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爷子傻了。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苏飒居然会当着他的面,摔了他的宝贝古玩?
这次受到的刺激,比之前看到那被弄碎的北宋定窑大碗还要剧烈。
“造反了!”
“造反了!”
江老爷子气得语无伦次。
这个物件是他最爱的几件古董之一,比之前那个定窑大碗还要喜欢。
平时为了保护,江老爷子只能在一边小心翼翼的赏玩,连摸都舍不得多摸的。
结果被苏飒像是摔烂西瓜一样,摔得粉碎。
冤家啊!
造孽啊!
这哪里是来冲喜的儿媳妇?
这是来寻仇,憋着要气死我的对头吧!
“喊什么?不过是一个破杯子。”苏飒不耐烦了。
“你还有脸说,这是——”江老爷子吹胡子瞪眼,正想说什么。
“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价值2.8124亿港元。”苏飒一语说出了这杯子的来历。
江老爷子一愣。
他之前并不知道苏飒居然对古董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不过转念一想,觉得肯定是江凤荣告诉她的。
于是咆哮:“你知道还敢这么摔?告诉你,现存于世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被公认为是真品且保存完整的只有10只!其中4只在私人藏家的手中,其余均被博物馆收藏了。而国内公立博物馆目前还是空缺的!我这只拍来后,本打算把玩一段时间就捐给沪城博物馆的,结果你……”
“结果我给你摔了,你不用谢我。”苏飒淡淡地说。
江老爷子怒极反笑:“我谢你什么?谢你没有把我们江家的老宅烧了?把我们祖坟刨了么!”
“你应该谢我没有让你在外面丢人现眼!让大家都知道江家的家主不过是一个附庸风雅、不懂装懂的睁眼瞎!以后我也劝你最好低调一点,自己人傻钱多,愿意当冤大头没人管你。可是出去瞎嘚瑟,被人当成棒槌嘲笑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苏飒毫不客气地把江老爷子给贬低了一顿。
反正之前你们说我时也不客气,我又何必给你们留面子?
尊重是相互的。
江老夫妻为老不尊,苏飒自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苏飒用手捡起一块瓷器碎片:“真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色彩缤纷鲜明,抚之柔润如玉,可你这个算什么?表面有一层过于明亮的浮光,俗称贼光,一看就是新烧成的瓷器。造假者连打磨都懒得打磨,这东西在假货里面,都属于不入流的,也就能唬唬你这样的二五眼了!现在这个时代,还真是天下大乱。傻子太多了,骗子都不够用了。”
“这……这……”
江老爷子不愿意相信苏飒的话。
他也拿起了一块碎瓷片,在灯下仔细端详。
果然!
苏飒一言点醒梦中人!
从外面看不容易发现,但是从里面看,真的有很多的疑点。
瓷器的工艺粗糙、拙劣。
绝对是赝品无疑了。
只是平时谁又能想到要摔碎了来鉴别真伪呢?
“我明明买的是真货,怎么会变成这样了?”江老爷子不解。
“呵呵,这有什么奇怪的?要么是你被拍卖行坑了,要么被你的手下掉包了。”
苏飒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嫌疑人。
那个江忠。
说不定就被江忠给掉包了。
苏飒打了一个哈欠:“我累了。这架子上十几件古玩,至少三分之一有问题。你要是不自己搬走,我就一件一件摔给你看!反正我是不允许在我自己的院子里,出现这么多侮辱人智商的东西,我实在是丢不起那人!”
苏飒的这一段话,都不是打脸了。
简直就是把老爷子的脸按在地上拿脚踩!
“老头子,你不是沪城古玩协会的名誉会长吗?别被这丫头给唬住了!”
江老夫人在一边小声提醒。
这话说得江老爷子老脸一红。
他确实是沪城古玩协会的名誉会长,但能当上这个会长靠的可不是专业水平,而是社会地位。
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直忙于事业,是老了后,才培养起了收藏古玩的爱好。
江家有钱,所以拿钱砸,确实能搞到不少的好东西。
可也是正因为如此,江老爷子的眼力,充其量就是一个业余水平。
没有在外面能“捡漏”的本事。
出现“打眼”的糗事,也丝毫不奇怪。
江老夫人见老头子如此尴尬,就知道被那个野丫头拿捏住了。
不由得恼羞成怒:“你丢人不丢人?以后把那个破会长给我辞了!”
说完拂袖而去。
江老爷子也是讪讪的。
他怕其余的那些文物再被苏飒摔了,急忙找人把架子上的东西都搬走了。
苏飒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回去躺在了床上,忽然又睡不着了。
“江肆,你说弄这么大的房子,养这么多的下人有什么用?喧嚣过后,不还是自己一个人?”
“人多,事情就多,乱七八糟,让人不得欢喜。”
苏飒仰头看着天幕上的星空,对一边的男人说。
这已经成了苏飒养成的一个习惯。
每晚都会和江肆说上几句话,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能听到。
“之前,我以为只有晴朗需要被保护,现在——”
说到这里,苏飒扭头,看向了男人的脸庞。
月光轻撒下来,照在男人的脸上,让他本来坚毅的线条,多了几分朦胧与柔和的味道。
“我发现你也是需要被保护的。现在的江家,就像是唐僧肉,是个人都要咬一口。只要你活着,就会有人算计你。像今晚发生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江忠父子虽然信口雌黄,但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你那个表哥仇继楼,一点都不老实。他看我的眼神,哪怕再掩饰,我都从里面看到了深深的欲望与觊觎。”
苏飒叹了一口气:“所以说,这就是娶我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当老婆的烦恼,总有男人想要绿你。”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
苏飒现在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小动作与表情。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倒不是我要对你忠贞不二,只是外面的那些男人们,都一个个的面目可憎。相比较之下,你还算是比较顺眼的。”
男人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江肆,你必须好好活着,必须早日醒来,那样你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晴朗。而我,是不会留在这里很久的。我希望我离开的时候,不要有什么牵挂。”
男人听到这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苏飒微微一笑:“怎么?不想我离开吗?可你都没有见过我,也不认识我。等你醒了,自然会有无数的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你,而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苏飒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幽怨,而是在陈述事实。
男人的眉头却是皱得更深。
“好了,睡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江家一天,就没人可以作践你!没人可以亏待晴朗!你现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飒的话很霸气。
男人的眉头舒展了。
苏飒睡了。
她睡着的时候,与江肆是并排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拥入了男人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