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中关押着十恶不赦的犯人,平日里无恶不作,烧杀抢掠,坏事做绝,因为新皇登基,本来关押入牢中便要立即处决,皇上却大赦天下,所以这一众犯人都得等到秋后问斩。
我还未踏进天牢之中,就偶遇迎面而来的武杰。
他一身银装素裹,军装之下是一身黑色的劲装,虽然络腮胡长满整张脸,眉毛粗狂,整个人就是一个大老粗的形象代表。
他碰见我便行礼:“公主殿下来这穷凶极恶的天牢作甚?”
“本宫有要事想与将军相议,不知将军可有时间。”
“自是有的,自是有的,公主想与卑职相议何事?”
“隔墙有耳,何况此光天化日之下之下,耳目更是众多,不知将军可否随本宫借一步讲话。”
“当然,公主之命,末将不敢不从。”
接着便是到达天牢之中,专门商议事情的耳室,遣散众人,绾妤留下,长图随后变到,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知会长图,说是一个时辰之后,天牢之中,有要事相商。
关上石门,这里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地方,我们四人分别坐于四角石桌的四周,绾妤坐于我的对面。
剩下两人分别坐在我的左右。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追问我到底有何要事。
一束光亮自我们头顶上面垂直高耸的墙壁中透露进来,刚好能笼罩整个石桌,白天不需要点蜡烛,这间耳室的天窗位置开得及其巧妙,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不管太阳处于哪个位置,都能采集到一米阳光。
半晌之后,气氛终于沉淀下来。
我缓缓开口说出心中的计谋,两人也不点头,也没有摇头,显然是对于我这个计划处于待定状态,这就说明我的计谋既没有那个地方能强烈打动他们,也没有那一处能让他们立刻摇头否决。
既然结果如此,那便是好兆头,我接着娓娓道来:“跟踪之人,本宫心中有一人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何人?”
“喏,此人便是本宫对面坐着的姑娘。”
两人纷纷转过头去打量绾妤,但是半晌,都未看出绾妤身上到底有何长处,有何有点。
“你俩千万别小看绾妤姑娘,绾妤乃是当初云府之中的一尾锦鲤,当初幸得皇兄相助,才得以一直在云府池中修炼,如今绾妤初出化为人形,便是来报恩来了。绾妤不但能随意化为他样,还能随意识破别人的伪装,法术更是常人所不能及,所以这个人选非绾妤不能莫属。”
“公主切莫胡言乱语,人间之中对于精怪的描述本就是传说传闻而已,公主难不成真的听信这位姑娘的一面之词。”
“早知道你们会有此说法,绾妤把你带来的水瓶放上桌来,今日你便让他俩开开眼,看看本宫所言,到底是真还是假。”
绾妤把带来的一个透明琉璃广口瓶放在石桌上面,宽大的瓶口,宛若一个小型的水缸,武杰跟长图盯着那透明的水瓶里面,装有浸满瓶身的水。
“你们看好了,绾妤。”
绾妤听见我点头示意她之后,很快站起身来,原地转个圈圈,一尾正红色的小锦鲤就跃入自瓶口跃入瓶中。在水中围着瓶身绕圈。
武杰睁大眼睛,然后使劲揉擦自己的双眸,生怕自己错过一丝一毫的关键之处,但事实就是如此,任由他再怎么细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妙,妙啊!公主,这精怪作何不会吃人害人?今日她原形毕露,要不咋们趁此机会,将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朝着我作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想要我把化为原形的绾妤当做吃人妖怪加以处置。
“将军,万万不可,绾妤姑娘既然如此信任我们人类,听由公主指挥,我们更加要拿出一百分的信任对待她,不然到时恐会惊起别的精怪的不满,现在人间本就处于弱势地位,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既然她愿意帮助我们,我看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以往谣传精怪都是吃人的妖怪,现如今我们亲眼见着如此美妙的锦鲤精,也是三生才修来的福分,我看今日这事,我们就全听公主指示便可。”
长图一脸凝重,一番语重心长,他双手交叉,佩剑摆放在他正对面前的石桌上面,架势十足。对面的武杰更加如此,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看得出来两人之间那种彼此敬畏的情感,依武杰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能如此礼遇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我猜想两人私下应是交过手了。
“既然长兄都如此说法了,那我武某自当听从公主调遣,不过不论成功与否,里面那人必死。刺杀皇上本就论罪当诛,情节严重者会牵连九族,公主万万不可真的放虎归山。”
“将军所言甚是,本宫心中也是作这打算,到时不论成功与否,此人必死无疑。”
一番谈话商议下来,终是谈妥,我抱着透明的琉璃水瓶,带着绾妤离开,走出昏暗的天牢,外面皆是一片开阔,因为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我就无比激动,到时不但能够找出他们的贼窝,还能找到弦思的所困之处。
天牢的大门随着我的出来,吱呀一声,又缓慢而沉重的关上。
接下来的劫狱只需要他们配合出演即可。
半刻的时辰便回到皇宫之中,我把绾妤安置妥当之后,因为她的法术不稳定,变回原形之后,得过了三个时辰之后才能自动变回人身,这次她的牺牲很大,愿意配合我,我知道一部分是因为她师父,但另外的那一部分则是因为皇兄。
加之绾妤现在不害怕小白,所以我拍着小白的狗头,命令它在此处看守好绾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就把它炖了喝汤啃骨,它嗷呜几声,似乎不愿,似乎哀求,只是恐吓一下它而已。
崔飘飘现如今已经到了凌霄殿当中,守着皇兄茶不思饭想,身形踉跄。她半边身子靠在云熵的上方,另外一只手伸出来沿着云熵的轮廓慢慢抚摸。
可能是情之所至,也可能是日夜思念的人就这么躺在自己的面前,情愫顿生,不能自已,一切都能解释她的动作。
我到的时候,小算子来报,说是太后已经醒过来了,我只得转个方向,朝着太后寝宫未央宫奔去。孝然因为表现不错,我撤销了对她的惩罚,现如今跟在我身边不但乖巧听话,还是一个得力助手,我十分满意她的表现,真是孺子可教也。
“公主,此行前去未央宫,太后的情绪恐怕还是不稳定。”
“嗯,母后她的情况时好时坏,这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这样,你去宫外找一个精通算卦之人,入宫替皇兄算上一卦,到时把母后哄骗会雷音寺念佛吃斋,到时她的心定下来,身体自然就会慢慢好起来。”
孝染点头说好,她立马去办。
未央宫一众宫娥进进出出,小算子在前头大喊公主驾到,她们纷纷放下手中端着的盆盆罐罐。跪倒在地,喊公主万安。
我出声说免礼平身之后,她们又急匆匆的端着盆盆罐罐的离开。
未央宫中伺候的宫娥众多,但是因为太后一直在雷音寺修行,并未真正在这寝宫之中住过,今日头一次伺候太后,大家都手忙脚乱的,生怕太后心情一个不好,就把谁拉出去斩首示众。
踏入宫中之后,云张氏正被一个宫娥搀扶着想要下地。
云张氏的面色苍白,浑身软弱无力,年岁渐渐大起来之后,她的身体本就一日不如一日,现如今遭受这么大的惊吓,我能看出来她仿佛一夜之间生生老去十岁。
我连忙奔至她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轻轻的请安:“母后千岁,万安金福。”
“容儿,你皇兄情况如何?”
她抬起头来望着我,一脸急切与期盼,我不忍告诉她实情,只能把先前谋划好的计谋道与她听。
“母后,孩儿不孝,皇兄一事让母后费心了,昨夜儿臣便让太医院回去连夜研制解药,因为皇兄中毒一事可大可小,我立下诏书,广招天下知名药医,点名宫中有人中春十三娘之毒。凡是能揭榜入宫者,人人有赏,还有便是儿臣已经让宫娥出宫寻找名士进宫替皇兄算卦,到时只要卦象一出,咋们便可安心等待即可。”
现如今昭告天下这件事情还未落实,因为此事可大可小,到时候再让不法分子钻了空子也说不一定,所以这只是我说出来宽慰云张氏的话语而已。
“所以母后你且放宽心,这偌大的天下,皆是皇兄的土地,儿臣相信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会醒过来。”
“容儿,你找的算卦之人何时能到宫中?”
“母后你且耐心等候,孝然办事能力高超,此事急不得,到时间自会有人进宫。母后,你先把药喝了,咋们再去看皇兄罢。”
喝下一碗宫娥早已熬制出来,用温水温着的一碗汤药,云张氏苦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吃斋念佛,清心寡欲,虽说年岁渐大,身体不好,但是也绝不会生病吃药,现如今不但吃药,而且这药还极苦,她自是受不住。
我把盘中的蜜饯拿出一颗,递给她之后,她放入口中,埋怨道:
“这药真苦,还好有容儿的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