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云州?

正是那个与她奉旨成婚的丈夫!

他听说过娄影回门那天受伤,后来又被赵景调戏落水受伤,似乎嫁给晏云州之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秦屹然也不是没有努力过,但知儿莫若父,在赐婚娄影的圣旨下来之后,他就被他的父亲锁在了房内,门窗上钉,内外家丁看守,他无路可逃。

她成婚了,而他……能怎么样呢?

只能寄托在办案上。

如今,亲眼见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娄影,听见她口中念着的却是那位连妻子都保护了的没用的丈夫,就觉得为她不值。

娄影喝了点糖水,慢慢恢复了点体力,她脑袋有些晕眩,这是饿了两天的结果。

她没想到睁眼见到的人是秦屹然,她左顾右视,寻找着口中一直念叨的人。

“别找了,他不在。”秦屹然将糖水递到她嘴边,“再喝一点,你很长时间没进食了。”

娄影拿起碗放在唇边,却迟迟不喝,眼眶微红道:“屹然哥哥,他们说我……杀人了。”

她与娄妍从小这么叫他,长大了也改不了口。

秦屹然揉了揉她的脑袋,如同幼时安慰受气了的她一样,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点了个头:“王爷他肯定在想办法救我。”

秦屹然心中暗叹,为何事到如今,还在期待着她那个没用的王爷。

魏谦在一旁虚虚为秦屹然捏了把汗,跟王爷的心尖宠走那么近,胆子也太肥了,同时又为自己捏了把汗,纵容属下与王妃走得近,王爷会不会迁怒自己?

就在此时,一个急急下马的卫兵递过来一张纸条,正是晏云州通知此案由他刑都府处理的密信。

晏云州前脚刚跨进皇宫的那一刻,魏谦就进入丞相府以命案为由进行搜查,一来可以早些找到娄影,二来他钳制住丞相可以为他搜集证据提供时间和机会。

“秦都尉,将涉案疑犯娄影和死者赵景的尸体带回刑都府,此刻开始,此案由我刑都府全权处理,阻挠办案者,按律论处。”

秦屹然得令后安排人手。

刑都府对杀人案件有专办权,丞相府唯一有权势能阻挡他们的赵瑞又不在,因此刑都府轻而易举地抬走了赵景,娄影作为最大嫌疑人,也按律将她关了起来。

赵瑞回到丞相府后,得知自己的儿子和娄影都被刑都府的人带走了,皇帝批示的公文还未落下,他刑都府便有这个胆子揽下此案,老人家也不顾这两天来没有睡好的身体,连夜赶往刑都府。

晏云州知道赵瑞不是就此罢休的人,带着由太后催促皇帝写完的批示赶往刑都府。

刑都府极其重视此案,连夜开审。

两位大人物不约而同大驾光临,打断了魏谦审讯节奏。

“豫王殿下、丞相大人,不如一起听审。”魏谦命人赐了座。

看到晏云州手里握着皇帝对此案的批示,赵瑞还能怎么样,他狠甩衣袖坐在一旁。

与赵瑞的愤怒不一样,晏云州任何时候都是镇定自若,脸上无波无澜,似乎胸有成竹。

最先被带出来的是那位人证。

人证小厮是赵景平日里的跟班,娄影落水当日他就在现场,助纣为虐有他一份功劳。

当他看到堂上端坐着的三人,以及豫王阴森可怖的脸直直面向他时,能够明显感到脊梁骨都在发颤。

惊堂木落下,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响亮,小厮浑身一抖,膝盖不自觉地跪下了。

魏谦道:“刑都府规矩,给假口供的,以共罪论处,堂下牛二,说说你当日见到了什么?”

晏云州也很好奇娄影为何会被指认杀人。

牛二低着头颤巍巍道:“小的本想进屋叫公子用膳的,没曾想公子倒在血泊中,那个女人……不,豫王王妃手里拿着短刃,双手沾满鲜血。”

“如此说来,你并未亲眼所见豫王妃杀人了?”魏谦掀起眼皮看他。

牛二挠了挠脑袋:“是……但是,她手里拿着刀,双手有血,不是她还会……”

惊堂木打断他的话:“本官问你是与不是,你也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本官再问一遍,你是否亲眼所见豫王妃杀人?”

牛二躬着的身体已经贴向地面,咬了咬呀道:“不是。”

魏谦在摊开的卷宗中做好记录,边写边念:“证词有误,人证不成立。”

赵瑞闻言起身,如此有力的一个人证被魏谦简单推翻,他并不服气,道:“本相认为应当先审杀人凶手豫王妃,魏大人如此轻重不分、本末倒置怕是在偏袒。”

“丞相大人注意措辞,本王的王妃如今只是有嫌疑,并非杀人犯,”他瞟了眼坐在正中间的魏谦,“况且,刑都府如何办案,用不着丞相来教!”

魏谦颔首,表示认同他的话。

刑都府自成立以来,魏谦做的出色,确实连皇帝都不会予以干涉,赵瑞敛起怒色,坐回座位。

魏谦见双方斗都无异议,继续道:“带仵作!”

仵作上堂,跪下。

魏谦问道:“死者因何而死?”

仵作道:“死者身上有一百余处刀伤,因流血不治而亡。”

赵瑞听到流血不治而亡时,身体像是被刺了一剑,忍不住浑身颤抖。

须臾,他平复了心境,带着那份沉重的伤感,挥了挥手:“退下吧。”

魏谦向赵瑞拱手:“丞相,下官还未审完。”

“魏谦!”赵瑞忍着颤抖的身体,不客气地道,“你还想扒本相的伤口?!”

“丞相若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大可打道回府,审案结果魏大人自会通知你,”晏云州冷冷地说着,继而转向魏谦道,“魏大人,对于三翻四次扰乱堂审者,该作何处理?”

魏谦道:“堂审中刑都府占据主导,扰乱堂审者,不论官职大小,将视情节,予以警告、轰出堂外、押入大牢等处罚。”

赵瑞闭嘴不说话。

魏谦继续问仵作:“身上刀伤如何?”

仵作道:“刀伤短而浅,杂乱无章,刀刀避开要害。”

赵瑞张了张嘴,又忍不住道:“刀伤短浅,则为力气小的女子所为,杂乱无章,则该女子并不会功夫,不是豫王妃,还能有谁?!”

丞相认定了娄影是杀他儿子的真凶,不管有什么蛛丝马迹,都能联想到是她所为。晏云州却又找出了其中的漏洞,道:“丞相,正是刀刀避开要害,你不觉得奇怪了点儿吗?”

一百多刀,能够刀刀避开要害,要一个没有练过武的人来做,也确实匪夷所思,赵瑞被问得吱不出声,他转向魏谦道:“可以审豫王妃了吧。”

魏谦点了个头。

当穿着大红喜服的娄影被带出来时,晏云州本来淡然的神情立刻充满了疼惜。

娄影见到两天未见的晏云州时,所有的委屈就在这一刻爆发,她望着晏云州,失声痛哭。

晏云州推着轮椅过去,将她揽在怀中,任她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魏谦此刻内心焦灼:豫王和豫王妃如此这般,他还要不要继续审了。

天已接近天明,正巧陪审的卫兵又都打起了哈欠,他道:“今夜所有人都累了,明日继续开审。”

丞相哼声道:“魏大人,怎的轮到豫王妃就不审了?这要是传出去,恐有损公允。”

魏谦道:“豫王妃情绪崩溃,并不适合审案,明日开审,定邀丞相驾临。”

赵瑞这才回丞相府,他也已经两夜没有休息了,得急急补个觉,才能为儿子讨回公道。

刑都府规定,涉案人员必须关在府衙大牢中,以防逃逸。

晏云州理解魏谦的难处,既然娄影不能回王府,那他便来陪她住大牢。

“那天,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又会在丞相府?”晏云州将怀中人紧了紧,问道。

娄影不能说出她到城北找走方郎中了,她只能含糊其辞道:“我是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说着在丞相府的遭遇,晏云州看着身边人穿着的大红喜服,以及衣服上隐约散发的尸腐味,就能想象她在丞相府受的苦。

“我去命人给你拿件衣服来替换。”他柔声道。

“不用了,我已托人去准备了。”

在这刑都府中,小妻子竟然还有认识的人?他问:“是谁?”

“是……”

她正想回答,那人便出现在了眼前。

秦屹然拿着干净的衣服来到大牢中,却看到依偎在豫王怀中的娄影,已然没了之前的恐惧和不安。

娄影拿过干净的衣物,道:“谢谢屹然哥哥。”

“不客气。”

晏云州挑眉:屹然……哥哥?

秦屹然?王妃的小恋人?

两人打了个照面,谁都没有说话,晏云州先开口:“听闻是秦都尉找到了本王的王妃,本王还未来得及言谢,又为王妃找来换穿的衣服,如此破费,本王理当付这身衣裳的钱。”

秦屹然面色一白,他官虽然小,但是这身衣裳的钱还没放在眼里,豫王似乎有点斤斤计较了。

似乎有些气不过,他道:“我与影儿从小相识,仅一身衣裳的钱,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影儿?

晏云州又不禁挑眉,自己都没叫的如此亲密。

他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秦都尉与我豫王府的王妃,到底还是两个不相干的人,钱财之事理当摆明了算。”

秦屹然闻言,眉头微簇,他这是在警告他远离娄影。

娄影见两人的气氛似乎怪怪的,忙出来缓和气氛:“屹然哥哥,王爷他不想欠别人什么,衣服的钱应当给你的。”她本来就想在出去之后,再给他衣裳的钱。

秦屹然心说好一个夫妻同心!

他恨恨地想,他若是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每到关键时刻,都不在她身边。

或者说,这些危险的关键时刻,都不会存在。

“豫王殿下,你知道再迟一刻,影儿或许会被蒙死,又或许会被赵景的尸体吓死,你若真在乎她,就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秦屹然的话自然有理,但是……他不出现,自当有人出现。

这个世上还有人真心关心娄影,他自是感激的,但是这种感激又夹杂着一份嫉妒,嫉妒比他认识娄影的时间长,比他更了解她。

娄影看着自家男人残疾的双腿,他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

“屹然哥哥,王爷已经很在意我了,他都在大牢陪我了,你不该这么说王爷……”

秦屹然双拳紧握,明显被气着了,大牢安全牢固,有他守着,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还要他晏云州多此一举做什么。

他为她争辩,可她却为一个没用的王爷说尽好话,甚至反过来指责他……

他看了眼又丑又残的晏云州,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娄影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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