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珊博士乔装替代五月被特勤武装从五角大楼地下带走的时候,顶替苏珊的五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她第二次独自面对如此困境,第一次是在宿舍被蒙面人绑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甚至还没有完全陷入恐惧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伙子强森拯救了她。当时她还是很感激,直到强森再次主动去救苏珊博士的朋友亨利博士,她甚至有点爱上这个强森了,可是现在因为苏珊博士的坦率倾诉,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她瞬间对这些人的印象都变了,变得不再那么可爱了,包括她一直感谢陪着她的苏珊博士。
可当危机再次来临,而且是美国政府的武装要带走她的时候,苏珊博士却毅然决然来替换自己,代替她去冒险,这让她又开始相信人性的光辉了。这种真诚的感动还在让她热泪盈眶的时候,她再次不得不单独面对困境,这次没有苏珊博士在身边,也没有强森挺身而出,完全是孤身一人。而当她看到唐.斯密斯带着人向她走来的时候,她更慌了。这可是苏珊博士让她远离的人。这怎么办?
五月从小就被娇生惯养,她依赖别人,由别人帮着做出决定已然形成了习惯,而此时此刻的她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习惯让她很自然地去找人帮忙,可是谁呢?妈妈在地震中失踪还没有消息,爸爸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最近帮助过她的就是苏珊博士和那个愣头愣脑的强森,那么强森还会突然出现吗?她下意识地四周看了一下,那是不可能的,他告诉自己。她现在是在美国,而且是在五角大楼的地下。也是世界上最隐秘,防护最严密的地方,甚至都比美国联邦储备局的黄金仓库都要严密。就算强森此时也在美国试图营救她,那也是不可能进来的。
眼看着唐.斯密斯带着人走了过来,五月惊慌地转身去。唐.斯密斯一行人从她身后走了过去,她感觉唐.斯密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似乎在打量她的背影。五月紧张极了,耳朵不自觉地去听他们可能的交谈。
她听到一个人说:“斯密斯先生,您在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唐.斯密斯向五月的背影喊道:“苏珊博士吗?”,他看到五月没有理睬,又悻悻地说:“看起来像是苏珊博士,不过不是,苏珊没这么年轻,我们走吧”
五月紧张极了,不敢回头,紧缩着肩膀快速离去。她拐过一个走廊迎面驶来一辆电瓶车,差点撞上她,开车的是个老教授模样的人,马上停车查看,关切地问她:“感谢上帝,差点撞上,对不起,你没问题吧?女士,哦,小姐。”
五月扶了一下眼镜,另外一只手抚着心口,惊慌失措地说:“哦,哦,没事,没事。是我不好,走路太匆匆”。她说着,也不敢去看这个人就又匆匆向前走去。留下这个教授模样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离去。
五月看到身后没人再跟来,立刻靠在墙面让自己喘息了一下,内心大声地告诉自己:“梅,你要坚强起来,现在没有人能帮你,你孤立无援,必须自己救助自己。现在一定要镇定,冷静。你现在是苏珊博士,不是梅”
“滴滴”,又是一辆电瓶车驶过,五月连忙让路,让车子经过,自己匆匆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走廊的尽头,她扭头一看,眼界豁然打开,耳朵里也突然听到了更多的声音。她看到更多的走廊连接了好多不同的房间。有些走廊中间还铺设了窄轨的铁路,偶尔会有长长的小火车行驶在上边。每个走廊和房间总是会有匆匆经过。电瓶车,轨道小火车,还有更多的行人,或结队,或单一,都交织在一起,每个人都显得非常忙碌。
看到这样的场景,五月一下子又怔住了。她四周看了看,她感觉她必须先修整一下自己,理清一下思路。离她最近的房子的门打开了,走出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一边走着还相互交谈着。
“真是太奇怪了,细胞核注入竟然瞬间崩塌,连最成熟的克隆技术都没法做到融合,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会不会是卵子壳本身的问题?”
“应该不是,脂质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甚至比别的更好。为什么就无法容纳呢?”
“哎,可惜了一个卵细胞。一个月才这么一个,又要等一个月了。苦了这个女孩子,还得呆上一个月”
这几个人看见五月在傍边,礼貌地向她点头致意,然后他们继续一边说话,一边向前走去。五月也礼貌地回礼,觉得跟他们走在一起会有些安全感,也就在后边跟着他们向前走去,她只记得了刚才这些人相互之间的交谈,后续的谈话内容她没有再去理睬。但是,在开始跟他们前行的时候,她偶然回头看了一下这几个人离开的房间,在门还没有关上的时候,她看到那里面很宽敞,似乎是个实验室。
前面的几个人走进了另外一个房间,五月没敢跟进去,而是直接走过去了。毕竟她不是苏珊博士,谁认识谁不认识她一点不知道,搞不好就穿帮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还是尽快找到出口,尽快离开这里。她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出口和紧急出口的标识,于是她一路小跑,跟着出口的标识向前走。
五月现在看到的一切场景就是当时亨利博士接受任务后第一次来此看到的情景一样,不同的是亨利博士当时很好奇,而此时的五月却很慌张,她急于要离开这里根本不去理睬她经过的房间,走廊以及所有遇到的人。好在没有人认识她,而她又有全套的工作装束,路遇的人并没有怀疑她的冒名顶替,而只是礼貌地微笑致意而已。
然而她的慌张却引起了一双眼睛的注意,这人是个高大的男性白人保安。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可他发现五月在穿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竟然跟一列开来的小火车抢路,他马上就追了上去,想看看究竟。当五月感到有人在后面追赶她的时候,她愈加慌张,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而这个举动更加加剧了保安的怀疑,保安也马上小跑赶了过来。五月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后边的保安在跑动,同时张嘴说话,似乎是对这嘴边的话筒呼叫。她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保安,如果被他追上,或者被他同伴截住那可就完了。
怎么办?情急之下,五月居然不再慌张了,反而镇定了下来。她马上想到了自己假扮的身份,她立刻放慢脚步,看到离她最近的一个房间就匆忙走到门口,装作是因为工作而匆忙的样子,用苏珊博士的胸卡来刷门禁,大门没开。她稍微扭头用余光来看正在跑来的保安,还好,还有点距离,她再看一下门禁,想起了苏珊博士告诉她的不能扫描虹膜,她伸手在墙上的门禁操作盘上操作密码开门,门果然开了。她马上闪身走了进去,她不敢回头去看追来的保安,只是在内心催促这大门快点关上,如果给保安闯进来哪怕问她一个问题,她都会举手投降,和盘托出,因为从小妈妈就不让她撒谎,撒谎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进的房间来,眼前突然昏暗了起来,她向前走了几步,一道厚重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几个人正推门出来,他们看见五月礼貌地点点头就走过去了。五月顺势走了进去,里面更加昏暗,可开间看起来很大,靠墙并排竖立着一个一个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都装着数量不等的人,有男有女,笼子外边的长条走廊里有几个挎着枪,手持短棍一样东西的武装人员不断地来回巡视着。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明亮的房间,五月所在的这个入口的地方也有个灯光比较亮的房间,房间里似乎都有很多人,还时不时传来嚎叫声。
就在五月惊呆在当地的时候,她傍边的屋子里传来零散的脚步声。很快她看到两名大汉架着一个像犯人一样瘦弱而矮小的男子从屋子里出来,被架着的人手上脚上都戴着手铐和脚镣,面色苍白,张着嘴绝望地喘息着。两名大汉架着那可怜的男子来到一个笼子前,笼子门自动打开了。五月看到,笼子门打开的那一刻,里面的人恐惧地向后退缩,仿佛那个门是可以打人似的。两个大汉把架着的人往里使劲一扔,那可怜的人闷头摔在地上没声音也没起来。大汉们双手拍了拍,一个对另一个说:“又一个,像这种被基因删除的人不知为什么都没有力气,筛糠一样。”
“没有斗志了嘛,这才可怜,他们知道自己要搞恐怖,却愿望不起来,心里一个声音,身外一个声音,现实又在笼子里,呵呵”
“都快一百年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国家敌人?”
五月不敢再看下去了,她想到是不是她被他们抓住也会被关在笼子里,成了他们的国家敌人?她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就走。这时,身后的两个大汉看到她了,高声问她:“喂,苏珊博士吗?艾里先生马上回来,您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的可以等等他。”
五月头也没回,生怕被他们发现,忙不迭地刷卡出门。出门到外边的走廊上,几个人刚刚经过,她抬头张望想找到出口的标识,结果她看到刚才的保安和另外一个保安正在交谈,其中追她的那个正向傍边的人比比划划地解释,时不时还扬手指向她这个方向。五月连忙低下头,还好刚才走过的几个人遮挡了他的视线,暂时她还没有被发现。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被发现,她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低着头,迅速瞄了一下周围,刚好又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向她走来。她马上用手稍微打了个招呼,就快步加入到他们,利用一个人的身影来掩护自己。在经过保安身边之后,五月稍微歪头看向地面,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两个保安,她看到两个保安不再交谈,而是眼睛盯着他们这几个人,似乎她已经被发现了。
五月收回眼光,连忙看向面前的两边,她又看到了一个大门,她快步向这个大门走去。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公共广播的声音传遍了这个空间,一个悦耳而低沉的男人广播说:“苏珊博士,您在哪里?听到广播后请尽快赶到6区M2。唐.斯密斯先生正等着您,有要事相商。”
寻找苏珊博士的广播声反复播放着,五月又开始心慌,下意识地把苏珊的胸卡藏到了白大褂的里面。她来到大门口,恰好有个人从里面出来,她马上闪身接着门就进去了,进去之前她用余光看到两个保安正在快步向她这边走来,五月连忙快步走进门内。
进门以后,她捂着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她已经听不到外边的广播声音,但是那个声音让她很害怕,因为他们现在是寻找苏珊博士,可能很快就会演变成搜寻苏珊博士了。那时她要跑就跑不掉了。怎么办?恐惧使得她呼吸加快,她感觉这样不行,必须让自己镇定下来,于是她强迫自己低头深呼吸。
就这样,她低头喘息了一会,才把眼睛抬起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她又睁大了眼睛。她看到这里不像是刚才看到的,这是一个开间比较小的空间,空间里空无一人,空间的一半并排放置了很多透明的柜子,每个柜子里面都躺着像尸体一样的东西,而在她所站立的这一边,看起来像是一间手术室,屋顶悬挂着无影灯,下边的手术床周围排列着整整齐齐的医疗设备和从那上边连接下来的连线和管子。她看到这些管线一直延伸到手术床上的一具尸体。
五月吓了一跳,她看到那个尸体可不是普通的人类,是一种很奇异的生物。她没敢看下去,而是快步走过手术台,走过排列的透明柜子,因为前面有个紧急出口的标识,那可能是能让她出去的地方。在她经过透明柜子的时候她尽量不往柜子里看,她知道里面肯定都是像手术台上一样的尸体。虽然她不愿意柜子看,但她的眼睛还是看到了柜子外边贴着的标签,上边写着:金星B族人,成年,2052年来自金星近地轨道。
“哇塞,原来这些都是外星人”,五月感觉头皮发麻,双拳紧握,不敢再看,逃也似地向紧急出口狂奔。
“你看,好像是那个可疑女孩在向前跑”,一个人的声音在五月刚进门的地方响起。
五月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两个保安追进来了。五月也顾不了太多了,她只有加快脚步跑到紧急出口,就推门出去了。再次来到走廊,她又听到了寻找苏珊博士的广播声。
尽管广播声不断,但街上并没有出现慌乱的人。五月下意识地想到他们还是没有发现苏珊博士出了问题,还没有到全城搜寻的时候,她还有机会赶快逃离。
时间已经不允许她多做斟酌,她看到一个出口标识就快步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还没等到她跑到出口,她看到追她的保安又出现了,而且这次是三个保安一起向她这个方向追来,好像他们还没有看到她,只是猜测她在这个方向。怎么办?五月情急之下再次选择躲进一个房间,她刷卡用密码进入离她最近的大门里。
大门刚刚在她身后关闭,她就听到了另一个广播声:“苏珊博士,您应该去见唐.斯密斯先生,他正在等您。请您办完您的事情再回到我们这里观察测试。我们现在正准备使用截取五月.刘卵子中的最后一个做这个测试。按照计划,这次不是清空,而是……”
五月大吃一惊,这里怎么会有她?她一进门怎么就知道是苏珊博士?哦,对了,是苏珊博士的胸卡刷卡后流露出的信息。难道广播里说的五月就是她吗?她不敢相信,她抬头定睛一看,她发现这里也不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好像是刚开始她看见的那几个人所在的实验室,四周的墙上是巨大而明亮的投影屏幕,她见过的那几个人貌似又回来了,正在用显微设备操作基因编辑。每个人都都戴显微装备,正在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接待苏珊博士,而是通过头戴装备跟苏珊进行电子对话。
五月不置可否,也不敢多留,看到前面有另外一个出口,就走过去推门出去了,后边她听到一个人追着她说:“请替我们问候唐先生!”
五月离开这个实验室,发现她并没有回到街上,回到那个不停广播的走廊,而是从这个空间出来又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而刚走进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巨大而且非常明亮的空间,在这个空间的中间部位竖立着一个金字塔,金字塔的周围满是尘沙,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和武装人员都在金字塔的周围上上下下地忙碌着。
五月惊魂未定,那种后有追逐,前有如何逃离的难题,两者相加让她感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奇怪的是,当她甫一看到这个金字塔,她的内心那种极端的恐惧,紧张,不知所措的感觉一下子不见了,烟消云散了。她突然感觉内心充满激荡,这种激荡不是让她惶恐和她一个人的孤独惧怕,而是一种力量,一种无以复加,以前从未有过的力量,这种力量非常奇妙,就像能带动她飞翔一样,还让她想到了妈妈,想到了妈妈的歌声,妈妈的样子,甚至还有外婆的样子,外公的样子,甚至想到了强森,好像强森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