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影惊到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闹够没有,怎么还不走?”
晏云州无奈,他闹的时候妻子从来都是当真的,当他特别认真的时候,妻子又以为他在闹。
他起身,将她拎起来搂在怀里,非常抱歉道:“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庞大的身躯将她小小的身子禁锢在怀里,不住道歉:“我从没想过要骗你,虽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你能原谅,我……任打任骂。”
他的声线因为愧疚而变得低落,手臂的力量却不容她挣脱。
娄影用尽了力气,才与对方的身体分开一点点。
她抬眸向上,好看的侧脸撞入眼帘,这个极为熟悉的角度让她突然想起了回门那天救她的人。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如今仔细一想,可不就是眼前这人!
又回想起这两天晏云州的“不正常”。
天啊,眼前这个人就是晏云州啊。
她难以置信地伸手抚上他原本毁容的半边脸,此时已经光滑细腻,娄影甚至都能看到他脸上绒毛。
她又轻轻抚上对方的眼、眉和唇,每一寸如同精心雕琢般,好看得让人欲罢不能。
她的王爷,真的貌比潘安、俊朗不凡,堪比仙神下凡。
当初在姨娘们面前的大话,如今像梦一般的摆在眼前,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这……真的是晏云州吗?
那个又丑又残,又自卑又逆来顺受的晏云州?
“你平常喜欢我叫你什么?”她试探着问。
晏云州轻笑:“相公,不过……我最喜欢你唤我哥哥。”
得,脸皮的厚度没变。
这人真是晏云州,娄影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她掐了自己一把防止自己在做梦。
“嘶,好痛。”
晏云州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替她揉手臂:“排除了鬼作怪、人作怪和做梦,你现在该相信我是真的晏云州了吧。”
娄影点点头,没办法不相信,她推了推他:“你、你先放开我。”
总觉得被变美的晏云州搂着,怪不自在的。
小妻子需要时间去接受,但晏云州不想这么放开她,他故作委屈道:“莫非我变好看了,你就不喜欢了?”
他的大手还搂着她的细腰,俩人贴得极进,娄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
自己的丈夫又美又健康,怎能不喜欢。
她太喜欢了,喜欢到心脏咚咚跳跃不停。
晏云州看着妻子这幅模样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故意不以为然,将她放开了一点儿,神色暗淡,委屈地快要哭出来:“我知道答案了,那你以后还护着我不?”
娄影得到一点空隙,向后挪了几寸,抬眸看着七尺有余、身材健硕的王爷,这……需要她护?
怎么人变了,自卑的心理还是没变。
她为晏云州的性子小小默哀了下,仰着小脸对他说:“王爷是我相公,自然是喜欢的,至于护……我看能护多少就护多少吧。”
相公性子弱一点,做妻子的自然要强势一点。
“既然喜欢我……那就亲我一下。”
晏云州状似无辜的脸凑近娄影,娄影慌张地四下乱看,这么一张好看的脸,她肖想过,但没有真正亲过。
他的手还箍着她,看来不亲是不会放开了。
娄影踮起脚尖,慢慢靠近那双性感菲薄的唇。
“啵。”
在只有俩人的屋内,这一声显得特别动听。
娄影瞬间红了耳尖。
晏云州还想逗逗她,忽听外面几声尴尬的轻咳。
五福公公站在外面刚要敲响房门,便听见王爷和王妃在调.情,他的手悬在那边敲也不是不敲也不是,纠结了一会儿后便听到俩人开始亲起来了,再不打断怕是等到明天都不能将事情办妥,只能轻咳以示提醒。
娄影慌忙推开他。
晏云州恋恋不舍地放开她,这么长时间的夫妻了,王府也不见得有外人,小妻子怎么还是这么放不开。
他理了理衣衫,道:“进。”
五福公公的腿已差不多痊愈,只是走起路来比较慢,忠心的他早就操持府内一切,听冬叶说见到一个健全的王爷,以及匆匆赶来的齐宁要求王爷尽早入主东宫,他便知道今日上朝发生了什么。
多年的隐忍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看到眼前健全的王爷,五福公公老泪纵横。
他激动下跪:“参加太子殿下。”
晏云州忙扶他起身。
娄影闻言惊得瞪大了眼:“太子?”
晏云州扶额,他本来是想慢慢告诉她的。
已经让她接受了另一幅模样的他,又要告诉她如今的他已经成为太子,她的小心脏肯定接受不了两桩大事。
虽然多年隐忍,但是一朝得权,他并不觉得周围有何不同,内心也并没有因此有波澜,反而身边知情的人比他还激动。
五福公公抹了抹眼泪,笑说:“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经皇上任命,已是当朝太子,齐统领正在外头,催促太子和太子妃尽早入主东宫。”
一句简单的话,道出了事情的始末。
娄影喝了口水,压压惊。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末路王爷的王妃,而是一国储君的太子妃。
她的内心必须强大。
她努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过了一会才道:“如此说来,以后可不必每日节衣缩食,太子府的俸禄应该比豫王府多很多吧?”
她没有质疑晏云州是怎么当上这个太子的,反而在乎每月的俸禄,小妻子的脑回路果然清奇。
晏云州道:“很多,反正都给你打理。”
娄影抿唇点头,虽然钱多,但也得精打细算。
五福公公命人收拾行李。
宫内接连去世两人,皇帝中风,因此一切事务还得太子来打理,因此早早搬进了东宫。
皇帝虽不能言,但还能通过其他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晏云州经过皇帝的同意,将四皇子和刘贵妃的丧事办得井井有条。
除此之外,王进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亲外甥刚刚接手太子之职,为使他尽快能够处理政务、独当一面,常常与他交谈至深夜。
舅父五十多了,如此不顾身体,他怎么都要好学些。
因此这半个月来,他都没有跟娄影单独相处过,每次擦身而过,他都能看到小妻子嘟起的嘴巴以及怨恨的小眼神。
娄影见晏云州整日匆匆忙忙的,除了每次见到都给他点情绪让他自己体会外,也能理解他。
太子府里的宫女太监五福公公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她闲来无事,便会四处溜达熟悉皇宫的环境。
皇宫内的侍卫、太监、宫女三人成行两人成排,都低着头,非常有规矩地走着,半天都没碰见一个可以说话的人,怪不得都说深宫里头的女人可怜,可见并不是空穴来风。
正当她无聊之际,一只纸鸢落在树梢,几个打扮华丽的小女孩寻着纸鸢的踪迹赶来,看着树梢上的纸鸢,下不来又够不到,纷纷急眼了。
小宫女安抚着她们:“几位公主别着急,奴婢这就让人来取。”
原来是宫里头的几个小公主,也就是娄影的小姑子,她看了眼树的高度,并不是很高,于是手脚利索地爬上去,摘下了纸鸢。
娄妍从小学琴棋书画,她没能学,只能自娱自乐,爬树是自小就会的。
小公主们简直把娄影当成了女英雄,围着她,让她一起玩纸鸢。
这边嬉笑玩闹,而在不远处的太后脸色异常难看,身旁的妃子还喋喋不休:
“这是新搬进皇宫的太子妃?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活脱脱像个野丫头。”
“宫内的女子哪能干这种事,太不雅了,得让嬷嬷好好教导教导。”
“臣妾听闻娄家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不会,如今的豫王……太子相貌堂堂,俩人的差距未免太大。”
太后越听脸色越差,太子以后做了皇帝,太子妃定然成为一国之母,但此般不知礼数、爬上爬下的,成何体统!
这个太子妃未免太不称心。
怪不得她那天都给俩人下药了,他们还是没发生什么,原来有问题的不是自己的孙子,而是自己的孙子不见得喜欢她。
太后越想越觉得应该做点什么,直接把不远处的娄影唤回她的寝宫。
娄影也没想到太后就在不远处,而且看她的面色,心情并不是很好。
难道是找她解闷来了?
她猜测太后的心思,而太后已经把一张张美女的画像放在了她面前。
太后一一翻过美女画像,并且解释:“这是御史王大人的长女,也是太子的表妹,精通音律,这是太尉史大人的女儿,饱读诗书,这是尚书何大人……”
娄影只是涉世未深,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太后的用意,这是要为晏云州选侧妃了。
太后介绍完最后一张画像,对娄影道:“你觉得这些姑娘如何?”
自从了解太后的用意,她就没仔细看也没仔细听,只能敷衍着道:“都挺美,各方面都好。”
“如此说来,你并不反对哀家为太子选妃了?”
太后今日板着一张脸,让人不敢亲近,娄影欠身:“全凭太后做主。”
“很好,”太后笑了笑,眉稍微挑,“若哀家想为太子择太子妃,你是否会反对?”
娄影的心脏咯噔一跳,如今的太子妃不就是她自己?太后的意思是要把她给撤了?
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能颤抖着两个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太后。
太后道:“原本将你许给豫王,哀家是挺满意的,但如今太子他如此优秀,而你仅为一个四品官员的女儿,又没什么突出的才学,不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以后也无法统领六宫,故,哀家欲为太子另择太子妃,你……要体谅。”
晏云州又丑又残,所以她配得上他,如今晏云州英俊又健硕,她就配不上他了……
这是什么歪理!
太后见她不表态,继续道:“如今立太子的榜文还未下发,太子妃的人选可以更改,你体谅也好不体谅也罢,太子妃人选哀家定要重新挑选!”
娄影算是听明白了,太后并不是询问她的意见,而是让她知道在这深宫中,一切皆由不得她做主。
她忍着心脏的剧痛,识相地点点头:“一切全凭太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