些人不走运,要不是前面那个村子里的狗叫声暴露了他们的行踪,他们现在恐怕已经潜到你们这里了,我们这是一路追击他们到这里的。”
“捉到它们之后,我们本想就地把他们枪毙了算了,但长官说这些人是奔着你们炮兵阵地来的,还是让你们审一下,没什么价值在打发了他们,这***什么鬼天气,为了逮这几个人我到现在还没吃饭了,你们那里有什么吃的吗?”
阿昌手舞足蹈喋喋不休地胡诌到,本来这种情况忌讳言多语失,但看他说话的声调以及他的动作真和越军别无二致,而且他天上一脚地上一脚说个没完,加上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他随手看似无意地将脸上、手上的雨水甩了对面越军一脸。
阿昌的这些迷惑动作还真的起了作用,对面越军有些厌烦地挡下阿昌那胡乱挥舞的胳膊。
“你们抓了俘虏得了外财还要找我们要吃喝,你们哥几个腰包都鼓了吧?”
这名越军边说边走向被一条绳索串起来的俘虏面前,最前面的正是万凯,身手开始搜他们口袋。
在阿昌身后附近的刘学军一下明白了这两名越军的意图,这处哨卡的越军并不是刻意要检查,而是想搜刮外财来了,借着和阿昌一错身的工夫,刘学军将一卷美元塞进了阿昌的手里。
果然,这名越军搜了两三个人都一无所得后有些恼火了。
“你们先找一个背雨的地方吧,深更半夜的没法和上司联系确认,等天亮了再说吧。”这名越军转身就往回走。
这分明就是勒索,越南那时候经过几年的穷兵黩武,后方供应已经力不从心了,因此上战场的士兵都不遗余力地搜罗财产,以此给自己对换些应用之物。
由于这些炮兵警戒守护人员远离战场,基本上很难从战场上捞得实惠,今天好不容易赶上一个机会,没想到却一无所得,他们心里能不恼火吗。
长时间混迹于越南腹地搜索情报的阿昌能不明白这些吗,没有一个玲珑剔透心眼的情报人员,在敌后潜伏无疑等于是在找死。
阿昌嘿嘿一笑,一下拉住了这名越军的胳膊。
“兄弟何必那?我们也都不容易,平时也很少能碰上有油水的差使,今天也一样,不瞒你们哥几个说,这几个真***是穷鬼,我们费了半天的力只得到这么一点,看你们哥几个也不容易,你都拿去。”
阿昌说着把那一卷美金和人民币塞到了这名越军的手里。
那个时候我们的侦查人员都会携带一些现金,这也是和当年美军那里学到的经验,这么做的目的是一旦被俘或遇到麻烦,可以贿赂对方人员从而脱离险境,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刚才还阴沉着脸的越军一看手里的美金和人民币,脸上顿时乐开了,但还假意推托。
“这不好吧,你们也挺辛苦,这样,我们拿一点,好歹兑换点日用品,剩余的你们还拿走,咱们都不容易呀,打了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完,现在连吃喝都成问题了。”
一边说一边假意地抽出几张递了过来。
“兄弟这是干什么,我们在前边好歹比你们强点,以后有还机会的,只是请老兄赶紧联系一下让我们赶紧过去,到了里面好歹找点吃的,哥几个都快饿晕了。”
“那我就不和你们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喂,赶紧打电话联系,没问题我们赶紧放行。”
钱能通神,也根本没人去联系,哨卡里的这些人,在这大雨天里、在这荒郊野外负责警戒,本就一肚子怨气,这个时候给上司打电话弄不好就会挨一顿臭骂,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刚才的围剿这几个人的时候他们都清楚,把被俘人员送来也是常理,再有就是懈怠心理,他们根本不相信同时还会有另一支中**队的侦察人员能通过重重封锁深入到如此之远。
两名越军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刚走出一两步,这名越军突然又转回身来,径直向队尾走去,几个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最后一名队员正是小研。
本来按王国庆的想法不带小研进来,只让她在外接应,王国庆根本就没把这些新兵蛋子当回事,甚至认为他们跟着行动纯粹就是累赘。
但刘学军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带小研一同前往,因为他觉得即便他们能完成任务,过程也会异常艰险,回撤的路线未必就是原路,因此还是一起行动方便。
这个插曲让小研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但又不好发作,毕竟自己是一名新兵,可从那时开始小研的心底就暗憋了一股劲。
眼见这名越军越往后走离小研越近,扮作押解人员的刘学军和其他几名战士都伸手握住了手中的武器,阿昌更是将随身的匕首悄悄地拔出了刀鞘。
在离小研还隔有一个人的时候,这名越军停了下来,伸手抓住也在被俘人员当中的秦汉的手臂,另一只手从秦汉的手腕上将一块战术手表摘了下来,转身对着阿昌笑道:
“你搜查的不细致,这个就归我了,下次可要认真点,哈哈。”
说着这小子把手表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秦汉一边假意挣扎一边骂道,反正说的什么越军也听不懂,秦汉也是真有点心疼这块手表,这还是他们在基地时配发的,许多队员都留作纪念珍藏了起来,他是看到要上前线想到这块表会有帮助才带了出来,没想到便宜了这名越军。
秦汉的挣扎、咒骂换来了这名越军的一顿拳打脚踢,阿昌趁势架走了这名越军。
得到好处的这小子心里高兴,冲着远处一挥手:
“放行!”
横在路上的路障被搬离了开来。
一行人缓慢地通过了卡口。
阿昌缀在最后,眼见大家都安全通过,他才挥手和刚才那名越军道别,咦哩哇啦又说了一通,转身向前追去。
可阿昌跑出没有二三十米,背后突然传来那名越军的呼喊,让他等在那里先别走,阿昌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一下又绷紧了,不知道哪里出了破绽被对方发觉了,只能立在原地等着,同时示意其他人员加紧前行,自己转回身来看着对方,同时做好了拼死一博的准备。
不大功夫,那名越军抱着一些东西跑了过来。
阿昌一看是一些军用罐头,只听那名越军解释道,他们这里也没什么太多的供给,只有这些来表达一点谢意,见到是吃的东西,阿昌这次起码是表面上由衷地表示了感谢,因为他们这些人也确实饿坏了。
但阿昌心里却暗骂道:“妈的,就为这些,老子的魂都快被你吓出来了。”
之后又碰到几处暗哨,但都没再遇上什么麻烦,应该是前边的哨卡给打过招呼了。
又转过几个山口,一片夹在山谷间的开阔地呈现在了眼前,远远望去隐隐约约有些星星点点的昏暗灯光遍布在山间河谷,他们历尽艰辛所要搜寻的目的地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