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到底是传到了宇文靳的耳朵里去。

宇文靳在书房中翻着折子,梁满同他来说这些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合上折子,手搭在案台上,闭目思索,直至梁满退出书房后,他到底还是没有去沁馨苑看人。

片刻后,书房外响起很轻却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来。”宇文靳睁开了眸。

门被推开,灰衣男子进来站在案台前,单膝跪下,“主子,您找属下。”

“嗯。”宇文靳有意无意地叩着台面,声音平稳沉冷,“去杀个人。”

“谁?”

宇文靳垂着眸子,看不清墨眸中的深幽,只淡然道:“傅羽薇。”

直觉告诉他,此人留不得,若是将她留在身侧,日后必然误事。

灰衣男子有片刻愣怔,随即便应声,“是。”

主子让他杀人总是有道理的,所以多的他也不过问。

傅羽薇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遇到的危险,躺在床上看着让冬儿去集市里小摊上买来的黑话本,不是她说,这黑话本的质量就是差,许多字看不清也就算了,有的图还跟打了马赛克似的。

她艰难地连着看下去,有的看不了的地方,她就自己脑补画面,反正她粉的CP必须欲。

眼见着外头的天黑得只剩一轮弯月和几颗零碎的星子照亮着无尽的黑暗。

傅羽薇磕糖磕得全无睡意,由于太专注而没有注意到窗外闪过的黑影。

等傅羽薇觉得趴着看浑身发酸,正准备换个姿势的时候,正与灰衣男子四目相对。

“……”

“……”

傅羽薇本能地想要叫,却被灰衣男子捂住嘴,傅羽薇惊恐地睁大了眼,只剩支离破碎的呼救声,她伸手就去掐灰衣男子的脖子,灰衣男子没有拽开她,空出来的手取出银针,正要往傅羽薇的眼睛戳下去,傅羽薇恐慌地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求生欲太强,她掐着灰衣男子的脖子的力度更大了几分,本能的抬脚踢他,灰衣男子腹部中招,皱眉闷哼一声,他的杀心也重了几分,正要迅速解决的时候。

屏风后头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穆淼,你退步了。”

灰衣男子手中的银针距离傅羽薇眼珠一寸的地方停住,他立马松开傅羽薇,立于床沿,转而面向屏风,傅羽薇大大松了口气,差一点,差一点就没命了!

宇文靳身披着云鹤金丝锦纹披风站在翡翠屏风侧冷眼观着床边的景象,傅羽薇蹙眉琢磨着目前的情况。

“宇文靳,你找人来杀我?”傅羽薇终于得出结论。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她对他虽说没有到情深义重的地步,但好歹也为他着想过,最后竟然换来他的杀心?

去他大爷的!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

宇文靳行至桌边坐下,烛光中宇文靳明暗交错的脸精致冷冽,说到这个,他也不知为何找了穆淼来杀她,而自己却又在半夜睡不着时来了沁馨苑。

啧,果然留不得。

宇文靳面对傅羽薇的愤怒质问,神色冷态,端着茶,“穆淼,你先出去。”

“是。”

穆淼至今都没想明白宇文靳让他来杀傅羽薇是为什么?

难不成真是因为想要试探他有没有退步?实在疑惑,只怕若是他早些动手,宇文靳也会早些出现吧?因为他的余光早就瞥到屏风后的影子了。

难不成是来监督他杀人的?这可不像他家主子的作风。

直到穆淼离开后,宇文靳才慢悠悠地说,“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呵呵。”傅羽薇握着拳,咬牙切齿地瞪他,很好,这玩意还知道让她行使发言权,“宇文靳,我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找人来杀我?真是最毒妇男心!”

“……”

宇文靳看着傅羽薇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啃了他似的,又垂眸看了眼杯中平静的茶水面,“知道我为何要杀你吗?”

“你不做人呗!”傅羽薇翻了个白眼。

宇文靳冷冽的眼神投过去,傅羽薇噤了声,就不是人!用眼神威胁她就更不是人了!

没办法,她现在寄人篱下,除了顺应以外,别无选择,不然肯定小命不保。

“我也不瞒你,我与太后的关系正如你那日所见,而你们傅家从前朝起就与太后走得最近,他们把你送到我这来,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得明白是为了什么。”宇文靳语调冷淡,墨眸有意望向傅羽薇。

傅羽薇敛眉,她当然知道。

但是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吧?她为了好好活着,见谁都恭敬谦卑,唯唯诺诺,整日活在戏里,还要她怎样?

跪下求放过吗?

她傅羽薇不卑不亢,绝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那你杀了我就能解决问题了吗?”傅羽薇看着他,“就算你杀了一个我,他们要想害你,同样会派各种人来接近你,你们之间的战争不会因为我死了就能终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单纯为了保命,但是过后细品,她觉得自己说的还挺有哲理。

宇文靳触杯的指尖微顿,他看定傅羽薇,她这番话确实说的不错,但他偏偏觉得身边留着一个聪明通透的女子会是个祸害。

“若非是你这张脸,不然我真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傅羽薇了。”宇文靳放下手中的瓷杯,抬眸看着她,深邃的眸子似是要将傅羽薇搅入漩涡。

傅羽薇顿了顿,确实如此,可是要她装作跟原主这一样跋扈蛮横,她是做不到的,毕竟从小她就过的是佛系生活。

专注演戏,专注生活。

“王爷,”傅羽薇软了态度,毕竟她也怕宇文靳对她的事情太上心,对她起疑心,“你要相信臣妾对你绝无二心,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哪!”

“……”

宇文靳就是讨厌她这副模样,换脸太快。若说在这波诡云谲的深宫之中,两副面孔也是常理,只是这女人在他面前亦是如此,分明就是还藏有别的心思。

“不叫宇文靳了?”

“……”这男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呢?

宇文靳细细量着手中的瓷杯,冷然道,“想要保命也可以,但日后你得对本王言听计从。”

“好。”傅羽薇立刻就答应了,连气都不带喘的。

反正大家各取所需,有个靠山保命也挺好。

宇文靳嘴角一扯,正准备离开,傅羽薇撑着床沿看他,“王爷今晚不打算直接在这儿休息吗?”

她觉得自己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刚缓一点就又想着逗人家,啧,真是不长记性!

只怕到最后自己被杀了,她还得问一句:凶器趁不趁手。

颜控真是头疼!

宇文靳脚步一顿,披风上的金丝云鹤在摇曳的烛光下微闪着,他转身,冷冷地睨着她,嘴角噙着讥笑,“你不是重伤了?”

“……”

傅羽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传出去的消息,这种被人当面揭穿的感觉是真尴尬!最关键的还是自己挖的坑然后又主动跳到坑里去!

啊啊啊啊美色误人啊!

傅羽薇要被自己蠢哭了,她羞愤地掀起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王爷,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慢走不送!”

一向冷静淡漠的宇文靳却被她这模样给逗笑了,这女人说聪明也是真聪明,说蠢也确实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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