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眼前这个虽然落魄却仍旧掩饰不了其俊逸高贵特质的男人,论起来我该叫他大舅。但,由于萧家王朝是女权当道,我一时竟想不通是不是该叫他国舅。

男人应当没有正式的官衔,就算我想要讲礼貌,也无从讲起。

眼看男人双眼闪光,似乎很期待我能认了他这个亲戚。我只能暗暗咬牙,硬着头皮半跪着对他躬身,道:“离儿拜见舅

“好……好,好孩子,好离儿……来,让舅父好好瞧瞧。我只知dào

已经过了不少年,却不想离儿已经长大。离儿……离儿……你怎么知dào

我们被关在这个鬼地方?”

“这……是有了解内情的人告知离儿的。舅父,是谁把你们关进这里的?”

“还能是谁?当年,我们几兄弟尽心竭力服侍在陛下身边,陛下纳宠众多,其中不乏心机深重的奸人。但是,说起谁有这个胆子,唯独那人,只有他才敢连同陛下一起囚禁于此!那就是王后黑格!”

大舅父说到激动处,本来孱弱不堪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咳嗽声紧跟着起来。他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我扶住他的身体,一面帮他轻拍后背,一面在他耳边轻声劝慰。

“舅父莫要动怒。离儿既然已经找到此地,定不会让舅父与陛下再受囚禁之苦。舅父坐着歇息一下,等离儿去掉其他人身上的毒蔓,我们立kè

离开。”

舅父说出黑格的名字,我不觉得多么意wài。从萧默在甜水叛变之后,我就不再认为黑格是无辜的。后来萧默所说的种种,我也只当是黑格跟萧默串通一气在耍心机罢了。

“不!不……离儿,不行。”

大舅父扯住我的手,阻止我去拔掉其他人身上藤蔓的动作。我不解的望向他,他紧皱眉头。那一脸的绝望已然取代见到我地喜悦。

“离儿。你知dào

这种藤蔓叫什么名字么?”

“叫什么名字?”再次蹲下。我若是站着。大舅父抓着我地手就太过吃力了。

“五夜蝶。夜晚地夜。蝴蝶地蝶。别看这暗室里遍布藤蔓。实jì

上这些藤蔓都是由一根而生。它喜欢长在阴暗潮湿地地方。它毒性很强。这种毒会让人神志模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久而久之便会陷入昏睡。心跳变缓。却不会死去。被这种毒物缠绕。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因为它几乎停止了那人身体地一切变化。你看。除了我。他们即便被拨开藤蔓。也不会醒来。因为毒液已经深入骨髓。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醒来。”

“那么舅父你又为何能“呵呵。离儿。大舅父自幼学习医术药理。接触过地毒物一多。身体自然就比普通人要耐毒一些。我看离儿也不怕这些毒刺。想必离儿一定跟毒物打过不少交道吧。”

“嗯……可。既然这样。就更要尽早除去那些藤蔓才是。为什么舅父要阻拦离儿?”

“离儿。”他握住我地手。我才现他地手指那么冰凉。比银湮地体温更低。根本不像活人。

“这种五夜蝶,是毒药。除了具备毒性。它还会让人上瘾。若是离儿就这么拔掉它们,陛下等人五夜之内便会死去。再无回天之术。”

“那连藤蔓一起带走不就可以了!”

“没用的。这种藤蔓莫说见到阳光,就是离开这潮湿地地。立kè

就会枯萎,含有的毒素也会转眼消失。而且,这藤蔓十分稀有,离开这个洞,再要找到新的,五天,绝对不够。我曾经对这五夜蝶很感兴趣,但每每想要找到,都要再往南走半个月的时间,快马加鞭。”

好吧,我明白了我为什么不能就这么带走萧帝,带走大舅父以及其他人。

“这里躺着的,除了陛下,都是你的舅父。离儿,你可知dào

我们被囚禁之后,黑格是怎么编排后面的故事的?那个时候你还小,该不会是黑格以王后地身份登上龙椅将天下据为己有吧?!”

“不。舅父,既然这里是真的陛下,那么外面的陛下就是有人假扮的了。根据我地观察,黑格的身形跟陛下相差不多,也许根本就是他自己用了易容术跟变声术伪装成陛下的模样占据了王朝的江山。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不愿上朝,朝政都由离儿代为打理,不知他是何用意。”

大舅父低头思忖了一会儿,“离儿,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秋天?”

“是的。秋天怎么了?”

“每年秋季入冬的前一个月,黑格都要闭关。以前我听陛下说过,黑格体质特别,若是入冬前不闭关修养,到了冬季身体便会挨不住寒冷。”

“可大京的冬天,应该一点都不冷的吧……”

“呵呵……”舅父低笑,我见他一副力qì

快要用尽的样子,连忙从暗袋中找出提神地药粉。

“离儿身上所备地药与毒,都是自己配制的么?”

舅父只闻了闻那药,就知晓药性一般放心地用舌尖卷走我手指上的药末。

“不是离儿自己配地。这些都是一位名叫墨雪的药师配制并赠与离儿的。”

“哦?那这药师的技艺一定非常精湛。”

或,舅父对药物的热衷已经渗透进骨血,落得这般田地也不忘讨论一下跟药相关的事情。我轻轻点头,默认舅父的话。关于墨雪,我已不想再说更多了。

“说起来,你父亲的毒术也相当高明。那个时候,我与你父亲二人,一人酷爱医药,一人酷爱毒术,为此起过不少次的争执。每一次,你父亲都用他特制的毒药来害我。虽不致死,可也会全身痒或腹泻好些天。呵呵……那个魔头。”

“父亲?”

“怎么?难道离儿不知dào

自己的父亲是谁?”

“不。我知dào

他是谁。可他已经在离儿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他怎么……哎……一定是黑格干的!”

我很想跟舅父多聊几句,这样我就能知dào

更多我所不了解地事。可,紫瞳还在上面假扮,勤政殿附近,墨焰还在拖着萧默。他总不能一直拖下去。既然无法直接救人,我必须尽快离开此地,不打草惊蛇,好为之后的救人计划争取最有力的条件。

“舅父,离儿很想跟舅父长谈,不过不瞒舅父。离儿这趟进入地是得到了几位朋友的掩护。舅父说不能这么把你们去,那离儿必须尽快离开,去想别的办法。关于这植物地毒性,请舅父再多说一些。”

大舅父也知dào

,这不是可以聊天的地方。他借着火把的亮光,向地覆盖的藤蔓看去。

“那里,那一朵蝴蝶模样的红花,离儿你去把它摘来。”

“嗯。”

顺着舅父指点的方向。我慢慢走过去,小心地避开脚下躺着的几人。

红花,果然如同落定的蝴蝶,这五夜蝶名字的由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

摘下红花,回到舅父身边,舅父捏着我的手腕仔细查看花的样子。

“很好,这一朵花已经开到最盛。只一朵花的毒性,就比这所有的藤蔓跟毒刺都要强。而且,花跟叶片也不一样。它并不十分畏惧干旱,离儿将花带走,在两三天之内它不会枯萎。离儿要做地,是找一位信得过的药师。让他想办法将这花的毒液调稀。调到不至于毒死我们,却又能维持我们的生命。不过。就算服下调好地药丸,也是有一定的危险的。药丸在肠胃里消化的快慢。决定毒性的释fàng

是否完全。像我们现在这样半死不活,谁知dào

肠胃还能不能受得了这种负担……哎……”

我的脑筋灵机一转,扬起自信的笑来。

“舅父莫要担心,离儿自有办法能保证这药一点一点渗透进你们的身体。那么,在离儿回来之前,请舅父务必要保重自己。离儿先走了。”

“好……好……离儿,虽然黑格有可能已经闭关,可你也要小心行事。那个人城府太深,就算闭关,他也一定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bèi。”

“离儿明白。”

以坚定地眼神让大舅父放心,在看到他长长叹出一口气,又笑着对我挥手时,我才转身,沿来路而去。

萧默还没回来,我抓了紫瞳到隐蔽地角落,将他身上的衣袍换到我身上后,让紫瞳暂且藏在龙案下面。

时间非常吻合,当我把一头长从披风下面拢出,抚平之后,墨焰跟萧默两人并肩回到了勤政殿地侧门口。

我捏捏额头,瞟一眼萧默。

起身,缓慢的走向侧门,一语不地离开勤政殿,朝后宫方向走去。

湖上长廊,被粼粼的水光照耀出斑斑的白点。

在我身后,无声跟随的那个男人,萧默。

你是被黑格利用,或,你根本就是他的心腹?

地下囚禁的,是你的生母,你的几位舅父。那个黑格,能给你的,难道比这些人还要多?

我知dào

,有些时候,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不惜牺牲一切的人有很多。

只是,萧默,这个我曾经让认为最淡然脱俗的男人,他被推倒了阴谋的浪尖之上。

我想我是在心痛。

我想,我真的希望,他不是我必须取其性命的一群人中的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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