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组第一站,去的是高晓燕的老家——甘塘镇梨坪村。

梨坪村算得是甘塘最偏远的一个村,再往西,就是三坪镇了。

事实上,梨坪村原先就是属于三坪镇的辖区,三坪镇那个“三坪”,其中之一,就是梨坪。

后来行政区划调整,不知为什么,梨坪村改为甘塘镇管辖。

三坪镇只剩下两坪,不过镇的名字倒是没改。

这种改隶,对梨坪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虽然甘塘比三坪有钱,梨坪也没跟着沾光。

因为距离甘塘远离三坪近,梨坪村的人,还是习惯性称自己是三坪的,平日里赶集什么的,也是去三坪而不是去甘塘。

甘塘镇盛产煤炭,三坪镇也盛产煤炭。

但是两个镇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差甚远,甘塘镇高速发展,各项经济指标已经在赶超市区,三坪镇却是典型的贫困乡镇。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交通位置太过偏远。

同样品质的煤炭,从三坪运出来,就比从甘塘运出来要贵得多,最少每吨运费要多二三十块钱。

另外,交通不便也限制了其他产业的发展。

村民们生产的各类农产品,很难及时运出去,及时找到买家。

毕竟一个镇好几万人口,不可能人人都当上煤老板。

所以,三坪镇不少年轻人就业的出路就是下井挖煤。

三坪煤矿,距离梨坪村直线距离只有两公里多,以前是个国营煤矿,限于交通原因,规模也不是很大。

后来国有企业改制,三坪煤矿宣告破产重组,就被承包出去了。

承包人正是邓子豪的“昊天实业有限公司”。

而且根据相关的消息来看,昊天实业公司不但是三坪煤矿的承包方,邓子豪本人,更是破产重组后的三坪煤矿的大股东。

相信用不了多久,曾经的国营三坪煤矿就要变成邓子豪的私人企业了。

刘杰小心把握着面包车的方向盘,择着路往前开。

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秘密任务”,老实说,刘杰是完全意想不到,现在脑子都还有点懵圈。

要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倒不是说柳主任职务太高吓着刘杰了,关键是激动的。

能和九哥一起出任务,就是带劲。

就是这路面实在太烂了,从阳关分局开到梨坪村,几十公里,足足开了三个小时。

比蜗牛也快不了多少。

刘杰生生开出了一身老汗。

好在,梨坪村终于再忘了。

“我家就在那里……”坐在副驾驶座上领路的高晓燕有点兴奋,伸手指向前方。

出现在大家视野之中的,是一栋老式的红砖屋,两层,四柱,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或者九十年代初期建起来的。

极目所致,梨坪村大多数民居都是这种老式的红砖屋,高晓燕家的屋子,混在其中,毫不显眼。

刘杰轻轻舒了口气,重重一打方向盘,拐上了入村的小路。

梨坪村村内并没有水泥马路,还是小石子和煤渣铺成的机耕路。

路面很窄,最多只有三米五宽,有些狭窄处可能连三米都不到。

幸好村里没什么车,不然的话,在这样狭窄的路面上会车,将是一个很考验司机水平的技术活。

几分钟后,九座面包车终于开到了高晓燕家门口,停在一个水泥坪里。

这也是平安市农村的特色,百分之六七十的民居门口都有一个晒谷坪,倒是可以当作临时停车坪使用。

不过叶九很怀疑,在这个水泥坪上晒出来的谷子,到底还能不能吃。

黑乎乎的,沾满了煤灰。

不单单高晓燕家里是这样,整个梨坪村,都笼罩在黑乎乎的煤灰之中,甚至连天空都是煤灰的颜色。

老式煤矿,环保做得太差了。

车子打从驶入甘塘镇的地盘,入眼便都是这种黑乎乎的颜色。

高晓燕显然对这一切极为习惯,面包车还没停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向屋里冲去,嘴里叫着“爸爸妈妈”。

其实她在星州上大学,平时也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但这一次离家,情形太特殊了,重新回到家里,见到熟悉的场景,让高晓燕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高晓燕的父母闻声从屋子里出来,见到高晓燕,都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惊吓远远多过了惊喜。

接下来发生的情况,让相跟着下车的大伙都犯起了愣怔。

“燕子,你怎么回来了?”

“快走快走,不要在家里,快走快走……”高晓燕的母亲连一句多话都没有,甚至都没来得及拉着女儿的手打量一下她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开口就喊了起来,一脸的惶急。

随即,高晓燕的父亲也叫喊起来。

“燕子,快走快走,不要在家里……”什么情况?

紧接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从屋里走出来,嘴里歪叼着一支过滤嘴香烟,双眼微微眯缝起来,望着高晓燕,眼里闪过一抹难掩的兴奋之意。

“哟,真是燕子回来了?”

这名年轻男子,个子还比较高大,衣着打扮也比较讲究,和一路上见到的大多数村民都有所不同,似乎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只不过神情间带着几分痞气,让人一见之下就有点不舒服。

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怎么守规矩的人。

“村长……”见到这个人,高晓燕猛地顿住了脚步,脸上立即露出了警惕之色,甚至还在不知不觉间往后退了一小步。

显然对此人十分戒备。

村长的眼神,随即就落在了柳主任等人身上,脸上的兴奋神情一下子就隐敛不见,双眉皱起,问道:“燕子,这些是什么人啊?”

“你好,我们是燕子的朋友,请问你是哪位?”

不等柳主任开口,叶九就接过了话头。

说的是正宗平安方言。

“燕子的朋友?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村长的神情益发警惕起来,目光只在叶九一扫,就落在了柳主任等人的脸上。

尽管大家都穿着便装,而且基本上是大路货,没有一件“名牌”,但那种上位者的气质,到底难以尽掩。

“你们是省里的干部吧?”

村长突然问道。

谢处长顿时就看了柳主任一眼,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忧虑之意。

这个偏远山村的村长,不说他们是区里的干部,也不说他们是市里的干部,一开口就问他们是不是省里的干部。

这中间,明显有些不大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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