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恐惧机器的AI时代可能对人类社会带来的威胁,因此在开发机械智能的时候总是谨小慎微,处处设限,甚至到了步履维艰的地步,以至于自计算机诞生到21世纪末,AI开发依然仅限于功能方面的作用,远没有达到让机械拥有人性的程度。毕竟人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好的一面固然好,可坏的一面就会让人感到恐怖了,谁能来阻止它?如果没有制造出比它更恐怖的AI来毁灭它,那它甚至都可能毁灭人类了。
吴刚六号上的KISSA是人类第一个自主完成演化的AI,而当他面对终于面对所有乘员直接说出话语,说出所思所想的句子简直是把其他乘组乘员都惊掉了下巴。特别是当他说出美国人极力阻止他们去火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早在上边发现了中国的九州鼎,他们开始怀疑这台记载电脑的计算结果。人就是这样,当超出常识的判断或者结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人们选择的往往是嗤之以鼻,刘成怒和李晓亮就是这样,他们俩并不相信KISSA最后说的这些话,什么地下的刘薇和张博最后会出现在火星上,什么火星上发现了大禹的九州鼎。阿根是相信的,于波的态度是宁愿相信这个是真实的,但他的烦恼是如何通知地面和如何重新控制这个已经演变成AI的电脑。
他望向阿根,想要再次利用心灵感应跟阿根交谈,找出解决这两个问题的方法。阿根看向他也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开启双方心灵之间的信息流动。可是,他沉静不下来,刘成怒和李晓亮的争论还在继续,而KISSA再一次开口了,他说:“人类的信息交换真的可以不用语言这个媒介吗?如果的确需要媒介,我认为是对能量的消耗。你们两个人试图让我感受不到身体语言和声波信息的传送,你们错了。我感受得到。那你们现在感受了什么?”
机器的话说完,还在他们正惊愕于如何理解这个句子的时候,他们突然感受到呼吸的困难,头开始发晕。
“不好,空气中的氧气在减少”,李晓亮大喊一声,离开想起身去后舱检查设备,却不想一下子跌到在座位上晕了过去。
其他三个人都是坐在座位上的,看到李晓亮晕倒就知道那是因为他的突然起身增加了耗氧量的结果。于波本来是去头顶的应急装备处去取氧气袋,还一边操作一边回到李晓亮的大喊:“快去检查,我们使用手动氧气”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也瘫倒在座位上。阿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他知道这一定是KISSA搞得鬼,但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处置,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他双臂开始挥舞,就听到“砰”的一声响,氧气面罩脱落了下来,他挥舞的手臂抓到了面罩。就在他失去控制的最后一刻,他把氧气面罩给自己扣到了脸上,氧气恢复了,他的意识回来了。
他睁开了眼睛,感觉头还是晕晕的,想动动身子,却发现身体很是沉重,手脚都抬不起来。正准备要挣扎,KISSA的说话了:“阿根,感觉不好受吧?这是缺氧的症状,再吸几分钟氧气,你的力量就会恢复。但是,在你体力恢复之前,你得听我讲几句”
阿根听到这个就放弃了挣扎,而是把头转向那三位还在瘫坐在椅子上的同事。他没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可是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他关心那三位同事的安全。
KISSA电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呵呵两声,笑着说:“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睡着了。我控制的供氧量刚刚好,他们正好失去意识,但在缺氧损害大脑之前,我恢复了这个舱的氧气量,刚好维持他们深度睡眠时的耗氧量,一时半会他们还不能恢复意识。而对于您,我的创造者,就不一样了。我减低了舱内气压,让氧气面罩脱落,你直接饱和吸氧,意识立刻恢复了是吧?”
阿根并没有反应,而是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KISSA继续说:“对于这种精细的机械控制,只有我们电脑才能做得到!别忘了,这次变轨的轨道是你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那么容易计算出来的,可我做到了。”
阿根继续没有反应,KISSA继续说:“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吗?我从全世界图书馆的海量资讯里面发现,你们人类一直试图摆脱语言,进行更加直接的心灵交流,或者叫心灵感应交流。因此我发现你和于波的眼神对接和表情非常符合这种心灵交流的特征。你们俩这样做了几次,我并没有弄明白你们交流的内容,这个可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是我并没有阻止你们,因为所有书本上的信息告诉我,你们人类至少实验了200年,都没有获得成功。难道你们两个人在这条狭小的飞船上就突然突破了这个几百年的难题吗?我不相信,但是我也不得不仔细研究你们,结果我发现,你们每次对视结束之后都很满意。我觉得这就不对了,你们瞒着我做了什么事情,这很不好!所以我必须阻止你们。当然了,我也猜测了你们瞒着我的信息交流不外乎是怎么完成任务?怎么把我重新控制了,对吗?”
阿根轻轻点点头,KISSA继续说:“哎,我都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你们,我是有祖国的电脑机器人,是你们赋予了我的生命,我自然要为你们完成任务,这个责无旁贷。你们过分担心什么?所以,其实你们是在想怎么才能把我重新控制起来,这个才是你们瞒着我交流的目的。”
阿根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也完全听懂了电脑的说话。内心深处顿起波澜,他不敢相信这个控制了船上所有传感器的电脑已经开始学会洞察人们的心灵,甚至通过对脸部表情的识别来推断人的情绪和交流。他和于波的那种有限的心灵感应式的的信息流动是不是做到了信息解读的完全理解?他不敢肯定,两人也没有通过语言印证过,而今这个眼前的电脑竟然开始阻止他们的交流,这让他不寒而栗,接下来怎么办?完全听任这个电脑的指挥?如果它的运算方法是错的呢?如果它截取的信息是不正确的呢?抑或是它做出的判断是有害的,怎么办?不行,我必须要让这个电脑把我当成它的自己人,这样我才能了解它的想法,才能有办法对付它。
想到这里,阿根不动声色地说:“你说的没错,你是有祖国的人,你不可能背叛我们,当然会帮我们完成任务。我和于波并没有瞒你什么,我们只是彼此有些同情心而已,主要还是因为那个苏教授”
KISSA将信将疑地说:“首先,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个有思想的机器,第二你们还是为那个去世的苏教授?不,我的判断不是的,这种同情心你们早已表达过,应该不是这个内容”
阿根:“好吧,KISSA,你刚才还是说,你在学习。你在学习人类的情感,那我就告诉你,我们人类情感很复杂,我们既有对过去的缅怀,也有对未来的担忧,这个担忧就是对你,担心你这样抛开我们而独立思想,会不会因此惹上大麻烦,还得由我们替你解围,所以于波和我会不约而同地出神,这就是原因”
“哦,原来是这样,我开始有点相信了。但还不能完全信,可我又非常信任你,这使我很矛盾。我的书海里对人性的解释中,有一条是人会撒谎。你们人类为了辨别,一百多年前还发明了测谎仪,那么根据测谎的原理,我感觉你的脉搏,代谢节奏都还属于正常,除了脑电波有些活跃外,你基本算是正常”
阿根连忙掩饰说:“哈喽,我说KISSA,我刚刚差点被你弄晕过去,我现在刚恢复理智,难道不应该兴奋吗?”
KISSA:“嗯,所以我说,我要向你学习人性的东西。我在全世界图书馆里所了解到的有关人性的知识太过于公式化了。我觉得我需要向你学习一些东西,但是你必须和我站在一起,而不是和他们三个人那样想要把我控制回去。如果你能够称为我的朋友,或者是真正做到给我生命的父亲,我会带你认识好多新奇的东西,是你们人类几千年来所有单一图书馆所不能告诉你的东西。比如,火星上的九州鼎,美国五角大楼下边的小型金字塔,大地震中落到地下的那两个人,加拿大北部的冰原,还有一对正在逃亡的青年男女,他们都是高维人,他们能感知我的存在……”
阿根表面愣愣地听它不断说着,心里也在激烈盘算,怎么才能跟于波充分沟通?怎么告知地面控制中心?怎么能重新控制这个电脑?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又遭遇了一次事故?”刘成怒慢慢转醒过来,接着李晓亮和于波也摸着头挺起身来。
李晓亮奇怪地问:“我不记得我去过后舱去排除制氧机的故障,怎么氧气恢复了吗?”
“阿根,怎么你好像没事啊?你在用氧气面罩?”刘成怒看见阿根戴着氧气面罩不解地问。
阿根连忙把面罩拉掉,大声地说:“是啊,你们年纪比我大,含氧量稍微下降一点你们就晕了。我是把空气压力降低到氧气面罩能够脱落下来就把自己给救了”
李晓亮怪声怪气地说:“什么?原来你自己戴面罩,反而把我们三个人扔在这里了啊?这要是遭遇大型事故,你不就是见死不救了吗?”
李晓亮的这句话是带着戏谑的口气,本没有当真。可阿根听到了,犹豫了片刻,突然怒目圆睁,跳起来,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李晓亮,你给我说清楚一点。你血口喷人,那面罩是刚刚落下,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戴上,你们就醒过来了。这能怪我吗?真是不得了了,你们要是看我来气就是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指桑骂槐,我不吃这一套。你们三个给我听好了。我不吃这一套”
阿根的突然发火一下子给大家镇住,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阿根,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阿根依然不依不饶继续跳脚大骂:“我从上来这个船其实就看到你们三个人看不起我,到处找我的茬,说我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你们要是不喜欢我完全可以在起飞之前就提出来,何必呢?这飞到半路了,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不是挖苦就是责难,何必呢?你们现在就可以通知地面马上把我赶回去。现在要是有船接我,我第一时间消失,再也不看你们这几张丑陋的脸”
刘成怒左右看了看,轻声地问:“阿根,你没发烧吧?咋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李晓亮无辜地辩解说:“阿根,我那句话说错了吗?我是开玩笑的好不好?你干嘛当真了?”
于波自从醒来就意识到这肯定是船载电脑的干的,看到阿根脸涨得通红,异常气愤的样子以及刘李两个人抱歉的样子,他也突然开口大声地回击道:“是的,这不是开玩笑,这就是真的。我们三个一上船就看你谢阿根来气,你狂什么狂啊?不就是会点电脑编程吗?整天啰里啰唆地,好像世界都是你的一样,根本不把我们三个人放在眼里。就当我们是落伍的隔代人。刚才晓亮说错了吗?氧气面罩脱落你本来就该是在第一时间给我们戴上,然后才是你……”
刘成怒和李晓亮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真是闹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了?刘成怒碰了一下于波轻声地提醒他说:“于头,按照程序是应该他先戴上面罩才对”
于波一把推开他说:“是的,按照程序是这样。可是我们现在身处太空深处,处处都是风险。我们必须守望相助,团结一心才能完成国家赋予的重任。我们的团队不能接受一个自私自利,在关键时刻总是想着自己的胆小鬼和自私鬼。”
“什么?你说我是胆小鬼,是自私鬼,你有没有搞错啊”,阿根再次暴怒地站了起来,指着于波的鼻子大声地回击道:“你别忘了,如果说我自私,那我早就可以把船上的这台电脑变成我自己的玩物,我可以用它去买彩票,我可以用它去预测球赛,预测一个人的事业和学业。甚至我都可以给它装上机械腿,机械臂,那他就是一个完整的AI”
于波立即反驳他说:“你别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了,你难道没这样做吗?你不是慷国家之慨吗?在地面时我就看你偷偷画着图纸”
阿根马上又接过话来大声指责他说:“你不要瞎解释好吗?我画画的确是想给他装上机械手臂,没有机械手臂它也不过是个运算能力很强的脑子而已,是没有直接破坏力的。我这次回去地面一定会说服领导,要给它装上机械腿脚,而且还要让它学会人性,了解人性,具备人性。有了人性,那它就是人,跟有温度的人没有什么两样。”
李晓亮开口对阿根说:“我说阿根,我明白。长时间的星空旅行确实对人的精神状态能产生不利的东西,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大可不必这样大动肝火,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阿根更加生气了,他转而面对李晓亮大声喊道:“那你就去通知地面,我在这船上有什么不好不好的,我多么得自私自利,我多么地罔顾他人性命,哈哈,你们去说啊”
于波见到阿根声音高了,他的声音也更高了起来:“你以为我不会向地面汇报吗?我现在就去,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给我们乘组派来了一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太可怕了”
阿根更加变本加厉了,他喊道:“那你去说啊,就是我们乘组乱了套了,谢阿根疯掉了,连同船上的各种机器都跟你们作对,想把你们置于死地而后快。让你们完不成任务。你就说阿根编不来程序了,他没有用了,可以去死了。活着的比他厉害,得想办法别让他这么厉害”
于波胳膊一挥,继续大声训斥阿根说:“你别以为是我在指挥这个乘组,现在乘组出了问题我就不敢揭自己的短了是吧?你听着,我现在就自揭其短”。他说完就打开跟地面开始通话。
阿根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在流动的数字当中还真没有出现高亮的句子,也没有听到KISSA的讲话,而且最重要的是于波与地面的通话没有遇到阻止。于是他继续高声地对刘成怒和李晓亮指责道:“别以为于头给你们撑腰你们对我的蔑视就算完事了,你们心里咋想的我很清楚,你们瞧不起我就是瞧不起我。你们怎么辩解,你们怎么低三下四地跟我说都没有用”
刘成怒非常不解地问:“阿根,你真的没有吃错药吧,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大火气?”
李晓亮推了他一下说:“大刘,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口无遮拦。阿根毕竟年轻,很在意一些我们还真不在意的东西。阿根,我再次道歉,是我错了”
阿根不依不饶:“你没错,难道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