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到——
“我不是一床患者的儿子,是女婿!”
将椅子和毯子搬到护士台,冲俩护士扔下这么一句话,周蜜康转身回了病房,以他的耳力,哪能听不清俩小护士的嘻笑嘀咕?
他是儿子荆哲是女婿?哼!肯定是荆哲那死小子故意的,想占他的便宜?门儿都没有!
团长筒子解释清楚倒是舒爽了,俩小护士呆呆的愣了半晌,回过神后恨不得钻了护士台子底下去。
这个年代的女孩子,面皮嫩,哪怕是想要嫁个好人家,哪怕是看上了某个人,也不可能象后世的某些女子,横冲直撞的就去抢。
当然,或者也有那样的女孩子,反正小言和江明都不是,俩现在佝偻着身子坐护士台后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说什么抓包,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一直装睡的林宝河,突然睁开眼睛,冲周蜜康笑笑,转而又闭上了眼睛,反倒是把周蜜康给闹了个大红脸,待缓过情绪来想要说句什么,却发现对方已经呼吸均匀的熟睡过去,挠挠脑袋,他忍不住好笑的摇头,这老丈人,还真是个有趣的。
……
离别的时候没见到初夏,来到新的地方一个人都不认识,甚至还有不少姑娘看她的眼神是满满的敌视,罗晓琼别提有多不适应了,在失眠了一个晚上后,她又开始了第二个晚上的失眠。
听到小苗呼吸渐沉,她悄悄下了床。趿着鞋子轻手轻脚的出了宿舍。
她现在住的,是401的职工宿舍。有两人间有四人间还有八人间,有家有口的都住在另一栋楼。
城市里的人家住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清楚,但现在,她清楚不清楚的都没心情去研究,就是觉得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各种不开心。
出了楼道,一阵冷风灌进脖了,不自觉的紧了紧衣领,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场地,她更加的茫然。
虽说先前初夏和刘美君都帮她列举了那么些好处。她自己也认可了那些好处,可这会儿,她就是难以真正的融入现在的身份,心心念念想着的,就是回到小伙伴们身边。
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想想又觉得自己挺不知足,虽说才来了一天,但401的情况小苗已经大致给她介绍过。
就她这样的身份能得到这样的位置,真该做梦都偷笑了。要不那么些姑娘为什么看她的眼神不善?
有多少人打破头的想要做徐院长的助理,可她就是不松口,没想到,揪了她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兵蛋子过来。
人家要是服了她。才怪了呢。
小苗也说了,这也就是军队医院,要是地方上。她这种身份,哪怕院长想提拔。都不可能。
所以说,这么些有利条件。她要是真的做了逃兵,大家肯定会觉得她脑子被驴踢了。
好吧,她倒是不介意别人说她脑子被驴踢了,关键是,她不能害徐院长难做,据小迟说,徐院长给她办人事任命的时候,好多人都背后说风凉话了。
要是她真做了逃兵,可就太对不起徐院长了,所以,她不只不能做逃兵,还要做出成绩,给徐院长长脸!
但是,她真的觉得好不适应,好孤单呐。
胡思乱想着,她竟走到了住院部。
这儿,灯火通明,让她会有一种安全感。
站在院子里,长呼一口气,空气中那特有的消毒水味儿,让她有着微微的不适应,或者,等她适应这个味道的时候,也就适应这份工作了吧?
悄悄捏了捏拳头,想要转身回去,却发现,远处,站在门廊下的身影有些熟悉,想想,好笑的摇摇头,怎么可能?二叔二婶今天都回去了,哪可能出现在医院?
走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再回头看看,这次,她看的清清楚楚,灯光照射投在那人的脸上,不是赵玉兰是谁?
顾不上多想,罗晓琼“咚咚”的跑过去,“婶儿,你怎么在这儿?”
略一愣,赵玉兰看清眼前的人,一脸的惊喜:“美英……”话一出口便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赶紧纠正,“晓琼,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已经调到这边来了,婶,你怎么了?叔呢?他生病了?初夏知道吗?她也在这儿吗?”罗晓琼扯着赵玉兰的胳膊,急急的问了一大串儿。
“别急别急,好孩子,别急,你叔不是什么大毛病,住几天院就好了,初夏知道这事儿,不过她不在这儿。”赵玉兰一一回答了罗晓琼的问题,又喜的摸她脑袋,“你娘和你爹知道你这么出息,还不定多高兴呢。”
“叔是什么病?”罗晓琼一脸担心的瞄着赵玉兰,“婶,你没骗我吧?初夏真的知道吧?你可不能骗她,要不她会怨你们的。”
赵玉兰无奈的笑着:“这孩子,怎么还不信婶了呢?你叔得的那叫股骨头坏死,不过是初期的,暂时还没坏死,只要小手术钻个洞放上药,就能慢慢恢复了,不过要半年不准干重活。”
“唉!”罗晓琼重重叹一声,再重复刚才的问题,“初夏真的知道?”
“真的,是我和你叔把她撵回去了,她当的是医务兵,要是总这么耽误,哪能行?你叔又不是什么大病,有我就够了……”说着,赵玉兰压低了声音,“周团长在陪床呢,撵我去睡觉,唉,我哪能睡得着?
偷偷溜过去看了你叔一眼,怕让周团长看见,就赶紧走了,这不回去还是睡不着,就寻思着出来走走,出来了又怕走丢了回不去,正在这儿瞎寻思呢,你就过来了,呵呵……”说到后面,赵玉兰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婶不认路,你是知道的。”
“嗯。”罗晓琼也笑起来,这事儿她听她娘说过,赵玉兰和林宝河刚结婚的时候,有事自己回娘家,到了傍晚,林宝河下工回家,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她。
就一路迎过去,一直到小林村也没见着赵玉兰的影子,去问初夏姥姥姥爷,说赵玉兰天擦黑就走了。
这一子,大家都吓坏了,赵玉山跑村里大喇叭上召集村里的乡亲们帮忙一进山找,直忙活到半夜,才在距离小林村十里,距离大林村十五里的果儿村,找到了赵玉兰。
原本就不记路的赵玉兰,天一黑,就更不记路了,结果越走越迷,又怕打听遇上坏人,结果……,就是那样的结果了。
现在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城市,赵玉兰要是能记路,才怪了呢,不过,罗晓琼好奇的不是这个,而是团长筒子竟在陪床?
“婶,您说周团长在陪床?”罗晓琼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是啊,天擦黑就跑过来撵我去睡觉,说他守着,你叔那毛病,明天动手术,今天根本就不用陪床的,唉,我……”顿一顿,赵玉兰一脸不好意思的道,“我看着他,一肚子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就听他的了。”
“团长那人的性格是有些霸道。”罗晓琼认同的点点头,便扯着赵玉兰往院子里走,“反正都睡不着,我陪婶到处转转吧,我记路。”
“换新地方,睡不着啊?”赵玉兰便问道。
“也不光这个,来这儿,都不认识,大多又是城里人,我和她们也说不上话来,就觉得,没有和初夏她们在一块舒心。”从小和初夏混一起,在罗晓琼眼里,赵玉兰和她娘没什么两样,心里的烦心事便也不瞒着她。
“唉!”赵玉兰叹一声,一脸担心的看着罗晓琼,“晓琼,婶明白你心里的滋味儿,这就和婶当年刚嫁到大林村的感觉差不多,不过,那时候婶还认识你叔,唉,你比婶难。
不过晓琼,你打小就是个能干的孩子,婶没见过大世面,可是婶知道,你们出来不容易,你遇上的这事儿,更是不容易遇上的好事儿,婶觉得,你肯定能干好。”
“嗯!”罗晓琼郑重的点头,“婶儿,我也就是和你诉诉苦,我知道,这样的好事儿,再难,我都得捱下去。
我哥那脾气婶也知道,指着他出息,挺难,我娘又是个好强的性子,要是到时候被钟大娘说点什么难听的话,还不得气死?
要是我好好的干,比钟红英强,钟大娘就不敢说我娘什么,到时候,她就气不着我娘!”
“你娘养了你这个闺女,是她的福气。”
“婶,您也别光夸我,初夏可是越来越能干了,我现在都不敢相信,她是那个和我一起长大的倔丫头。”
说到女儿,赵玉兰嘴角不自觉上翘,别人的女儿好,自己的女儿,更好!她和林宝河就是这种爹娘,没人的孩子,比他们的孩子好!
看看时间不早,赵玉兰便推一把罗晓琼:“别耽误了明天上班,快回去歇着吧,我和你叔还得在这儿待几天,你下了班没事儿,就去病房找我们。”
罗晓琼痛快的点头:“行,我送婶回去。”和赵玉兰倾诉过后,她心里舒服多了,再者,想到这几天都能看到林宝河和赵玉兰,她心里一下子就有底了!